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的眉眼,冰冷若天上的冰雪,脑中不知为何忽然蹦出一个词,“是寒玄的寒吗?”
听到我的话,她的眼中忽然有了些许光芒,“好像是的。果然我找你没错,你一定能帮我找到过去的事情。”
我茫然了,“其实我并不知道的。”我的确是不知道的,钤卷应该是不会记录幽冥的过往吧!如果钤卷里没写,我要到哪里去知道这些事情呢?这着实为难我了。
“不,你一定可以知道。”她抬头看我,“我一直都在找一个人,找我喜欢的那个人,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甚至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靠近了她一点,“那你这样损耗灵力去取人七魄是为了找他吗?”
她抬眼看我,“是。我已经厌倦了在尘世里无止尽地活着,无止尽地寻找着一个人。我想如果我找不到他的话,我还要这样活着做什么呢?还不如耗尽灵力去尽全力找到他,哪怕能知道他是谁,也是好的。宣姑娘,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是!”
如果有一天我也找不到阿淼了,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折损了永生之命也要找到他。可是我所害怕的是,我尽了我的一生,恐怕都找不回他。可是显然,司镜寒,她没有过这样的害怕,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
我与司镜寒聊了许多,直到她的脸上渐渐有了疲色,我才离开房间,让她好好休息。阿淼、共工还有王管家就坐在楼下喝茶,我进去房间之后便设了一个结界,好让他们没办法偷听我和司镜寒的说话。当然阿淼本身是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情,王管家自身就是个君子,自然也不会做这样掉价的事情。我防的人也就是共工而已!
共工是个老实人,想干什么都不会拐弯的,当然我要说,共工也是因为关心我的关系。
共工一见到我下来,便问我,“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问出来了啊!”我挑眉看他,“你想要知道什么?”
“想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共工倒是直接,我却犯了难,“共工,你这样让我很苦恼啊!她跟我说的话可多了呀,你到底想要听的是什么话啊!”
共工撇了撇嘴,“我只想要知道为什么幽冥要夺取阿虎的七魄,她到底有什么意图?”
“她想要找一个人。”
“谁?”
“不知道!”
共工嗤之以鼻,“这样的理由你也信?”
我反问道,“为什么不信呢?”
共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平日里看着飒飒你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犯糊涂了?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你怎么能相信得下去啊!怪不得她不跟我们说,单单要跟你一个人说,感情是吃定了你是我们三个当中脑子最犯糊涂的啊,三言两语就搞定你了!你要不要这么好骗啊!”
我“切”了一声,“少来了,我才没犯糊涂呢!你才好骗!你都以为世间的事情都有常理,可偏偏就有的事情不按常理的。她说她记不得她要找的人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不按常理的事情发生并不表示那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人活着的事情都是确定了的,那还有什么意思,活着不就是要确定那些不确定的事情吗?”
共工被我气笑了,“你还越说越有理了。可是你说她只是找一个人,为什么要夺取人的七魄呢?这事情肯定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共工,你别什么事情都阴谋论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的话,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夺了阿虎的七魄还要还回去呢?她只是一只幽冥罢了,没有七魄作为支持,根本就不能得到那些记忆,得了也没什么用。何况她至始至终也没有伤害人的性命,她的灵力已经逐渐在透支,就算我们不动手,她也已经快要不行了。对待一个将死的生命,难道不该多些仁慈吗?”
我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信她是因为我也总觉得隐隐约约之中有许多我记不起来的事情,所以我感同身受。你没有这样的经历,自然不明白我们的执念是从何而来。所以我不单能够理解,我还会帮她这一次。”
共工的神情难辨,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和严肃,良久,他垂下眼,好像是已然对我放弃了,叹了一口气,转向了阿淼,“阿淼,你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一直都没说话的阿淼抬眼,“你真的相信她?”
我很认真地点头。
“那就去做吧!”
共工急急道,“阿淼!”
阿淼收起扇子,“飒飒信她,我不信,但我信飒飒!”
