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房遗爱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连碗姜汤都没顾上喝,就赶紧扛着自己的药箱,跑到了太医们暂住的地方,帮王太医一起处理跟着伤员身上的伤。
刚忙完一阵,房遗爱喝了碗姜汤,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好好的歇歇,就听一阵急促而不凌乱的马蹄声,在营地里响起。
“怕是皇上狩猎回来了。”王太医轻声说道。
房遗爱和几个太医相视一眼,赶紧披上蓑衣往外走去,同时吩咐跟来的药童赶紧多收拾几个药箱,以防万一。
站在太医院的帐篷不远处,往外张望了没多久,就有人或抬、或架、或背、或扶的整来不少的伤员。
晚饭都没顾上吃,房遗爱和几个太医一直忙活到夜里,才算是把分放在附近三个大帐篷里的五十多个伤员的情况给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刚才忙活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停下手来,房遗爱就觉得身上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脑袋也有些发蒙,摇晃着扶着旁边的桌子坐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凉茶。
“遗爱,你这里都处理完了吗?”王太医掀帘子进来,急急的问道。
“王老,已经都稳定了下来,您老赶紧吃点东西,回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就行。”房遗爱起身过去,扶着身子快散架的王太医坐了下来,说道。
“不了,我后头喝碗醒神汤就是了。”王太医摆手,有些疲倦的说道,“合浦公主和九皇子好像受了惊吓,顾太医过去守着了。唉,今天晚上怕是有睡不了了。”
“能眯一会儿算一会儿吧。”房遗爱叹口气说道,“怎不知道,就早上的破天,皇上没事儿干嘛非得带着公主和九皇子出去狩猎啊!”
“皇上的心事,又岂是你我能够揣测的。”王太医接口说道,随即警醒的望了周围一眼,瞪着房遗爱关切的低声说道,“非议皇上的话,跟我发发牢骚也就算了,出去可别这么肆无忌惮的乱说,小心脑袋!”
“这不是只当着您老说的吗。”房遗爱嘿嘿一笑,说道。
“对了,您老还没吃饭吧。我让房崎去热饭了,一会儿您在这儿就着吃上一口,垫垫肚子,不然身子受不了,这一夜怕是撑不下来。”房遗爱关切的说道。
“也行。”王太医点头说道。
“我去热热茶水。”房遗爱提起桌子上冰凉的茶壶,刚要给王太医倒水,这才想起里头的水都凉了,赶忙说道。
提起茶壶往旁边的简易炉子走了没两步,房遗爱的感觉头蒙脸烫,脚下一晃,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咣当”一声,手里的水壶掉在了地上,房遗爱也倒在了地上。
“遗爱!”听见声响,王太医扭头望来,大声喊道,同时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蹒跚的朝房遗爱走来。
里头通铺上几个还能动弹的伤员,也都纷纷的起身望了过来。能够下床行动的人,也赶紧忍痛挣扎着过来,帮王太医一起把房遗爱扶坐在桌子旁。
跟帮忙的人到了声谢,王太医把着房遗爱的脉搏,就着昏暗的灯光,发现房遗爱脸上全是异常的红晕,伸手一抹房遗爱的额头,烫的有些吓人。
王太医心下暗暗责怪自己,房遗爱下午已经受过一番惊吓,再加上劳累之后有淋了小半个时辰的雨,跟着又手脚不歇的忙活到现在,这么点儿的孩子不病才怪!都怪自己,平时看着他那壮硕的身子,再加上他一身的医术,总是无形之中把这孩子当成成人来看待!
