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亭(下)
这个……那个……独眼老头竟然想不起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了,他可不是像郝泰那样一时改变语言习惯,不适应。而是真的忘了。
独眼老头已经不小了,已经180多岁了。三个“知天命”的岁数已经过去了。对于凡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可以称得上是人瑞。
但是老头的身体他自己是清楚的,如果用凡人的身体比喻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好似七十八十的老年人,黄土不仅埋了半截,而且已经埋到嗓子眼了。他苦苦参悟成仙的诀窍,可是一无所得,在云端层位停留了二十多年没有长进。如今他渴望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师父,和参悟月影层位的奥秘,只有突破到云端层位的禁锢才能延长自己的寿命。还来第二春。
以前这两件事是两件事如见这两件事就是一件事了——修仙。知道自己师弟的修仙途径之后,心中却是有几分狂喜,因为资质比他差一些的师弟,居然已经修炼到云端层位,确实比他进步许多,这可不是潜心修炼就能达到的。
自从师父留守在病州之后,师弟也是出走留仙山。这让人是匪夷所思,留仙山可是被结界封闭的修炼圣地,那里的灵气充盈而且流动,是仙徒修炼到极好场所。他为什么要离开留仙山呢?如今再想想可能他当时已经找到了修仙的捷径,为了避开仙徒的耳目,才独自在外修行。哎!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弟就这样的……
独眼老头想着想着一咏三叹起来。
老头子如今虽然身体硬朗结实,可是他的脑子可是不如以前的灵光了,老是将自己的记忆里的事情弄混淆,老是张冠李戴的。就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一次他才想带一个人陪他一起回去,好向门主汇报事情。以免白忙活半天,一点信息都带不会去。
况且这次出来还是独眼老头主动请缨的,一是开门是他的徒弟,也应该他来看护一下;二是自己的师父封系被派留守在这里,他的徒弟来接他回去也是理所应当;更重要的是——途生丸。途生丸也是留仙山上为了仙徒提升修为而炼制的丹药。但是这个丹药并不是直接提升仙徒的功力,而是将修仙者的寿命延长五十年,增长仙徒的寿命所特创。
一寸光阴一寸金!能够延长人身体五十年寿命的仙丹,价值不菲。而且此药不会流往人世间。就算千金易得,可是这个灵丹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
更别说像独眼老头这样修为的老头,在留仙山上就有几百人呢。人手一粒,早就把巫神给吃穷了。因为看着病州这件事是秘密行为,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像告诉张秀才是因为工作需要——独眼老头让他回去帮忙打报告。说给哑巴听呢是因为他是一个哑巴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傻子。说去处未必有人会相信。
再说病州这地也是封闭百年的蛮荒之地,此地此地凶险未知。要是教主那种神通能够打坐瞑目,将自己的神识放出,进入巫神布下的结界病州,查看完还能出的来的话。也就不需要他们来这里冒险了。
冒一次险换取一颗仙丹也是值得的。想到这里他更加担心自己的小徒弟了。能够达到水上的层位。开门在身体硬度和强度的,跳跃和奔跑速度方面的优势已经是超越了同层位的人,可是他毕竟是水层位的仙徒,并没有像云层位那样能够将真气凝结成兵器的能力,就算是能够使用真气铠甲,可是硬度也是像普通的金属铠甲一样强度高一些罢了。抵抗双尾叉猫还行,可是要去对付画老虎这样的云层位的野兽,能够保命的方式也就只有人了!
“我师父就是想让你们感受下自己的内海丹田!”开门嗲嗲的声音,向张秀才解释道。开门看到师父咿咿呀呀的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儿童一样,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然后就愣出神儿了。
“哈哈——哈哈——对对对对。哈哈——”老爷子用自己的笑容掩饰刚才的窘状。“你们说说,你在睡觉的那一会儿都看见了什么吧?”
