十、心灵

李天翼从小除了在外面做坏事之外，最喜欢做的，就是偷看自己家某个院子里的一家人。他偷听到，这家人的小孩儿叫大门。大门的妈妈是个很喜欢笑的人，经常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李天翼一边偷看，一边想，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也会笑的这么开心呢？自己的母亲喜欢做什么事呢？

李天翼到没怎么见过大门的父亲，直到有一天，大门背着父亲到外面晒太阳。大门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身子不能行动，所以一直呆在家里。

李天翼看到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眯起了眼睛，他想，要是自己也有这么愉快的家庭就好了。

这一夜是李天翼睡得最不好的一夜，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是这样，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有父亲，有母亲，而且互相爱着对方，爱着自己的孩子。而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又是个混蛋，连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的老侍女也被父亲活活打死。别人的小孩童年有父母陪伴，为什么自己却是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李天翼的内心开始向阴暗的方向发展，他之前做的所有坏事都是假装的，只有大门父子，他是发自内心的痛恨。每次看到大门都会去欺负他，即使大门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惹到李天翼。

凭什么你拥有这么美好的童年，凭什么你的父母要比爱他们自己更爱你。

为什么你能够使用那种力量，为什么你能够制作傀儡！凭什么？

“呸。”李天翼将嘴里的血液吐掉，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回味着这熟悉的血腥味。他艰难地想站直了，但是左边膝盖的骨头已经被打碎，只能靠着右腿一条腿来支撑。这就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但出现在李天翼身上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高阳城主城的一座院子里，一名老者站在一个房间门前等待。老者一身麻衣劲装，长长的胡须和头发已经花白。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了他的衣角，满头长发伴着胡须在风中飘扬。

老者却是像一颗大树一般，仿佛脚底下扎着根一样，动也没有动过。老者面容倒是不显老态，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气色红润。

房间朱红色的房门始终是紧闭着的，里头没有一点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老者却是依然站在门口等候，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老者也没有敲门，屋里也没有回应。

终于，屋里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个声音就这么突然地出现，有一些冷清，但却有些理所当然。仿佛这声音就应该在这时候响起。

“什么事？”

老者听到声音，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房间里头的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一样。老者拱了拱手，嘴边响起苍老的声音：“臣下方才感到有一阵微弱的筋络气从高阳城东南方向万安镇上传来，依臣下之见，应该是一个刚刚修行的修行者。而且从出现的地理位置上看，他应该不是宗门之人，也不属于学院。”

老者心里想，这股筋络气应该是自己修行成才，或者有高人指点才是。如果是前者，就说明此子是一个修行天才。如果是后者，在没有宗门丹药辅佐下能成才，那天赋自然也不会低。

回应老者的是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屋子里没有人一样。老者依旧是那个姿势，没有任何变化，身子依旧挺的直直地。许久，才屋子里才回响起那低沉冷清的声音。

“你派人前去打探。记住，能招揽到便是最好，若不能也不必勉强。务必要帮助到这股筋络气的主人。”接着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者拱了拱手，回答到：“是。”

“慢着，把过来视察的断戟天涯关的那位也带上。”

“是。”

院子里又是寂静，仿佛老者从未来过，屋子里也没有人影。

小黑从未见过想李天翼这么执着的人，倔强到让人感到害怕，那股韧劲真是让人头痛。简单的说就是脑子有毛病。若是这股韧劲出现在征战沙场的士兵身上，执着的是刀尖上舞蹈的杀手，那才叫正常。但这李天翼，就他这么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么倔强是要闹哪样？

大门也是不得其解，他只想教训一下这李天翼，让他不敢再这么放肆。谁叫这李天翼竟然这么倔强，被打成这样还不松口。按道理，想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不应该是，一开始欺负欺负人，装一装逼，卖弄一下智商下限，接着手下就全部被人干趴下，自己吓得尿裤子，跪下直喊大爷饶命的调调吗？

这他妈还是纨绔子弟吗？

李天翼趁着大门想心事的时候，艰难地迈着他那奇特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大门面前。因为左膝盖已经粉碎，每走一步骨头都是互相搓动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也没人愿意去感受的。

除了这个顽强的纨绔子弟。

李天翼的身子终于是走到了大门面前了，浑身颤抖地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指着大门骂道：“混蛋。”

小黑终于是看不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只听“噗”的一声，大门这是动用了全力的。在场的所有人，没人知道修行者动用了全部筋络气之后攻击一个普通人会变成什么样。

“嘀嗒嘀嗒。”

小黑张开眼睛的时候，大门的拳头还贴在李天翼的肚子上。李天翼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嘴角上的鲜血顺着衣服滴落在地上，已经看不出来衣服的本来颜色了，血红一片。

大门的手上满是李天翼嘴角滴落的鲜血，脸上也是猩红一片。大门被自己吓到了，他只是想教训一下李天翼，让他不要再这么放肆。但是，他没想到，全力使出筋络气的他会给普通人带来这样毁灭性的打击。他下意识的收了拳头，张着大眼睛，内心是一片惊慌。

李天翼没有了支撑，直直地跪了下来。他努力地使自己挺直了身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张嘴就是吐血。光是挺直身子就让李天翼耗费了气力，他现在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终于要死了吗？

李天翼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没见过的模样，但看上去却很舒服，就像阳光一样温暖。这就是我的母亲吗？他想。

好像就这样睡在她怀里啊。

“小翼，小翼。”

李天翼的眼睛开始闭上，就在他刚刚要闭上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声音，是奶娘。奶娘也出来接我了吗？

“少爷，你注定是一个不一样的孩子。”李天翼看到了奶娘在朝他微笑，依旧是那么温暖，那么让人依赖。

“少爷，你该醒了，你要忘记过去，努力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啊。”李天翼只感觉奶娘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伸出手，想抓住她，但是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天边一阵高昂的鸟鸣声，小黑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太阳。接着这只巨大的鸟就降落在李府。这么大的架势惊动了李府的其他人，李刚也来到了现场。

李刚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儿子，忽然想起了月娘。那年月娘也是这样的无助，但眼神也是这样的坚强。李天翼就和他的妈妈一样，骨子里透出了坚强。

他以为李天翼的伤是这些不明来客做的，脑子来不及思考，飞快地跑到儿子身边将儿子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