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破

唐凯全身的气力都聚集在右拳，神芒闪烁，极度压缩，一瞬间竟突破了某种禁锢，化气为元！

他气势迫人，“砰”地一拳砸在猛虎头上，身体瞬间抛飞，一口鲜血洒落半空，无比凄艳，重重摔在不远处，然而赤色猛虎依然没有散去，光芒黯淡，偏离了方向，一头拱在旁边的古树上，直接撞断，叶片纷纷扬扬掉落，这才完全散尽。

王庭贤兀自咬牙，强撑着筋疲力尽的身体，狂笑不止。他慢慢坐起，远观唐凯，但见唐凯脸色灰暗，嘴角留着浓厚的血渍，衣服破破烂烂，右拳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右臂肌肉爆裂，无比凄惨。眼见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竟然还没死，当真了不得。”王庭贤冷笑，颤抖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瓶，那里面仅剩一个回灵丹，也是修士最常用的恢复灵元的丹药，虽然恢复速度较慢，但胜在持久。

他连坐都快坐不住了，更别提站起来彻底擒住唐凯。怀中能够快速恢复灵元的丹药基本消耗殆尽，只能用这个回灵丹了，王庭贤服下丹药，闭目盘膝，他相信短时间内唐凯不会恢复过来，甚至可能直接死了，只要他回复一丁点力气，就马上站起来拷问唐凯。

唐凯此时陷入了重度昏迷，脑海中一片混乱，身体轻飘飘，似乎没有了任何重量，经脉完全破碎了，有无数灵元在体内奔腾，破坏这一切，王庭贤的力量十分霸道，在胡作非为，却没有痛感，他已经失去了知觉，灵魂出窍感再度浮现，这是最为危险的信号。

然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唐凯昏迷的更加彻底，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但是在他的脑海深处，却有一丝光亮隐约沉浮，那是不屈的意志，是识海最本能的求生欲望与身体的潜能，努力与外界沟通，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以补充自身，努力压制暴乱的力量。

而在更深的地方，竟还有一个暗影伫立，蔚为巍峨，静止不动，古朴而沧桑的气息透发出来，有无上威严。正是这道暗影，发出了一丝波动，护住了唐凯最后的意志，否则，他已经死了。

修士在突破吞元境的时候，首先都需要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有意识地控制自身去引导，吸收灵元进入体内。吞元，顾名思义，只要将天地灵气吞入体内，就算真正开启了修士之路，打开了那一扇大门，跨出了能够改变一生的最重要的一步，可以延长寿命，增进寿元，从此踏上逆天夺命的道路。

吞元境的修士，和炼体境的武者最本质的差别就在于灵元。修士借用天地最纯粹的灵气洗礼身体，真正达到伐毛洗髓，脱胎换骨的效果，由内而外进行过滤，将身体内的毒素等清理干净，打通经脉，形成周天，开启丹田，将灵元积淀于丹田之内，真正成为自己的力量。

突破的过程必须要由修士自己掌控，在清醒的意识下完成。肉身是一个容器，可以盛放天地灵元，然而水满则溢，过犹不及，修士在感应到自己的极限以后，应立刻停止对灵元的吸收，否则会直接撑爆身体，化为尘埃。

这个过程非常危险，大家族子弟都有长辈在旁看守，确保万无一失，而且这是最能够为一个修士的未来定性的时刻，他的天赋如何，全在这一刻体现。灵元吸收越庞大，说明潜能越恐怖，未来越有前途，会成为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也会给予高等级的心法功法修炼，而潜能不佳的，自然就是做些外门管事等的杂活了，优胜劣汰，可以说十分残酷。

唐凯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如果能够内视的话，他会发现在他身体各处，破碎的经脉周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乳白色的光芒闪耀，有明有暗，起起伏伏，这是他曾经莫名其妙吸收过灵元以后残留的，王家彻底废掉他的修为时，并没有发现这一层灵元，因为唐凯虽然有灵气波动，但是他根本没有跨进吞元境，也根本不会使用灵元，王家长老还曾好生疑惑，不过终究是下了狠手。

王庭贤的灵元在体内乱撞，竟然再次激发了唐凯自身的灵元，所以即使在昏迷当中，他竟然也真切感受到了天地灵气，开始跨出那一步！可以说，王庭贤推了他一把。

忽然间，王庭贤感觉周边的天地灵气变得十分紊乱，狂暴不定，气流乱窜，甚至产生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弥散在空中，向某一处汇集，气势浩大，竟有惊天动地之象，涛声滚滚，似有大海起伏，声势迫人，威压凝重，很明显，这是有人要突破的征兆！能引动如此声势，必然是有高手在附近。修士突破，最忌身边有人，若是被打断进程，后果可想而知！

王庭贤大惊失色，睁开双眸，脸色晦暗，仰头望去，他要辨别方位，捏死唐凯后迅速撤离，否则，触怒了大修士，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瞳孔猛然缩成针尖状，几乎呆住。那是怎样的一片景象！空中凝聚了浓厚的灵气，乳白色的灵气不仅肉眼可见，而且几乎凝为实质，化作液滴，风声呼啸，灵气化为龙卷风形态，笔直地朝着下方灌输，那风尖针对处...