张秀才一看到老爷子是在问自己赶忙的达到:“我梦见自己在一片漆黑的大海里游泳,感觉很别扭,自己明明浸泡在海水,可是身体还是能感觉到风吹在身体上的冰凉,而且身上也没有半点水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存在于自己和海水之间。有一种在睡梦中尿尿,很憋的慌可是就是尿不出来的感觉。”
“哈哈——哈哈——”
“呵呵。”开门也是掩面的咯咯直笑。“你比喻的真恰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最后真的尿床了。”
几个人听到这里也是不住的大笑,笑的最好看的是开门,笑的最热烈的是郝泰。郝泰觉得凯门真可爱,要是个姑娘该多好呀。
“我哥哥,也是这样的。他先前还是能忍住的,可是被刘财主在屁股上踢了几脚,屁股一夹紧再一放松,就尿了。”
“嘿!我说这一会儿怎么有一股骚味呢,原来是你们哥俩。”郝泰说到。
哑巴很配合的红了一下脸。他一直都是簸箕而坐,靠近篝火原来是这个目的——用篝火的热量来疼烤一下被尿湿的裤子。
“呵呵,你的也脱下来,烤烤吧。”开门对张秀才说到。张秀才像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像是自己是天香国色一般,被人看到身子一眼就像是赔了买卖似的。最后他还是将上衣脱了下来,放在火边烤。一脸的尴尬。
“嗯,你的梦境确实真的。我的那一下子可是有很大学问的。叫做梦入神机。将人最本能的最原始的记忆调动起来。抽出自己的神识游走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一片黑暗的海水就是你的内海。嗯,这便是你可修仙的资质认证。有一种回顾母体畅游在羊水的感觉,最后的醒来,如同自己从娘胎里出来一样。”
“送娘胎里出来?我们不是被爹娘用粪耙子从粪土里搂出来吗?”米不凡很天真的问,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这个大笨蛋!平日里哥哥我白带你去窑……”郝泰的声音本来就是不大,突然就戛然而止,看了一眼开门。郝泰还想给自己的三弟普及一下性知识呢,可是看待开门脸色的不知为何的不对,可就不说了。
独眼老头听完后却是哈哈大笑,看到自己的徒弟这个样子,也是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开门想什么,独眼很清楚,在想他的爹娘。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娘就把他狠心地扔了。
“老爷子,先前我那个爷爷把我们俩也打晕了,可是我们没有梦到别的呀!还是老三样——酒肉兄弟温柔乡。我们怎么没有没到啥咋子呢?是不是我俩不行呀!”郝泰很善解人意的,岔开了话题,而且故意提高了声音,引起开门的注意。
“哈哈——哈哈——男人别说自己不行。”老头这句话的信息量很丰富。“你爷爷的手法和我的手法可是不一样,我是让他们进入神机,那老头则是让你们梦急。哈哈——”老头子为了自己的幽默又开怀大笑。
“爷爷爷爷,要不然你也让我们哥俩也梦入神机一把,看看我们有没有学习仙术的能力。”郝泰表现出了进取心。想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自己家门祖传的精钢腿是不能方便的使用了,哎!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我看你们有。”独眼老头定了二人看了一会儿,很正式的说到。
“真得!”郝泰米不凡异口同声。
“爷爷爷爷,那现在就教我们呗!”米不凡声音也很甜。就像是一个缺钱花的儿子找自己的富豪老爸要钱花的声音甜度一样。
“这个不着急,我们敢去病州城再说。”狡猾的独眼既没同意也没有反对。
“老爷子,先前我们也是说要赶往病州城,说是等那边的人都来了一起走安全,可是刘大财他们一群人都过去了,可是咱们怎么还呆在这里呢?”张秀才很是不解,昏迷之前的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老头子说过他这次进入病州的目的。
“哈哈——你一走安全,可是跟在他们后面走更是安全!”
