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府用过膳后,李世民并未急着回宫,而是就着午后温和的阳光,和房玄龄君臣两人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一边下棋,一边满意的看着在院子里玩的开心的一群孩子们。
就连原本一直伺候在李世民身侧的太子李承乾,也在房遗爱的鼓动下,被淑儿和李治姐弟三人给拉了过去。见到房府整个后花园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李世民便颔首同意了三小的请求,让李承乾陪着几人玩老鹰捉小鸡。
一时间,房府的整个后花园来回荡漾着几个孩子纯真烂漫的笑声。
“这小子,让他好好进学,总是想着法子逃课。没想到哄孩子到时有一手啊。”李世民放下一枚棋子,抬眼望着开心不已的几个孩子,看着轮到当老母鸡的房遗爱正不停的小心防备着轮成老鹰的李承乾的进攻,淡淡的说着。
“唉,这孩子,让人头痛啊!”嘴里虽然这样感慨的说着,可是房玄龄眼睛里那得意的笑容,还是看的对面的李世民心里一阵腻歪。
“从那天大殿作诗之后,这小子可是一直都没去弘文馆进学啊。老是往太医院跑,这事儿可是惹得孔老头他们几个很是不满啊。况且,这几日秦将军已经能够很好的上朝了,他要是再不进学的话,你就不怕孔虞两位找上门来?”李世民戏谑的看着房玄龄,似笑非笑的说着。
顿时,房玄龄眼里的笑意没了,只是头大的望着远处的带着开心笑容的房遗爱,心下明白孔虞几位大人,一是爱惜房遗爱的书法,二也是想要好好的为国家培养一个栋梁之才。偏偏这小子只爱往太医院专,不爱进弘文馆!为这事儿,最近这几日,房玄龄没少听孔颖达、虞世南几人说道。
唉,奈何,自己这二儿子就是不爱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自己又能怎么着?逼他吧,夫人那关就过不了,怕着孩子在一个不顺心又离家出走。
头疼啊!房玄龄有些无奈的望向里李世民,不明白皇上当初为什么非要下旨让房遗爱去弘文馆进学,原本他只是打算给房遗爱在家里请个教书先生的。
看到房玄龄无奈的眼神,李世民哑然失笑,难得啊,很少能够见到谋略出众的房相会露出这样无奈的神色。这趟房府来的值啊,当下乐呵呵的笑出声了。
对于李世民不地道的行为,房玄龄很是无语,奈何人家是君,自己是臣。
“咳咳。”李世民尴尬的咳嗽两声,神色瞬即恢复如常,开口道,“他们最近着急也在情理之中,前些日子新罗、高句丽、扶桑等国上折子说是进贡的使臣快要到了,同时希望能够派学子来长安求学,朕准了。”
“虽然他们进的是国子监,可是为了威慑一下那帮游学的番邦子弟,孔颖达和虞老几人可是卯足了劲,准备特训一班学有所长的优秀子弟来为我大唐长脸面。所以,你还是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吧。”
“臣明白。只是那帮人岂不是要和李静将军还有颉利可汗一行人撞在一块了吗?”房玄龄恭敬的冲李世民一拱手,认真的说道。
不远处虽然一直在陪着众小玩乐得房遗爱,灵敏的双耳却一直在听着李世民和房玄龄君臣两人的谈话。待听到李世民说扶桑国的人要来长安求学,就觉得扶桑国怎么这么熟悉?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日本的唐朝旧称好像就有扶桑。同时也想起了因为日本的野心给近现代的中国人民带了的屈辱的苦难,只要是个中国人,就不可能忘记的痛苦回忆!当下,房遗爱的脸阴沉了下来,一个没防备,身后的几小就被李承乾给成功的捉到了。
听着耳边几个孩子的欢快笑声,看着那开心的脸庞,房遗爱长吐了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吩咐青娘带几位小殿下去看看她的玩具,顺便让几位小殿下休息一下。
乖巧的青娘当即点头,带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三个小殿下,往自己屋里走去。
“怎么了?你小子不会是输不起吧?”觉察到房遗爱强颜欢笑的样子,正用手帕擦汗的李承乾,忍不住打趣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房遗爱淡淡的看着李承乾,说着在李承乾面前伸手一引,让开路请李承乾往凉亭走去。
房遗爱不肯说,李承乾也不以为意,冲房遗爱轻轻颔首,转身往凉亭走去。房遗爱紧跟其后。
给李世民和房玄龄行完礼,伸手提起茶壶给包括李承乾在内的三人斟满茶水,然后房遗爱问道,“听说周边有数十个国家要同时来长安朝见皇上您这位天可汗?”