正是唐凯！

这不可能！

这是异象！何为异象？就是修士在修炼与突破的过程中形成一种暗含天地大道运转，引发天象，或者诸多不明因素显现的现象，一般的修士突破，顶多只能引起气流的不稳定，这并不算异象，只是一种正常现象。

然而有些人，天生就不与普通人一样，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拥有超常的能力，这种能力随着他们不断修炼而被引发，其中最明显，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一项，就是异象。只要有人修炼产生了异象，只要不夭折，大部分都将是大能的存在，未来不可限量，有望超脱，走出那一步。

必须杀了他！

这是王庭贤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慌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结印，要轰出最后一击，彻底终结唐凯！这个时候的唐凯毫无防备之力，只要被击中，破坏进程，灵气龙卷将会崩溃，直接击散吸收者，必死无疑！

然而这个灵气龙卷气势太过磅礴，几乎压得王庭贤喘不过气，他距离唐凯虽然仅有数步之遥，却根本不能靠近，以唐凯为中心的地面，那些坚硬的巨石已经彻底化为齑粉，整个地面被极度压缩凝实，坚若钢铁，王庭贤并不认为自己的肉体堪比金属。只不过，无需靠近，只要远远地击中，那么...

王庭贤心中的恐惧几乎达到了极点，唐凯只不过刚刚突破吞元境，竟然就具有如此声势，以王庭贤博览万卷的阅历和见识，都没有在书中看过任何一例能够拥有如此异象的人，哪怕是历史长河中的那些大人物。如果真的让他挺过这一关，突破成功，那么他将万劫不复。

王庭贤的直觉告诉他，唐凯不会像那些普通修士一样在突破的时候被灵气撑爆，他只会无穷无尽地吸收灵元，直到完成突破。吞元境以上修士的直觉很灵验，因为他们初窥了天地大道，有些共鸣。

然而，王庭贤的手印并没有什么卵用，他惊惧地发现，他根本没有了任何的灵元，体内干干净净，灵元被抽的一丝不剩，哪怕是刚才的那粒丹药的效果，竟然都没有了！

这不可能！

王庭贤几乎崩溃了！他对自己从来都是信心满满，认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今天的事情却屡次突破了他的心理底线，让他几乎痴傻。没有了灵元的他根本就不敢靠近灵气龙卷，甚至被越逼越远，盘坐在地面，被连连轰退了十几丈，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后悔的想要自杀！如果刚才能够强忍着虚弱稍稍用点力气，那么唐凯就玩完了，自己也可以回到家族享受荣华富贵，美女烈酒，但是眼前的一些几乎粉碎了他的所有欲望，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字：

“逃！”

逃得越远越好，逃到天涯海角的尽头，找一个偏僻的荒野隐居起来，从此不再出现在修士的世界，他甚至都不敢回到家族，超越极限的恐惧感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本能促使他转身，疯狂地向来路逃匿而去！

唐凯的突破远未完成，灵气龙卷似乎无止境一般，无穷无尽的灌输，瘦弱的身体丝毫没有膨胀的感觉，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令人不禁怀疑，那些疯狂灌输的灵元到哪里去了。

突然，灵气龙卷改变了形态，似乎感觉这种灌输方式远不能满足下面的那个修士，于是灵气龙卷席卷而下，将唐凯的身子完全包裹起来，拼命的压缩，凝聚，围绕唐凯盘旋，逐渐地竟形成了一个灵元巨茧！灵元从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毛孔、嘴巴、鼻孔、耳朵进入他的体内，修补他破碎的经脉，梳洗他的血肉，清理他的骨骼，最后进入他的丹田之内盘踞，自发凝聚，越来越厚实。

丹田内本来空荡荡的空间，突然变得拥挤不堪，而且开始逐渐膨胀。在普通修士突破的时候，这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了，他们总想让自己的丹田被灵元撑到最大的容纳量，然后快要爆裂的时候停止，但是唐凯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不可能阻止灵元的进入，而且看这灵元的架势，他想阻止也未必能挡得住。

丹田越撑越大，几乎快要爆裂了，剧烈的疼痛令唐凯清醒了过来，那种非人的痛感让他满头大汗淋漓，甫一醒来，唐凯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很不妙！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丹田开始布满血纹，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要彻底炸开，唐凯就将不复存在，化为天地间最精纯的能量！

疼痛再度让唐凯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从被剧痛折磨晕厥，又被剧痛折磨醒，再到又要被剧痛折磨得晕过去，唐凯都要癫狂了！恍惚间，识海深处一阵波动，准确的说，是那石屋一颤，一股信息准确无误地被唐凯接收，那是一篇心法，无上战书，基础卷！

唐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识海，那是一片雾气蒙蒙的世界，可以称之为云海，云气翻腾，缭绕不止，似有阵阵仙雾，令人看不清楚，然而识海内的一切都清楚的反映在唐凯的思想中，这竟是他的识海？

唐凯呆傻，他在无上战书中读过，识海这种东西，是必须要到下一个大境界才会开启的，吞元境只是让修士初步掌握灵元，以及灵元的使用，识海却根本无法开辟，无法随心所欲的有效利用，然而现在，他竟然在生死关头开启了识海？唐凯迷惑不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他目光一震，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

“石屋！”

难道是它的原因吗？唐凯刚想去探索，身体却猛然一颤，承受力快要到临界点了！

唐凯退出识海，猛一咬牙，开始修炼那篇基础卷的心法！要知道，突破吞元境的时候，修士根本不敢有丝毫妄为，他们的精神只能集中在引导并且压缩灵元上，因为他们需要熟悉、适应灵元的运转方式，需要让丹田尽可能容纳更多的灵元，而且灵元初入体内是极为狂暴的，一个不慎可能会逆行而上冲出经脉，导致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修士都是在突破之后熟悉了灵元的运转，再选择心法进行正式的修炼。但是唐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生死近在眼前，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拼上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