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蓝家不愧是世交,两家的儿女竟然存了同样的心思,这样做也不错,既保全了两家长辈的脸面,又可以了解真实情况。
岑天宇是铁了心要退婚,却因无法说动父母,而把主意打到了对方身上。岑天宇找了几个朋友四处散播,把自己说得越不堪越好,什么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学问上没长进,功夫上是草包!
岑玉娆坐在茶馆里听着人来人往议论纷纷,气不打一处来,即便想退婚也不用这样的贬斥自己吧,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让爹娘知道还不背过气去!
“姐,看我的主意还不错吧?”岑天宇不知何时进了茶馆,一屁股坐在岑玉娆的身边,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完美计划。
“哼,我看蓝家还没来退婚,你就把爹娘气死了。”岑玉娆瞪了他一眼,继续喝着茶。
岑天宇四下看了看,悄声说道:“我一早收到的消息,那个蓝思琪正准备调查我,我就干脆把这些消息送到她耳朵里,一准能把她的脸气绿了,哭着喊着让她爹来退婚!”
“然后呢?你的名声都毁了,谁还敢嫁你?莫非,你是想等你的意中人,所以才来个一箭双雕,省了以后的麻烦事?”岑玉娆心思一转,揣测起来。
岑天宇一脸尴尬,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哪有什么意中人,你就饶了我吧,别再胡说了!”
岑玉娆哼了一声,根本不相信。岑天宇也不再解释,一大早走街串巷的散布消息,可是让威远镖局小小的出了回名!
不过,今天一大早出门的还有蓝思琪和她的贴身丫鬟小桃,主仆二人一路走一路听,早已气得头顶生烟。这会儿偏巧她们也进了这家茶馆,又偏巧看到了窗下这暧昧的一幕。
原本蓝思琪不认识岑天宇,怎奈何茶馆里有人认识,在一边指指点点。蓝思琪都要气炸了,且不说是真是假,就说他昨天才和父亲见面,订下了亲事,第二天就这般不知收敛,这也太不把她蓝家放在眼里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岑天宇根本不知道和姐姐的一个亲密举动,竟会被自己的未婚妻看了个满眼,而此时人已经气得离开了茶馆。
蓝思琪刚走到街上,只顾着生气也没注意前面的路,险些和一个老者撞上。岑天宇与岑玉娆说笑着,往窗外随意一看,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岑天宇微微蹙了蹙眉头,这是谁家的小姐?以前从没见过,好生娇美,眼如流水,眉如云霞,芙蓉般的脸庞气鼓鼓的。
“这女子生得如天宫仙娥一般,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你小子眼光不错,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岑玉娆扬了扬眼角,几分认真几分玩笑的说道。
岑天宇表情呆然的转回脸来,瞟了姐姐几眼,回道:“她是比你好看些,虽然只是一点点。”
“你又欠揍!”
岑天宇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姐姐欲将抬起的手掌,偷偷看了旁人几眼,低声道:“这里人好多,要打回去再打好了。”
蓝家。
蓝思琪回来后,取了佩剑在后院中舞起剑法来,剑走风起,院中的几棵桂花簌簌作响,剑气如一道光带绕在身侧,忽来忽去,人随衣袂飘,好似霞云划过天空,魅影如幻。
蓝思琪入修真之门也属巧合,那日陪母亲去道观求签,下山时遇到了一位白须老道,竟能卜算出蓝思琪的生辰八字,还说她此生与道法有缘,硬要收她为徒。母女俩将老道请回家中,蓝山极为笃信,而蓝思琪也颇有兴趣,就这样拜了师。
也正因此,对于岑家的婚事,蓝思琪十分不满,既然自己一生与道法有缘,那岑家不过是个习武门第,凭什么让她嫁!
今日出来原本就是想找岑天宇的晦气,好有理由说服父母取消婚约,可真的听到了见到了,却还是气愤不已。岑家分明没拿自己当回事,既然婚约是二十五年前订下的,那岑家不管如何也要好好的教导儿子才是,怎能成了今日这风流不羁的纨绔子弟!