“天可汗?”李世民疑惑道。
“呃?”一顺嘴把晚些日子才出现的称谓给说了出来,房遗爱很想伸手给自己的嘴巴一巴掌,现下却又不得不想着怎么圆话,毕竟三双带着疑问的眼睛在望着自己那。
“哦,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在酒楼里一些西北边的商客说,现在突厥的颉利可汗被打败了,西北的边民们都说皇上是比可汗还厉害的可汗,而且又是真龙天子,是以为了将皇上于草原上的那些个可汗的称谓区分开来,是以就有了天可汗的称呼。”房遗爱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不着痕迹的拍着李世民的马屁。
“哦?还有如此称谓?”显然李世民很是高兴,房遗爱的马屁拍到了地方。
顶着一张憨厚的脸,房遗爱满脸诚恳的点了点头。看着他那憨厚的表情,任谁都不会怀疑他的话里有假。
睨了自己满嘴胡说的儿子一眼,房玄龄还是和李承乾一起起身恭贺李世民能够威慑突厥,不负天可汗之称谓。
“皇上,听说扶桑等国有子弟要来长安进学?”趁着李世民高兴,房遗爱顺势笑着问道。
“确有此事。”李世民放下手里的棋子,颔首道。
“我以前曾听养父讲过一个故事,不知皇上、太子和父亲可有兴趣一听?”房遗爱说道。
“哦?说来听听。”知道这小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李世民很感兴趣的说道,想要看看这小子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养父之所以会打铁,是他以前在岭南的时候学的,那个村子里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房遗爱很自觉得坐在了李承乾的对面,悠悠的说道。
“有一个技术精湛的铁匠,因为战乱失去了家人,一个人逃亡到了小村庄,继续以打铁为生,有一次,铁匠去隔壁的县城给人送货,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八九岁的乞儿,铁匠想到了自己去世的家人,当下心善的把乞儿带回家抚养,虽然从那乞儿口音中就能听出他是异族,可是铁匠还是收留了他。”
“后来乞儿慢慢长大,铁匠慢慢的老了,乞儿也从铁匠那里学得了铁匠的所有本事,可是就在乞儿明白自己再也从铁匠那里学不到新的东西时,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乞儿偷走了铁匠的积蓄,在不远的村子里开了自己的铁匠铺子。”
“铁匠虽然心寒乞儿的行为,可是自己养了他那么多年,不忍心让着孩子吃牢饭,便无声的咽下了这苦果。可是他却没想到,全都学完了自己本事的乞儿,不但心思活的改进了自己的技术,还因为铁器的质量隐隐的有些超过自己,而且出品的速度比自己快,是以抢走了自己的全部生意,还不知羞耻的说是自己想要抢夺乞儿的新的打铁技术,乞儿这才搬出去。”
“从那后,铁匠的生意简直是门可罗雀,最后因为挣不到钱,急病交加之下活活的饿死了。”
“那乞儿也太过分了!难道当地官府就不管管吗?”房遗爱讲完后,李承乾气愤的说道。
李世民和房玄龄两人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遗爱,联想到即将来长安求学的各国子弟,再加上前边房遗爱说道扶桑时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君臣两人不得不重新好好考虑各国求学的这件事情。
“太子不必气愤。这全都是铁匠自己咎由自取的,错不全在乞儿身上。”房遗爱唏嘘的摇了摇头,感慨的说道。
“嗯?为何?”李承乾皱眉,不悦的望着对面的房遗爱,问道。
“首先,铁匠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明知道乞儿是异族,年龄也不小了,已经养成了自己种族的思维习性,很有可能就是那种民间常说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偏生真心实意的当亲儿子样养着。这岂不是怪他自己没戒心?”房遗爱双手一摊的说道。
不待李承乾张嘴说话,房遗爱继续说道,“养也就养了吧,可他还偏偏因为自己的打铁技术好,很是得意的把自己手里的全部技术都细心得交个了身为异族的乞儿,全忘了老话说的‘教会徒弟,饿死老师傅’这句话,最后却真实的应验了这句话。让改进自己技术的乞儿抢走了自己的生意,饿死了自己。”
“你说这能怪谁?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仔细思量,全无防备,以为自己大度,真心实意的对待乞儿,乞儿就会感恩戴德的回报他。却忘了‘人心隔肚皮’的话,反被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人无情的抛弃,甚至掠夺了本属于他的一切。不是么?”房遗爱语声感慨的说道。
李承乾神色难看的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能讪讪的有闭上了,求助的望向自己沉思的父皇。
沉思的李世民和房玄龄,同时抬头望了对方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隐藏不住的担忧和后怕。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用深邃的眼睛望向了经故事的房遗爱。
看到两人带着审视的深邃目光,房遗爱心下有些发虚的咽了口唾沫,面上装出不解的样子,眨着清澈的双眼,无辜的望着两人。
良久,没有看出什么一样的李世民和房玄龄两人,不得不收回了目光,李世民叹口气,有别有深意的睨了房遗爱一眼,这才面色凝重的吩咐李承乾,“乾儿,去叫李安阳过来。”
在李世民和房玄龄好不容易移开目光的时候,房遗爱心下松了口气,只是气还没松完,就迎上了李世民别有深意的眼神,吓得房遗爱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听得李世民让李承乾去叫李安阳,当下房遗爱就跳了起来,赶忙说道,“不劳太子殿下了,还是我去吧,这地儿我比较熟。”说完也不待人回答,逃命似地跑了。
那速度,看的李承乾一阵错愕。
李安阳来到凉亭前,还没来得及行礼,李世民就急急地吩咐他着人通知孔颖达、长孙无忌、杜如晦、虞世南、萧禹、魏征、岑文本等等一众智囊去太极殿见驾。
交代完李安阳,不带喘口气,就对身边的房玄龄说,“房爱卿就先随朕一起入宫。”然后抬步就往前走,刚下了凉亭的台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吩咐房玄龄道,“带上房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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