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疼痛中惊醒过来的,连续几日,一轮一轮的刑罚接窘而来,我已然忘记了我受了多少的刑罚,先是插签子,然后是夹刑,还有铁烙、笞刑。他们不能取我的性命,却用了一道又一道的刑罚。
他们用布条蒙住我的眼睛,将我一遍遍将我折磨昏过去,然后又用盐水将我泼醒。如今我的手脚已然不能动了,我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蹲在角落之中,与牢中鼠蚁为伴。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渐渐靠近,我扯着喑哑的嗓子问道,“今日又是什么刑罚呢?”
回应我的却是沉默。
我问,“淼哥哥?”
我该唤他司上的,可是这一次,我又忘记了。
他答道,“是,嫏嬛,我今日得到你的画押了!”
那画押,几日前他就该拿到了。
“你何必认罪,再过几日,我便就有办法将你救出来了。”
我勾唇,“不必为难了。也许,我本就不该离开蛮荒。”
他仿佛察觉到了我的不对,他急急问道,“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手?”我笑笑,用尽全力将手抬起来放在了我的腹部,“其实也没有什么,恐怕也只是废了罢了!这一双手废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惟独可惜了我的《蛮荒纪》,只怕永远都只能成为一份残卷了。”
阿淼的声音里透露着丝丝怒气,“他们对你用刑了?”
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阿淼为我生过气,可是它来得也太迟了,太迟了。我淡淡道,“你愿意来见我,大约是愿意相信我的吧!那就足够了!”
“嫏嬛……”
“淼哥哥,我大约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想要救我出去,必然要为我和安薇都找一个替罪羊,你的声音有些哑了。我不想你还要为了我的事情操劳。”
“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从司驯攀咬我开始,我就知道了。连云草的确会叫一般的猛兽发狂,但对于雪豹却不是,安薇身上还有另外一包药粉,司医上前来的时候,她一时慌乱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我之所以认罪,是因为我看到你也看到了那包药粉,可是你却一脚踩住了它,帮着安薇掩饰了过去。”
阿淼没有否认,“是,我都知道了。可是安薇是我的妻子,也是九州的司上夫人,还是长岭氏的少姬。”
“我知道,你是司上了,不能为了一个青丘氏而得罪了其他六大氏族。我不怪你。只是我不明白,我哥哥已经是废弃之身,我也常年闭宫不理世事,为何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一时激动,引得伤口裂开,猛咳了起来。
“因为双日双月命格已经不再是秘密,你和安薇,都是双月命格,若要九州安然,必然要舍其一。”
我心下了然,在我和安薇之间,他一直舍弃的都是我。祝融曾经问我,爱上一个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人是什么感受。我想,大约就是连伤心都不能够名正言顺吧!
“嫏嬛,从前安薇也不是如此,她也是为了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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