细心的给房遗爱看过之后,王太医叫来了一个药童,把方子给他,让他帮房遗爱去熬药。
药童刚出了帐篷,房崎就提着食盒进了来,身上的蓑衣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少爷,饭菜热好了,你吃点再睡。”房崎一边抖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对桌子上趴着的房遗爱说道。
“你来的正好,房崎,赶紧去叫秦将军,让他找人把遗爱背回去,他得了伤寒,不能跟伤员混在一起。”王太医正为难的望着桌上趴着的房遗爱时,正好看见房崎进来,赶忙招呼房崎说道。
“什么!?我家少爷怎么了?”因为王太医的话正好跟房崎的话赶在一块,房崎没太听清,疑惑的问向拉着自己的王太医。
“遗爱病了,伤寒。”王太医有些赫然的说道。
“伤寒!?”房崎惊叫一声,赶紧放下手里的食盒,伸手去摸房遗爱的额头,“这么烫!我出去之前少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子就病了?”房崎有些六神无主的望向王太医,带着哭腔的问道。
“我已经开了方子,让人赶紧熬药去了。你赶紧去找秦将军或者程将军,让他们帮忙把遗爱弄回去,不然在这不方便照料不说,还有可能把伤重的伤员也给染上伤寒。”王太医以一个医者的角度,负责的说道。
“少爷这么的烫,外头还下着雨,弄回却路上再淋了雨或者伤了风怎么办?”房崎有些不忿的说道。
“所以才让你去找秦将军和程将军啊,借他们的马车,把遗爱给拉回去,在这儿确实不适合他静养。”王太医耐着性子的说道。
房崎就着昏暗的灯光,望着身后的两排大通铺上躺着满满两排人,思量了一下,对王太医说道,“那您来先帮我照顾好少爷,我这就赶紧去找秦将军。你先帮少爷把高烧降下来,我这就去了。”房崎说着,连忙冲进了雨里。
等房崎跟着秦虎架着秦琼的马车赶来的时候,小药童大火快煎的汤药也已经熬好了,一边让人给房遗爱喂药,王太医一边吩咐人把房遗爱的药在抓上两服让房崎带着,夜里在熬上两锅喂给房遗爱。
房遗爱吐多喝少的把药咽下去之后,药也用油纸抱好放在了马车上。
秦虎拿着一床大毯子把房遗爱严实的包了起来,就着王太医、房崎还有小药童撑起的油纸伞,快速的把房遗爱塞进了车厢里。
房遗爱被放进自己的帐篷里安置好以后,秦怀玉、程怀亮、长孙涣和杜荷几人,七手八脚的帮着在帐篷里点上两个炉子。房崎又按照平时从房遗爱那里学来的法子,让人在一个炉子上煮上兑了水的醋,一个炉子上烧上热水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找来好几坛的烈酒,不停的帮房遗爱擦拭额头、脖颈和腋下。
半夜的时候,从李世民的大帐里回来的秦琼和程咬金两人,听说房遗爱病倒了,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进了房遗爱的帐篷。
看着杜荷和秦怀玉在帮房遗爱擦拭降温,房崎在一旁仔细的熬药,还不时的回头焦心的望眼床上满脸绯红的房遗爱,程怀亮和长孙涣和衣睡在一旁。
秦琼和程咬金一进来,程怀亮和长孙涣两人就惊醒了,两人一张开眼睛就望向房遗爱,嘴里还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你个小兔崽子,瞎嚎什么!”程咬金瞪了一眼惊醒的程怀亮,低声训道。
秦琼瞪了一眼有点儿不讲理的程咬金,然后问向秦怀玉道,“遗爱怎么样了?好点没?”
秦怀玉下床给秦琼和程咬金行了礼,然后担忧的望着房遗爱,摇头说道,“不太好,高烧到现在一直都没退下去。”
秦琼走上前来,探手摸了下房遗爱滚烫的额头,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扭头问道,“没再叫太医过来看一眼吗?”
“我去请了,顾太医和王太医都去了合浦公主和九皇子那儿了。黄太医被颉利可汗请过去,奉旨照看努尔江了。只留下梁太医还要照顾三个帐篷里的近五十号伤员,根本走不开。”房崎一边倒要,一边愤愤的带着哭腔说道。
“一个蛮子有什么好照顾的!”程咬金一瞪眼说道,“走,我去把黄太医提留回来去,我看看颉利那混蛋放不放人。”说着程咬金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回来!”秦琼厉声叫住程咬金。
房崎原本因为程咬金的话语而亮起来的双眼,却因为秦琼的喝止声又暗了下去,脸上爬了一半的欣喜也僵了下来,不解的望向秦琼。
“二哥?”程咬金顿住脚步,回头疑惑的叫道。
“你问清楚了,黄太医是奉旨去的?”秦琼眉头微皱的望向房崎,问道。
房崎点了点头,答道,“梁太医是这样说的。”
“黄太医既然是奉旨去的,你即便是叫了回来,改明儿颉利再在皇上面前诉苦两句,你吃不了兜着走!”秦琼瞪向程咬金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家少爷一直这样吧?”房崎带着哭腔说道。
“是啊,二哥。临来的时候,房老头和房大嫂可是把这孩子交到咱俩手上了。要是有个好歹的话……”程咬金望着秦琼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秦琼历喝一声,止住了程咬金的话头,然后对秦怀玉说道,“照顾好遗爱,我去找皇上,看能不能把王太医请来,毕竟之前的方子也是他开的。”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去找李世民了。
“二哥,我和你一起去!”程咬金满带喜色的,跟爱秦琼后头出了去。
过了四五柱香的时间,一脸疲惫,两眼发红的王太医被程咬金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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