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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渊被房遗爱发话放了回去。
“对了,二少爷,老爷今天下午沐休,下衙早,才刚过来说要看锦麟少爷,这会儿估计正在锦麟少爷房里。”送走洛子渊之后,跟着房遗爱返回府里时,房崎恍然间记起房玄龄来了房遗爱府里,赶紧汇报到。
“嘶……”房遗爱顿住脚步,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气,不知道是被房玄龄过来的消息给吓得,还是因为屁股上挨得板子给疼得。
静默了一会儿,房遗爱摆手让房崎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房遗爱吸口气,朝着锦麟的住处走了过去。
“锦麟,恨不恨你爹?”房玄龄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房遗爱正要推门进去的手,悬在了半空,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屏弃站在那儿,不敢动弹丝毫。心里忐忑的等待着锦麟的回答。
即便锦麟说恨,房遗爱也怪不着他,相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自己的惩罚真的是过了,也狠了。
可是想到胡老和死去的那些人,还有前途正好却不得不嘎然而止的吴瞒,这样的惩罚,却又显得有些无力。
特别是一想到锦麟拿战场当寻常地,没有警觉的胡乱溜达出军营,随时可能面对丢掉性命的危险,房遗爱又觉得,这样的惩罚,虽重,却是必须的。
“不恨。”锦麟趴在床榻上,摇摇头,双眼清澈的看着房玄龄,清晰的说道。
“爹说过。犯了错就要得到相应的惩罚,爹与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而爹打我,也是为我好。”锦麟说道,“我听吴伯伯和三叔、王爷姑夫他们说了。我晕过去之后,爹比我还难受。”
房玄龄欣慰的抚摸着锦麟的小脑袋,心下满是感慨。
当初自己打了房遗爱,弄的房遗爱身上的伤都没好,醒来之后就悄悄的拖着一身的伤,离家出走。
加上锦麟和锦麒之前有过离家出走的前科,所以,房玄龄有些担心。怕锦麟一事想不开,醒来之后,也学房遗爱那样,拖着带伤的身子。愤愤的离家出走。
这才听说锦麟平安的醒来之后,就赶紧忙完手里的活计,急急的赶来了房遗爱府邸,为的就是不想让房遗爱和锦麟两父子之间留下什么隔阂。
现在一看,房玄龄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是个比自己成功的父亲。
最起码,他教养的儿子懂事,会体谅他。他也知道体谅和心疼自己的儿子。
而自己,不但不会教养儿子。也不会体谅儿子。当年若是自己能多出一些耐心,分出一丝心神在房遗爱的身上的话。若是自己在他挨了家法之后,知道去他房里探视一眼的话。是不是,也就没了儿子离家出走的事情了?
“唉,你有个好父亲。”房玄龄目光复杂的看着锦麟,带着追忆,感慨的说道。
“爷爷说的没错,我和哥哥也这么认为。”锦麟自豪的说道,心下虽然对房遗爱狠揍自己有些小小的埋怨,却并不生气。
“不过,爹说,他比我和哥哥还要幸运,因为他有两个疼爱他的父亲。”锦麟敏锐的觉察到了房玄龄眸色的暗淡,略带稚嫩的语气中,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可我和哥哥却又两个疼我们的爷爷,这一点爹比不上。”
这话,逗得房玄龄一乐,将心里的失落倒是给笑去不少。
门外,房遗爱失笑的摇摇头,颇是无奈看了眼锦麟床榻的方向,后退两步,纵身上了房顶。
轻手轻脚的坐在了锦麟房间的上头,小心翼翼的揭了一片房瓦,让声音好透出来,房遗爱躺在屋顶上,一边听着里头房玄龄和锦麟祖孙说话,一边悠悠的看着天边悠闲的云朵。
“你爹比爷爷有分寸。”笑过之后,房玄龄追忆的说道。
知道房玄龄心里有憋着的事情,想要说出来,锦麟乖乖的趴在床上,当个认真的听众。
“你爹当年离家出走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房玄龄问道。
“嗯,听奶奶讲过,是因为爹揍了魏王,爷爷行了家法,爹才赌气离家出走的。”锦麟点点头,说道,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房玄龄。
“当初国事繁忙,爷爷没多少心思管家里的事情,偏你爹那个时候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心头肉给胖揍了一顿。”房玄龄追忆的说道,“当时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好,爷爷怕万一因为此事再带累的皇后娘娘有个好歹的话,咱们家就全完了。”
“所以,当初,爷爷也没问到底谁对谁错,直接将你爹给打了三十藤鞭。”房玄龄说道。
“三十鞭?”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之前没有什么概念,这次自己挨了二十鞭,都已经有些难以承受了,这还是在自己老爹精细的掌控力道之下的伤,所以,锦麟能够切实体会到,当时房玄龄怒气之下的三十鞭,房遗爱得伤到什么程度。
自己现在可比当年的房遗爱还要大上四岁多些,而且是从会走路就开始练武,这样自己还难受的跟什么是的。
那当时还没开始练武,比自己还要小的房遗爱,是如何曾受那三十鞭子的?
