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合德也就着赵忠坐了下来,连茗在容合德身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真的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大家都比较放松,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敬容合德的,于是一个个将士都开始来凑热闹。容合德本来就不大擅长喝酒,几杯下肚,面上便泛上了红晕。赵忠不动神色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对着那些试图要灌醉容合德的人道,“王妃不胜酒力,你们要喝的都冲着本帅来,反正这些年来陪你们喝得也都不少了。”
下面几个旧属都笑了起来,“王爷,可不带你这样的,当初王爷大婚的时候就没跟王妃喝过,如今难得王妃来了咱们军营里,还拦着呢!”
赵忠笑骂道,“你们几个猴崽子,怎么,还真想把王妃给灌醉啦?信不信过了今晚,明天给你们加练十里路!”
此话一出,那些旧属就哀声载道,“王爷啊,你这是见色忘友啊,这样可不行,公报私仇呢!”
“怎么,你都想对本帅的王妃不敬了,还指望本帅能对你怎么好呢?”赵忠故意咬牙道。
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尖叫起来表示自己受不了这样的肉麻,那怪声叫得一声比一声高,还有甚者还在吹口哨。
黄将军忽然站了起来,“大家想不想知道王爷是从哪儿找来这么贤惠的王妃的啊?”
一听见这话,三首便变了脸色,赵忠倒是面色不改,只是袖子底下握住酒杯的那只手却是青筋暴起。容合德微微低下了头,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害羞,却不知道她只是没有办法面对现在的状况。
赵忠沉默了一会儿,挑起极其好看的眉毛,嘴角带着让人不辨喜怒的笑容,“黄将军这么好奇本帅和王妃的过往,难不成是想要知道怎么找到像王妃这样的姑娘吗?本帅可是听说这京城理由不少爱慕黄将军的姑娘呢!”
这一下子,黄将军倒是成了众矢之的,众人都将目标投向了黄将军,赵忠顺利脱身出来,却看见容合德在一旁脸色惨白,他本想要拂袖离去,却最终还是忍下了心性。
所有人都以为热热闹闹的大年夜,赵忠却觉得心里寒冷无比,比这冬夜的寒冷还要冷,火也好、酒也好,都暖和不了他的寒冷。他的心里好像是真的结了一层寒冰,而那一层寒冰的边缘却是狠狠割裂他的心。
那一日回帐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存和耐心,他坐在帐子里,对着容合德道,“军营里终究有军营里的规矩,过了年你就回去吧!”
容合德紧紧咬着下唇,才没有让自己失态,良久才应了一句“是”。
军规也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从来他想遵守的时候才是规矩,他不想要遵守的时候就不是了。如今这般,不过是触动了心事,厌弃她了罢了。
正月初四,容合德便准备启程,赵忠也知道,那一晚是他过激了,说到底他和容宜主之间事情都不该迁怒道容合德的身上,她们是不一样的。
赵忠走进帐子的时候,连茗和容合德在收拾行李,赵忠走近问,“都收拾好了吗?”
容合德点头,“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启程。”
赵忠“嗯”了一声却什么也都没再说,只是就这么坐了下来,看着容合德的动作却始终开口。
容合德将行李都收拾妥当,交给了连茗,她来的时候就么没有带很多东西,走的时候能带走的东西就更加少了。她轻轻替赵忠倒了一杯茶,“妾身就要走了,不知道王爷可有什么话要嘱咐妾身的?”
“没有,你都做得很好,不必本王来嘱咐你什么。”
“那王爷可有什么话想要带给娘娘的?”容合德特意将“娘娘”二字咬得很重,宫里的娘娘很多,和赵忠有关系的,一个是淑妃,一个就是容妃了。
赵忠抿着嘴唇,半晌道,“没有了。”
因为在乎,所以才无言以对,因为放不下,所以才选择自欺欺人地忘记。
容合德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叠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平日里闲着无事的时候比着王爷的旧衣服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身。”
赵忠略略一翻,一整叠的衣服从春装到冬装都有,赵忠眼底微动,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绪,“倒是辛苦你了!”
容合德摇摇头,“王爷不必这样客气。”
赵忠轻轻“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端坐在那里,看见容合德一言不发,不知为何反而觉得自己真是太憋屈了,想要挽留,又不能开口,可若是开口,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挽留。
赵忠觉得,再没有明知道错了,却找不到理由开口道歉的事情更加叫他难受的了。从前在军营里也少不了给人道歉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他拉的下心胸,才叫那些将士们对他忠心耿耿。可是今日,面对容合德,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难怪军营里规定年满十三便可申请入军营,但是年满二十才可以娶妻,这女人从来比敌人要难搞得多!