紫云阁外头的暑热燥得慌,连夏蝉都一天到晚地在喧嚣,如今这酷热也是越发厉害了起来。
阿淼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不过阿淼没有来打扰我,反而在我身后坐下,一直等到我放下了书,才招呼我用膳。
“共工怕你辛苦,给你做了一份炖汤,说是可以补充灵力的。也说他自己弄的,事实上却也不知道是哪个司膳房的小厮手里抢来的。你先尝尝吧,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我尝了一口,虽然入口的时候略有一些苦涩,回味却十分爽口,“这里面可是放了不少的雪莲、苦苠等十几味珍贵药材,怕是这一小盅汤也要花不少的心思吧!”
苦苠这些药材就算要炖入味,起码也要费上两天的时间,何况还要各样复杂的药材。
阿淼的眼睛顺了一下成铸宫的方向,“共工虽说不希望你帮幽冥,可是你既然说了要帮,他倒是每日里都替你费心,跑前跑后的,这汤可是他亲自盯着膳房的人炖了好几天呢!”
我喝完了汤,“共工待我好,我都一点一点记在心里呢!”
阿淼点点头,看了一眼我摆在桌子上大量的钤卷,“倒是许久都不见你有这样认真用心的时候了。”
上一回我这样认真用心,恐怕都要追溯到阿淼应允我继承司史之位的时候,为了顺利通过考验成为司史,不再和阿淼是师徒关系,我也是闭关了好长时间。
如今,我为了解开幽冥之谜,特地回到了天朝,还把幽冥带了回来,安置在我紫云宫里的逆寒室里。逆寒室是目前最适合司镜寒待着的地方,幽冥链已经被我收了回来,为了保证司镜寒的安全,她自己也保证不会离开逆寒室。
我抿住嘴唇,“你和共工都这么厉害了,自然不需要我帮什么,如今难得有一个人需要我帮助,甚至这世间可能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帮助她了,我自然要用心。”
他的眼神暗了暗,“其实我和共工也没有那么厉害,许多事情不是不让你帮忙,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笑,“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
他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而问我,“对了,你可有查到什么了?”
我点头,“叶赫家和南宫家的灭亡具体时间是在春秋鲁庄公年间,可是具体是那一年却还不知道。但是根据钤卷的相关记录,似乎叶赫家和南宫家的灭亡就和一直幽冥有关。而且非常巧合的是,那只幽冥的代号就是寒。”
“司镜寒,寒?”
“后来我又查了一些相关的钤卷记录,南宫家和叶赫家不仅利用炼制幽冥成立了庞大的情报搜集机构,还曾经成立了庞大的杀手组织叫做七宝楼,其势力几乎遍布了曾经的整个中原。”我指着我能够找到的名单,“这个寒曾经在七宝楼所用的代号是”轩“。而司姑娘就曾经跟我提到过一个词,叫做寒玄。我相信,这个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阿淼轻轻打开扇子,“有长进了!”
“但是我始终还是不能明白”寒玄“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你说,会不会司镜寒想要找的人会是”寒玄“?”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你也可以觉得。”寒玄“或许是个地名,是她曾经生活过最重要的地方。你有查过地史志的相关钤卷吗?”
诶,果然阿淼就是个绝妙的人儿,一句话便点破了我的困惑,除了找人,还可以找一下地名呢!倘若司镜寒要找的人也是幽冥,那么钤卷自然是不会记录,要找他的蛛丝马迹也是难,但是如果可以从地方下手,那么事情就容易多了。
阿淼用扇子点了一下我的脑袋,“行了,你既然要找,就好好认真找吧,也算是重新复习一下钤卷,免得将来一问三不知,总是丢你这个司史的脸面。再者,有些资历和年纪的司职都知道,你是我司酒教出来的,顺带也丢了一把我的脸!”
我嘻嘻一笑,“知道了,司酒大人!”
他微微一笑,便带上东西出去了。
有过了几日,我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正是苦闷难解的时候,司镜寒却让人来传话,说是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坐在司镜寒的面前,她一直在一张纸上画画写写些什么,许久才停下来,将其中一份留给了我。我伸手接了过来,只见那纸的中间写了两句话,“生不近灼原,死不临寒玄。”
寒玄,仿佛是什么东西没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刹那间,我拜你觉得头疼得厉害,仿佛是要瞬间被炸开一般。可是也只是短短那么一瞬间的感受。
“宣姑娘,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扶住额头,“没事,没事!可能这两日没怎么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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