蓝山与夫人听说女儿发了脾气,急忙赶了过来,却看到女儿剑舞缥缈,人影起剑光落,身姿悠悠如仙子一般。这不过三年而已,道长说女儿慧根极深,真是一点不假!
蓝思琪舞了好半晌才收了剑,缓缓落在地上,运了运气息,心中郁结之气仿佛也疏散了一些。
“琪儿,这是怎么了?”蓝夫人见女儿停了下来,急忙走上前询问,“谁惹你生气了,快告诉爹娘。”
“没谁,是我自己有事想不通。”蓝思琪噘了噘嘴,似有满腹心事一般,见爹娘一脸茫然又很是担心的样子,遂宽慰道:“女儿只是想起师父说我一生与道法结缘,可岑家不过一介武夫,岑天宇最多也是子承父业,与女儿命缘毫不相符,女儿嫁给她,岂不是违逆天道。”
蓝山沉思了半响,突然笑道:“这个好办,有你在还怕岑天宇无缘道法吗?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你教他就是了,此事因由我自会去对岑家说清楚的,想他们也不会反对。”
蓝思琪在心中微微叹着气,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身入道家门,儿女情长一事随缘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人还在俗家,师父并未随他们一起回到旭城,而且还在离开前对她说师徒缘分已尽。现在,她想找个理由拒绝都没有,一切都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
真是不明白,师父为何不带她上山修炼,传了道法却把她这个弟子留在俗世中,难道自己还不够资格吗?
一个下午,蓝思琪都把自己关在房间,直到天黑。小桃将蜡烛点燃,不免心疼自家小姐,今日那岑天宇实在过分,订亲之事想必也已传了出来,怎还这般不给蓝家留脸面!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都说富家子弟心不定,何况那岑天宇又是岑家样貌最为英俊的公子,风流花心也不是不可能啊。您怎么不和老爷夫人说实话呢,他们肯定不会让小姐你受委屈的!”
蓝思琪笑了笑,无奈的摇了下头,“岑家与蓝家是世交,怎可因我断了两家几代情份。或许命该如此,我又能怎么办……”
“只希望他真如老爷说的,样貌英俊倜傥,也算配得上小姐。”
蓝思琪忽然一愣,随即又问:“你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吗?我当时只顾生气了,看了个背影就跑了出来……小桃,明日你帮我捎个口信给他,我想约他见一面。”
烛光微晃,夜色正浓,满天繁星如萤火虫一般闪闪发亮。家人都已入睡,唯有岑天宇的房间还透出烛光,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日,本以为做了这些事以后会开心得意,谁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躺在榻上,一角被子搭在身侧,岑天宇全无睡意,手中细细摩挲着一只蓝色金线绣制的香囊。这只香囊是岑天宇六岁时师父所赠,里面是一株叫不出名的植物,十几年来从未下过身。当年,师父告诉他这香囊可强韧骨骼、通络经脉,配上每日修习的无心决和师父专为他所创的‘太极三清大道’,可谓如虎添翼!道法虽无师父指点,然日益精进之势,仍不可小觑!
岑天宇将香囊凑在鼻下,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药草的香气传进身体里,顿时舒爽非常。
‘师父,您在哪儿啊,徒儿何时才能与您再相见呢……’
岑天宇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这一觉好像一场梦,原本是不想醒的,却被门外的声音惊扰了。
是小斯阿松,一大早就着急忙慌的扰人清梦,岑天宇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随口斥道:“没规矩的小奴,嘀咕什么,有话进来说!”
阿松轻轻推开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到榻前,神秘兮兮的回道:“少爷,这一大早就有新鲜事,蓝家小姐的丫鬟小桃来传口信,说她家小姐请您今日午时后,前往郊外梧桐林一会。”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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