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百里五样香：敲竹杠

百里五样香：敲竹杠

时过不久，焦家的茶水铺子红红火火的开张了。

焦老大为了断了儿子考功名的念想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的棺材本花个个精光。置办了一些茶具桌椅，尤其是在屋子里打了一口水井，用来烧茶水用。

立冬的清晨，地上结了一层的白霜。按照黄历来说也不是什么吉祥日子。但是焦家的茶水铺子“百里五样香”算是开张了。

噼了啪啦的炮仗想个不停，地上铺上了一层火红的炮仗皮，白底寒霜红色花格外的扎眼。但是在这山旁的野道上没有几个人驻足观看。茶棚的高树上挂着一个显眼的幌子——红底金字蓝边。在这一片枯黄的树林子里格外的醒目，上面的五个脸大的字“百里五样香”。字是焦哥儿写的，焦老太用锦线给绣上去的，不是很精致但是看得出，绣者的认真仔细。挂在外面的东西，风吹日晒的做成这样也算难得。

茶棚子里摆了八张四方杨木桌，每张桌子配了四把长条椅。桌上统一放着粗陶的茶壶茶杯还有一个筷笼子。棚子面北朝南，正对着这条通往平谷县、平阳县的东西野道。

茶棚的后面就是一件木头房子。房子没有别的，只是当成伙房用，焦家三口在这烧水、蒸馍馍、烧稀粥，最特别的就是房里有一口水井。

之所以把水井挖在屋子里一是为了防止路上的车尘落叶掉进水里，其实主要是防歹人、山贼、眼红的人在井里面下药，败坏焦家的名声。

最有意思的就是焦哥儿在茶棚的外边东西两边的木桩上拴着两只杂毛狗，取名“尝食”、“报君知”。主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家护院、客人来的时候能让在里屋的焦家人知道，再来就是让对食物安全不放心的食客，现将盘中的食物喂给土狗，看看狗有什么异样。毕竟是个山贼开的茶棚，小心一点总是没大错。

“百里五样香”这个店号口气有些大，因为这条野道全长也不过是三十里地，那条左转右转的官道也就八十里。可是没人为这件事情较真儿。毕竟是个噱头，谁还为了这个咬文嚼字不成。

这家董家茶铺，只卖五样东西——茶水、稀粥、包子、馒头、水果。具体卖什么水果，那要看树上接什么水果。问这五样香不香，还别说真不错。

茶水虽然是棍儿茶，也就是用茶树的叶柄或嫩茎制成的低级茶，可是对于行了半天路的人来说，口干舌燥的或一文钱喝一壶茶，确实不孬！这里还捎带着卖点包子馒头。都是焦老太自己做得。一天下来能赚三百文钱，一家三口自然高兴，比起风吹日晒靠天吃饭的山贼来说，确实能挣上不少安心钱。其实最高兴的就是焦哥儿从此自己家的历史就被洗白了。

渐渐地，“百里五样香”成为一个小有名声、极其古怪的地方。

行人在这歇脚喝茶、伐木的开石的劳力在这歇息、附近的山贼在这观看来往行人的行情……这个小小的茶棚成了形形**人员的聚集地。

焦老大一忙起来，也显得年轻了许多。褐色的外衣沾染了一些柴草烟气，左肩膀上永远耷拉着一条说白不白灰不溜秋的麻衣布，不知是擦桌子的抹布还是擦脸用的帕子。焦老大也是混过道上的，看到这么多井水犯河水的人，也睁只眼闭只眼，自己做自己的买卖旁的不问。要是同行打听有没有在这消费出手阔绰的肉票，焦老大也只是打哈哈，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只求安心的做自己的买卖。

不知过了多少时月，焦哥儿连去县城考两次乡试都不中，也就心灰意冷老老实实在家开茶水铺子，娶了妻成了家，儿女成双五六岁。焦老大焦老太也先后入土埋在了自己山林地里。茶水铺子的生意还像往常一样的好，别处先后也有几家茶水铺子竞争，可是纷纷的都关门了。只有焦哥儿一家开的红火，究其原因即使焦家人本分实在，一心的做买卖，不想和山贼勾结，在行人的茶水里下佐料。

一日，巳时，也就是现在时间九到十一点的样子，有一形象伟岸，胡须夜黑，胡梢及胸书生模样打扮的人从平谷县驿馆里匆匆的出来，浑身还略带些酒气，他并不是别人而是新任的平阳县县令。此人名叫董平，也是常年的书生，五年前考中了同门进士，一直在家等待朝廷任命，一等就是五年，胡须都长出来了。

昨天路过平谷县住在驿馆里，平谷县令听到后立马备下酒菜为董平接风。平谷平阳两县一衣带水，两个县令日后也要相互帮衬着，所以昨晚为了交流感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还是相互劝酒，杯杯尽盏盏空。一下子都和大发了，平谷县令留在了衙门过夜，日上三竿还问清醒上堂。董平被人搀回了驿站。太阳照屁股才醒来，洗了一把脸就匆匆的上了路。

董平去平阳县心急，因为昨日他以为今天下午就能到达县衙，所以寄出了书信，命人安排人马迎接，可是现在已经快到了中午，自己人还身在平谷县内，还未当上一天的县令怎么能失信于人。

董平一出驿站的门，立即拦下了一匹马车坐了上去，让车夫两个时辰内赶到平阳县府衙。车夫一听这话明白了：这个老书生着急赶路，老子能狠狠地宰他一笔了。马车没动，车夫回过头对着书生说，“这个不便宜，路长不说，快跑还毁马，这笔生意没有二百文钱，跑不下来！”

董平确实心中一惊，二百文钱却是太多了，足够自己一人美美的过上七八天的，可是现在自己着急赶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于是董平便答应了下来。催促车夫快些赶路，莫要耽误前程。

车夫听到这话喜不自禁，平时自己也经常走平谷和平阳的官道和野道。但凡是买他时间的买主，他就会驱车走官道，因为路长花费的时间多，车夫挣得钱也多。过往的官税一律买主掏钱。像书生这样赶时间事先谈好价钱的，他就会驱车走野道，虽然遇到山贼都自己掏钱，可是算下来比走官道赚得多。走野道一般花个一百文钱就能打个来回，现在这个外乡佬花个二百文跑一趟，车夫当然高兴得很。

车夫的马鞭也挥舞的勤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