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生苦，心却黑

也许是天生本来就白，睡梦之中的安若若小脸显得愈发的白皙，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在梦中那条巨龙被那只骄傲的凤凰儿狠狠地压制在了流火的凤翼之下不甘心的咆哮着，在梦中那万里风雪越下越大，在梦中有一道十字银河倒挂天空。

她把这一切都当做了梦，所以梦中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可以不作真？

她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北陵城之中，有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也和她一样在做梦，只不过那个梦却是无比的残酷！

梦中的郭舞蝶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场景，这是一处华贵的别院，金碧辉煌的色彩昭示了这处院落主人的身份不凡。

在那大厅之中数百歌姬鱼贯而出，琴声悠扬，丝竹之声余音缠梁，数十名年轻俊杰身着峨冠博带，风度翩翩。

在那中厅最中央，一位身穿紫金蟒袍的微胖中年人缓缓从座上站起举起手中的琥珀杯朗声道：“来，诸位今日难得共聚一室，我燕勒王甚是高兴，为了表达我的心中的感谢之意，也为了各位接风，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座下的年轻才俊们纷纷从座上起身，也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齐声道：“王爷客气了，我等有今日多亏了王爷的洪福！”

这些年轻才俊都是燕州今年的登科进士，在去复职的前夕被燕州的燕勒王请到一处，自然是这位燕勒王想要拉拢这一批势力。

酒过三巡之后，这位王爷拍了拍手于是数十名武士将数十个用大红幔布遮盖住的大柱子抬了进来。

所有年轻才俊纷纷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位王爷卖的什么关子。

“今日难得高兴，各位不如仿效圣贤来一次投壶酒殇如何？

众人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所谓的投壶酒殇不过是用箭投酒壶，不中者自罚数杯酒罢了。不过这大柱子是作何而用？

“打开!”燕勒王吩咐道，随即数名武士将那大红幔布缓缓揭开。

随着遮盖被缓缓打开，一位位全身**的妙龄少女被紧紧地绑在大柱子之上，少女们眼睛被黑布蒙住，耳朵被木塞堵住，连嘴巴都是被细线缝合！

“王爷这是何意？”看到这般情景，众年轻才俊纷纷皱眉不解地问道。

“哈哈......尔等不要惊慌，这乃是吾闲来无事发明的人体酒殇，首先由你指认这些贱奴的身体任何一个地方，然后由我来射，若是我一箭射不中那么我便自罚三杯，若是我射的中那么你便要再喝五杯了，诸位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位燕勒王理所自然的话语，郭舞蝶觉得自己整个人心肺都快气炸了，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东西！而且这样的人居然是一方王爷，还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被他这般摧残！

“小姑娘，你觉得这位燕勒王做的如何？”一道邪魅地声音缓缓从郭舞蝶的脑海之中响起，那道声音充满了狂傲和不屑！仿佛这天下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动心的地方！

“如此禽兽不如的畜生该杀！”郭舞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恨地说道，由于全身心都是被燕勒王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所吸引并没有因为这道声音的出现而害怕。

眼前的场景仍是在继续，只见那燕勒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把劲弓，搭弓射箭一箭正中最中央少女的小腹，这一箭竟是生生将那少女的小腹刺穿，钉在了木柱子上，鲜血顺着箭身沥沥流淌。

由于被细线将嘴巴缝住，少女只能通过全身肌肉的剧烈抽搐来表达自己的疼痛。

这一切座下的年轻才俊们都是看在了眼中，但是却都是集体保持了沉默，因为他们在这一刻想过许多，但是当他们看到燕勒王身上的那件紫金蟒袍和周围的带刀武士的时候内心的软弱终于是盖过了自己的那份初心的善良。

也许他们对眼前的事情是痛恨的，但是他们的行为却已经让他们的人格完全的不及格！心里愤怒有个屁用？敢说敢做才是真正的男儿，在心里一片道貌岸然，一片善良有个屁用？哪怕动动手指头说句话也比心里谴责一万倍要好！

看到周围雅雀无声燕勒王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把手中的劲弓交给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年轻才俊。

这名年轻才俊呆呆地接过了燕勒王手中的劲弓，看着这把刚把一只利箭射入一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柔弱少女的小腹之中的劲弓，一时间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燕勒王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冷声道：“许直，莫非你觉得本王的酒殇不好？”

“没有，没有。”许直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握着劲弓的双手指节发白，微微颤抖，这是一次人性的选择。

是射还是不射？

选择射，那么丢出去的是自己的人性，换回来的是自己的锦绣前途，选择不射，那么保全了自己的人性，但是丢掉的却是自己的性命！

许直闭上了眼，想起了自己当初从家徒四壁的穷乡僻壤之中走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落榜，终于金榜题名，而今马上就要踏上自己的锦绣前程，却要面对这样一道选择！

自己若是选择射出这一箭，也就意味着自己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但是若是选择不射，那么那么多年的努力，那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岂不是白费一场？

人生若梦，梦了这么多年的金榜题名又怎么放弃？

缓缓睁来了眼，许直知道了自己内心的选择是什么，但脸色却是越发的苍白无力，因为他知道自己也许以后永远一辈子也忘不了今日的选择，也许会后悔一生，但是也许自己以后会为更多的人着想，让他们好好地活着，这位年轻的秀才这般自我安慰道。

殊不知这样的安慰才是彻彻底底的自欺欺人，才是人性的最大的悲哀！

为了以后更多的人好好的活着，你就要牺牲掉眼前一个鲜活的生命？这般说辞怎么说都是没有任何道理，还不如直接为了自己的前途更让人能够接受，这种人也许比燕勒王那种真正的畜生更让人觉得寒心和害怕！

缓缓得举起手中的劲弓，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个小腹上插着一支羽箭的少女，许直再度将自己的手中的弓箭射出。

弓声响起的一刹那，许直的面容如死灰般可怕，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之上大口大口的灌着酒，想要借着酒精的麻醉才能让自己的心中好受一点。

看着身上已经是插了两根羽箭的少女，郭舞蝶不知不觉之中一双美目已经是布满了血红色，心中一遍一遍地问道，这世间怎么还有如此禽兽不如之人？难道他们得内心真的就没有一点良知吗？

“其实他们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一个选择而已，人都是为了利益而活着，若是他选择了不射出那一箭那么今日也许便会送掉自己的性命，在那一刻他也许想到了自己的白发苍苍的父母，也许想到了自己的妻儿，他若是死了那么这些人谁来养活？”

“借口，全都是借口！”郭舞蝶知道暗中的那道声音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她虽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人性的黑暗一面，但是她却是能够明明白白的明白这件事究其原因还不过是这个看上去一副好皮囊的年轻书生不愿意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求来的功名罢了，换句话说什么爹娘，什么妻儿只不过是他在逃避自己内心选择的一个**裸的借口罢了。

若是现在木柱上绑的不是这个无辜的少女而是他的妻儿，他的爹娘，想必在犹豫很久之后他依旧会射出自己手中的箭，因为他放不下，放不下自己的追逐自己锦绣前程的梦想，放不下自己内心最大的欲望！

一个人的对手只能是自己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而人性的选择也是最残酷的，因为这一刻要把一个人的内心彻底的撕裂，让他无法去躲避，必须在自己的欲望和那一点或许未曾泯灭的良知之间做出选择！

选择由来残酷。

人生苦，心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