“爷爷虽说没有习过武,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多年,爷爷手上多少也攒了些力道。”房玄龄说道,追忆的双眼里有后怕和心疼。
“那是冬天,饶是你爹从小长得壮实,三十鞭下去,也是出多进少。当时爷爷可比你爹狠心多了,一个门板,连床被子都没铺,就让你爹光着上身趴了上去,身上搭了条薄被,伤口也没给他处理,就这样带着他进宫请罪。”房玄龄说道。
这事儿锦麟倒是没听说过,有些咂舌的看着房玄龄,不敢相信房玄龄会真的这干。
虽说他被房遗爱抱上马车的时候有些迷糊,可他还是清晰的记得,上车之后,房遗爱偷偷喂了他三粒药丸。
若是他没分辨错的话,三粒药丸里,止痛、补气、止血的三种药丸,各自都有。
否则,就算他的身子壮,赶到军营人也早就晕了,那里还能撑到给吴瞒磕头赔罪!
比较下来,嗯,自己老爹着实是很心疼自己了,比他老爹尽职。
想着,锦麟看向房玄龄的眼神就有些变化,碍于他是自己老爹的爹,锦麟不好说什么,心下倒是跟偏向心疼自己老爹了。
当年的事情,房遗爱也只是从前任的记忆力模糊的读到一些,并不了解详情,咋听之下不免也有些咂舌。
对于房玄龄当着锦麟的面将这件事情的用意,同样当了爹的房遗爱,倒是能够体谅一二。
房玄龄在政坛上能够长袖善舞,将各方有才能的人尽量和谐的调和在一起,但对于父爱的表达,如中国传统的父亲一样,并不善于宣之于口。
给锦麟将他和自己当年的事情,不就是因为房玄龄害怕,怕锦麟不体谅自己的苦心,跟自己之间起了隔阂吗。
而这种关怀详解的事情,身为父亲的自己不方便对锦麟将,所以,就由他这个当爷爷的替自己这个当爹的出面劝解了。
房遗爱心下感动,从拿下瓦片的缝隙里,低头看了眼屋里看不清表情的房玄龄。
心道,这老爷,现在倒是不怕他在锦麟心里的形象会坍塌,竟然拿这种事情来说教。
房遗爱倒是有心下去,却又怕老爷子的苦心白费,只能继续躺在屋顶上,听祖孙二人的对话。
“……爷爷当时只想着你爹给家里又惹祸了,想着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却忘了你爹的年纪。也没去了解事情的原委,更是没想到那次你爹的气性会那么大,竟然敢带着一身的伤离家出走。”房玄龄说道。
“爷爷后来知道爹那次为何和魏王打架了吗?奶奶不清楚,也没讲明白。”锦麟问道。
“爷爷也是在你爹回来之后,才知道的,他之所以跟魏王打架,是因为魏王辱骂爷爷,他气不过。”房玄龄说道。
房遗爱在房顶古怪的笑了笑,揉了揉脑袋,感情自己编的理由,房玄龄还真的信了。
当时自己说过之后,李世民连李泰的面都没见,就让人押着李泰去房家赔礼道歉,气的李泰后来将那件事情的详情给咽回了肚子里。
以至于,真正了解当时情况的人,只剩下李泰一个人。
以李泰的性子来说,既然李世民坐实了这件事情的原委,真正的实情他再说只怕李世民也不会信,之后也就没再提过那件事情,倒是报复性的跟房遗爱处处不对眼,算是彻彻底底的结下了仇。
“我爹真冤!”锦麟小声咕哝了一句。
“是啊,所以才说,你爹比我好,最起码打你,并没有冤枉你。”房玄龄说道,“虽说皇上和李将军当初也责罚过你,不过,遗爱是你爹,自是有责教养你的责任。”
“他若不打你这一顿,他固然会背负一个教子不善的罪名,却与他的前程没有多大的影响。而你就不同了。”房玄龄耐心的开导着,说道,“没有这顿打,人家只当你压着下人,没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爹,一个欺上瞒下的嫌疑背在你身上,你想想,若你是掌权之人的话,这么一个惯会欺上瞒下的人,你会喜欢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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