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嗡——”
“嗡——”
三声苍劲悠长的嗡鸣传进竹林,穿过了小溪,清晰地在南宫天耳边响起。每一声响,都是那古老斑驳的红木撞击着悬挂在山顶的那口大钟。南宫天的心随着大钟颤鸣声一同砰砰直跳,目光陷入深深的空寂;仿佛,那红木撞击的是他那颗脆弱的心,一触…即碎。
终于,还是听到了么。
很不愿意…真的很不愿意听到它啊!
尽管他知道,迟早是要来的,可是,就不能让它来的晚一些吗?就不能让它来得再晚一些吗!
南宫天的内心在嘶吼,在疯狂,在痛苦,在悲伤,在滴血,在…惋惜…
“这是什么声音啊?”林晴晴疑惑地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怀里的小可也似有所感,将头摆向那个方向。
“没事,你和小可再玩会。”南宫天强颜欢笑,眉宇间流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忧愁。
“嗯,好吧!小可,我们还要吃竹笋吗?”
“哦哦,我好笨啊,你才刚吃完呢,这个懒猪!”
“嘻嘻,来追我哦,哈哈!”
林晴晴兴高采烈地和小可在玩耍着,或追逐嬉闹,或相拥打滚,欢快的笑声回荡在竹林中久久不散。
南宫天就这么站在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晴晴。只不过哪怕是背影也能看到他并不平静。
颤抖的双肩好像那蜂鸟上下拍动不停的翅膀,眼眶中那一片深红透过下眼皮上晶莹的泪花映了出来。
他就这么看着林晴晴,看着她笑脸吟吟,自己却是紧咬着牙关,拼命地压抑住情绪,不让那股浓烈的忧伤爆发出来,可是……
南宫天狠狠地转过头,紧咬下唇,裂开淡淡的血痕。
一声不可抑制的啜泣,却让内心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席卷了整个世界。
“唔——”南宫天极其小声地呜咽,下唇像是要被切开一样,鲜血尽最大程度地流出,那刺痛的感觉却依旧不能麻痹自己的神经,他就快要忍受不住了……
泪水溢出了眼眶,他却没有擦拭,而是想让风干的泪痕成为阻挡眼泪喷涌的那一道天蜇。
“嘻嘻……”
“哈哈……”
背后是林晴晴欢笑的身影,那每一声欢笑就如同一根尖刺,毫不留情,深深地扎在南宫天的心里,师傅的影子在心头挥散不去,他想起了今日与师傅重逢时的喜悦,久别重逢,师傅的目光依旧是慈祥宠溺!
可是,这次的相见却变成了生死离别!
林晴晴…她还不知道。
他不希望她知道,所以他没有告诉她钟响的意义。
“三生长命钟。”这是宗内对三声长鸣的称呼,代表的是宗门内有人死去了。
有重要的人死去了!届时,全宗门的人都要集合,举行大祭典。
南宫天内心汹涌澎湃,那不是兴奋的烈火,而是悲痛的海啸!
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指尖用力地将掌心刺出了血却毫无所知。他此时真的很悲伤,极度的悲伤,却也同样的无助!慢慢地,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插进上衣,在胸膛上划出五道深深的血痕。他竟是要借最深的痛感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这依然是饮鸩止渴,心底的那份刺痛远比这简单的皮肉伤要强大许多倍!
有人!
南宫天敏锐的感觉到,前面有人赶来!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打扰到她!我决不允许!”南宫天眼神凶狠,煞气惊人地道。
“你先玩,我去前面找点东西。”南宫天瞬间变脸,回复了那阳光般的笑容对林晴晴温柔地说道。
“好啊,我和小可玩就好了。”林晴晴应了一声后挖出几颗竹笋,像是丢石头般丢向小可,“嘻嘻…小可好笨哦,这都躲不掉。”
打过招呼,南宫天这下就放心了,“让我看看,是谁敢过来坏事!”
嗖的一声,南宫天整个人消失不见,再现人影时却是在百米开外,离开的时候,原本所站的位置出现了……
“天儿!”才刚几个闪现,前方就传来了一声呼唤。
“是六爷爷!”南宫天一耳听出声音的主人,紧绷的心逐渐放松,柳千画出现在了眼前。
“天儿,赶紧随我走吧。三生长命钟已击响,宗门长老均在询问你为何不前去祭奠你师傅。”一见到南宫天,柳千画就急急忙忙地提着他那把红色毛扇上前道。
“六爷爷,我…我想迟些再去看师傅。”南宫天咬咬牙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发生何事比你师傅还重要?你可知道这次不仅需你上香,祭典过后长老们还需要向你询问魔灵的情况?还是先随我回去吧。”柳千画说着就要拉南宫天的手准备离开,可是却遭到了南宫天的拒绝。
“六爷爷,我真的不能走,我现在…在陪着林晴晴。她现在,仍不知师傅的事…”说道这里,南宫天有些悲伤地回头望了望。
柳千画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因为大祭即将开始,按宗门规矩亡人的弟子该上前敬香,因此柳千画才会如此焦急地寻过来。
“可是,你不打算告诉晴晴听么?这又能瞒多久呢?”柳千画不无顾虑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才与师傅相逢,便感受了生死离别这撕心裂肺的痛,我真的不想她也…她现在很快乐,陪着一只她取名为小可的小兽在嬉闹,林子里都是她的笑声,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变成怎样?她能承受么?”南宫天不安地摇头,声音中满是颤抖。“师傅是她的父亲,这份感情她又会比我更轻么!”
“呜——六爷爷,我不…不回去了,我想…看她开开心心地…开开心心地笑着。”
南宫天低垂着头抽泣不已,泪水终究是不受控制地涌出,“嗒嗒”地落在满地竹叶上。
“唉,我知道你,孩子,不要太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你师傅…老七他…绝不后悔!”柳千画叹气一声,仰头感慨道。
“那又怎么样呢。师傅他…还是走了。我现在…现在只要她快乐就好。”
“只要她能快乐,哪怕只多一秒种……我也要替她争取到这一秒!”
南宫天目光坚定地说完这句,终于不再压抑住自己,“啊”地一声……仰头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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