赵忠暗自懊恼完了,再抬头看看容合德,她还是那样一副恭谦的样子,眼里没有丝毫的不满,坦然地叫赵忠心虚不已。
赵忠从来都没有觉得像今日这样坐立不安,“明日你就回去了,本王让人送亲自护送你们回去。”
“是!”容合德应声道,但是赵忠还是没能等到她的下一句话,她忽然又变得和他疏离了起来,甚至比两个人刚成婚的时候还不如。可是究其原因,赵忠只能怪自己,他忍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拂袖而去了。
“王爷!”容合德忽然开口,赵忠下意识就回过头去看她。“王爷把衣服忘记了!”
赵忠差点没被憋死,良久憋出一句话来,“知道了,明天叫三首来拿就是了。”说罢,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赵忠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翻身了,“三首,已经是什么时辰了?”
三首也是昏昏欲睡,一下子便被惊醒了过来,“王爷?您还没有睡着啊?这个时候都已经快要到寅时一刻了。”
赵忠“哦”了一声,继续躺了下去,只是思绪烦乱的时候,总是睡不着。他也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心绪了。若是错过了这一次解释的机会,恐怕彼此之间就要更加疏远了,虽然赵忠觉得自己并不一定喜欢她,却也不希望彼此变得如同陌生人一样。可是一想到要和她道歉,赵忠又觉得自己做不到。
正纠结的时候,赵忠却觉得眼前一亮,三首竟将帐子里的灯给点了起来,“三首,你干嘛呢!”
三首沙哑着声音道,“王爷既然睡不着,索性就别睡了。”
赵忠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三首反问赵忠,“王爷,不是奴才想要说什么,是王爷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大晚上的一夜不睡,奴才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可少见王爷这样愁烦!”
赵忠想了许久才道,“没什么,你还是把灯熄了,睡吧!”
赵忠是王爷,三首是奴才,他乖乖地去把灯熄了,照旧靠在床边睡,却是没有就此放过赵忠,“王爷心里愁烦是为了王妃吗?”
赵忠没有回答。三首叹了一口气,“王爷,不是奴才说你啊,这事情上还真是王爷您太不道德了。”
“本王我怎么就不道德了?”赵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不满道。
三首反问道,“难道王爷觉得自己做得很道德吗?”
赵忠沉默。
“王妃这些时候来的辛苦,奴才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在王爷的心目之中大约是比不上从前的容姑娘了,但在我们这些奴才的心目中看来,王妃倒是一等一的好了,只可惜王爷被从前的事情都蒙住了眼睛,所以看不到王妃的好。就算王爷不喜欢王妃,也何必叫王妃伤心?王妃嫁给王爷就已经够惨的了。”三首叹了一口气。
赵忠就立刻不爽了,“什么叫,嫁给本王就已经够惨了?本王有这么差劲吗?”
三首倒是很给面子地摇摇头,然后解释道,“倒不是王爷您有多差劲,只是王妃若不是嫁给王爷,嫁给任何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只怕都会把王妃这样的人儿当做是珍宝一般来待,叫她微微皱眉都要心疼不已。哪能像今日这般,千辛万苦,王爷还要觉得王妃比不上从前的容姑娘。换做是谁都要寒心的!”
赵忠有些讪讪,“不过是叫你讨好王妃一些,你倒是为了连茗连主子我的都不要了,一心向着王妃呢!”
“奴才是为了王爷才说这话的,就算奴才不讨好王妃,难道王爷就不会为奴才做主吗?”
赵忠闷声道,“行了,睡吧!”
三首无奈地想,王妃,奴才也只能帮到您到这里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内侧的赵忠,伸手正准备熄灯,却听见外头暗探前来报道,说是京城有消息。
三首连忙将信件送到赵忠的手里,赵忠凝神看完,骤然笑了起来,“倒是天助我也!”
容合德起身带着行李准备启程,到了军营之外却被告知今日并没有安排护送她回京的车辆。
连茗奇道,“明明早就说好了的,今日启程回京,怎么可能没有?难道王爷没有吩咐下去吗?”
容合德却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连茗都忍不住要和看守门口的士兵争执起来的时候,却被容合德拦住了,“若是王爷没有吩咐,也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谁说本王没有吩咐?”赵忠从身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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