“对对对,先前我那个爷爷也是这么说来着,说等他们走在我们前头了,然后再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走,这样子安全。他们以为我们走在了前面,他们走着的时候心里也踏实。”郝泰用长长的指甲抠着烤好的军粮丸往自己的大嘴里面放,他也想像米不凡一样大口的咬上以后然后慢慢的咀嚼,谁让他晚上的时候嘴皮子被骨茬子给割伤了呢。嘴巴张大一些就会感到疼痛,嘴角也会再次流血。
邪医啊邪医,师弟你真的对得起这个封号,果然是够阴险邪性。独眼老头想着想着师弟,反而还有些伤感。别的师父一下子就收好几个徒弟。自己这么不成材的也是收了五个徒弟。可是自己的师父也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自己,另一个当然是自己的师弟宋昌。两人入门分了前后,可是年纪确实相仿,两个人自幼生活在一起,但是却是水火互相容。也并不是出身贵贱的问题。而是天分地才的对立。
独眼老头被称赞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更是拥有奇迹之眼——观物之眼。虽然自己的俗家贫寒,但是留仙山这样的圣地,确实没有门户之见。
师弟宋昌,也就是瘦老头,要不是捕药峰峰主的儿子,根本凭借他的蓬草资质根本就无法在一群青藤资质的神通面前立足。
教主也是看在经常要去捕药峰采药炼丹,那里的奇花异草仙兽灵物更是数不胜数。根本就不可能收录宋昌入门。
庆幸的是宋昌能够苦练经文,勤于学问。没有富贵人的娇生惯养。在药学炼丹的上的天赋也是奇高。就连师父也是称赞有加。自己更是望尘莫及。就是行为太过的邪性,救人也是有不少的条件,而且是稀奇古怪的条件:要女人的骑马带、老头的胡子、青壮年的指甲盖……若是只是开出的条件要的诊金奇怪,充积量也就是已给怪医,可是还要一些很残忍令人发指的东西:刚出的胎儿,男人的生殖器,女人的……让男人吃了自己的孩子的手指,让患病的人给他……简直到了心理变态的程度。
他的爹捕药峰峰主还在世的时候,师父还留在留仙山的时候,还能管教住他,可是自从师父也不在了。他就是更肆无忌惮了。邪医的诨号也就越叫越响亮。在人间的江湖更是无人不知,可都说他能妙手回春。可是却捕药峰找他看病的人确实不多。因为有时候代价太高了。没有几个人有胆量承受了他的治疗条件。
年纪一大就是这个模样,总是动不动就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再说刘大财一行人。一路向西没有停下休息过。但是也些人并没有感觉到疲惫。又其实走在后面的人。因为前面的人已经把齐腰深的野草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走了一路,可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暖和些,反而是上牙齿和下牙齿一直碰在一起打着寒颤。冻得发紫的嘴也是直打哆嗦。
开始走的时候虽然起了大雾,但是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视线——浓浓的雾气和黑黑的幽暗都是使人看不见光明。身处在雾气之中的人反而感觉到身体很暖和,虽然身体都是潮湿的可是却像是披了一件薄纱一样温暖。
越是走到最后,雾气也是散得开。保护自己的屏障没有了,冰冷的阴森的冷气直直的刺进骨头缝里。
说到骨头,这只“死囚大部队”现在许多人的腰后都是别着一根老虎骨头。目的可能各有各的不同,有的可能把它当成一种武器,保护自己。也有人可能把它当成食粮,麻痹精神的食粮。就像是狗喜欢啃骨头一样,骨头上明明没有肉,可是它还是爱啃骨头。麻痹一下自己的味蕾和鼓励。这是最原始的精神胜利法。
刘大财没有功夫注意这些事情,旁边的六指告诉他周边的情况,刚才有人回去捡回骨头了。又有一个人去了,之类的话。刘大财很不关心,他的目的达到就行了。
独眼老头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提高这群人的武器装备吗!从而提高任务的成功率。他们两人也算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离火门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为了给门主——自己的师弟峦星添些光彩。
“咱们现在包袱里的军粮丸也就只有十几个了。”六指小声地给刘财主说,并没有像在人前表现的那般殷勤,对他说话时也没有用敬称。看来他们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主人和仆人,老子和儿子的关系。
“这种事你不用慌张,不是来能坚持三四天吗!到了那个时候大家路走走到一半了,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骑虎难下,到时候不跟着我们继续走还能有什么法子。”刘大财显示出他深邃老成的一面,不像是为了感情问题就会寻死觅活的人。
“哎呦——我滴个腿骨盖子哟——”有一个人惨叫道。
众人放松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惨叫的那个人,看来问题不大,腾地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骂爹骂娘在谩骂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叙述。让听众明白他的悲惨遭遇——他被什么东西给绊到了。啪叉!恶狠狠的在地上踢了一脚,发泄在地上的阻碍物上。聪明人都是不会在没有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就给他飞起一脚的。也许它是利刃呢;也许它是一块石头呢;或许它是一坨是呢。
果不其然,摔疼的那一个人再一次的哎哟了一嗓子,这一嗓子很是原生态,夹杂着丰富的感**彩。这次受伤的未知下移了。他的脚趾头被拒到了。其实在他踢下去之后,和疼痛的哀嚎之间飞去的一样东西更是让人惊讶。
那是一块黑乎乎东西,在一脚的作用力下,动态能传导给它,它于是就飞了起来,幸好如见是晌午过后林子里有亮了一会,何况他们每人手里都是拥有一支火苗旺盛的火把。
黑乎乎的物体在草梢的作用下不规则的改变着方向,最后扑向军师的面颊。
军师也是有了些经验,于是没有用手直接去接触他,而是用自己的木棍石器的宽大的石身挡住了黑色物体的去路。黑东西没有生气的反弹了一下就落在了草地中。看来是个死物无疑。军师拿起它托在掌心,用火把照明仔细的观看。
这是块木头的碎屑。已经被腐蚀的相当严重,用力一捏就能掉渣的程度。长着厚厚的一层苔藓,可是颜色不对,不是寻常的幽绿色而是蓝色的,若不是外形依旧军师也不敢认。
蓝色苔癣的中间长出许多白色的伞状的小蘑菇。军师对于这两样东西显得有些忌惮,没哟用手去触碰他们,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木屑的内瓤。
“军师那是什么东西啊呀?”刘大财问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病州的人事物。当然是越详细越好。自己毕竟是“死囚大部队”的头儿,挤上前去看也是不方便,更何况军师的周围围满了人,自己也是挤不进去了。
“是杨木的木块,没什么好瞧的。”
“军师好见识呀!黑乎乎东西,我连它是木头都看不出来,你一眼就认出来了。”有一个人不知是对军师的言论表示赞赏还是质疑。
哼,军师一声冷哼。“你看这是不是黑红色,就是这一块你看看。”军师说着把火把更加的靠近木块。还有拿着火把的手费劲的指了指蓝色苔癣的下面。
“确实隐隐约约的能看到蓝色的下面有黑红色的小渣渣。”
“哎!你还别说还真有嗐!”
……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说道,以为他们轮流的在苔癣前看了一群。军师早知道会这样耽误工夫,也就不捡起它了。知道也装不知道的样子。这样兴许又能早一些到达病州城。再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什么也不说,东西轮流传阅。军师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个黑红的东西,应当是漆皮,先前他应该是赭红色的。由于时间旧了些显得有些发黑。在这个官道上,前不招村后不招店的。这个东西在这里出现。我觉得这里曾经有一个驿站。这些木头就是支撑驿站亭的柱子。像这种木材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而现在这里的杨树这么多,我想古人一定是就地取材,选取本地盛产的杨木。”
“噢。”众人都是点了点头,明白了的样子。
军师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走到了刚才踢到木瓤子的地方,用火把一照,果真发现了一根和木桩子一样粗细的木杆,他是他并没有碰触,因为这个长长的木柱,只是残留着当年的行,它的骨子里已经是腐朽了,踩上去这跟圆柱会变成一滩烂泥。军师也知道,这节木桩的另一头,那片没有长一棵树的地方,已经该是这座亭子的残砖烂瓦,但是军师不没有说,因为一番寻找一番解释又会耽误自己的前进速度。
军师转回了身子,想到队伍的前面,做好一只领头羊,带着这帮没有没有主心骨的罪人们上路。
“哎!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不知死活的踩着木柱的倒斜的身子上走着。一步一陷,木柱就像是泥塑的一样,给它一些外力就能使得他变形。唧唧的从木头瓤子里挤出看不清颜色的积水,发霉的味道格外的浓烈,这让他们响起了自己那温暖的囚房。在这个潮湿的森林里,虽然活动自由也是好似坐牢。
那个人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看了一眼军师。显得很得意,怎么我找到了这个,你能吗?的样子。让人看得不是很爽快。还得意的在那个地方蹦跳了几下。他的脚下发出了,哒哒的声响,有一些发闷。但是瓦砾特有的声音,在告诉这些来客说,我说瓦砾,我是瓦砾。
其他人都是在一旁的看着,并没有跟上前去看一眼。那个人像是想炫耀自己的新发现一样,弯着腰想从自己的脚下拾取一块石砖或者是瓦片拿给他们看看。
没有想到这一堆残垣断壁之下居然有东西在动。
(因为有些事情耽误了,我的更新。虽然《五里亭》写到了这里,可是上中下三个分章字数悬殊过大,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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