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坐卧江湖天下笑

“他要的是什么？”皇帝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他说，他要的是快活一生，不求什么权利，不求什么金银，不求什么美色，只求这一生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在谋略上胜过他！”

“游戏天下？”

“正是如此，他从开始师从老师学习开始就把整个天下作为了他的棋盘，天下人都可作为他的棋子，他所追求的就是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和他战上一场！”

“一杆独钓千古雪，纵使尸骨如山高，是非对错不必论，坐卧江湖天下笑！还真是自在悠然啊。”皇帝冷冷地说道。

李兆山苦笑一声道：“师弟从小就这样，何况他没有任何的弱点，再加上他有一颗绝对冰冷的心，那就是为了他想要去做的事情可以舍弃一切，这样的敌人的确是最可怕的！”

“这么说你可大致猜出他来到桑阳城到底要的是什么？”皇帝皱了皱眉，眼下二十万征南军围城城中的打乱，以及七皇子、太子那边的小动作都是这一个人搅动起来的，可是这些都不重要，要弄明白他要的是什么才最重要！

“猜不出！”李兆山果断地说道，“我的这个小师想必当初灭六国时皇帝也是见识了他的神鬼莫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大概没有人真正能够懂他的心在想什么。”

“尊师百里纵横现在可安好？”

李兆山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尊师早在我们出师之后便离开了鬼谷，从此云游海外，这些年我再也没有见过师傅一面。”

叹了一口气，皇帝弹了弹茶杯沉声道：“眼下既然暂时还弄不清他的目的，那么城外的那些人就要解决掉了，要不然整个天下便要看我的笑话了。”

这句话说的云淡风气，隐隐中却是隐藏着雷霆震怒，仿佛二十万征南军他就从来就没有放在眼中！

茶盅中淡绿色的茶水轻轻地晃荡了一下，皇帝起身而起轻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城门上看一眼顺便解决了那些烦人的事。”

在其身后李兆山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皇帝的身躯怔了怔，这一声大哥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于是心中的那一份柔软再度涌上心尖。

没有转身，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眶已经是有些湿红，沉声道：“何事？”

“若是小弟那一天不幸发生意外，还请大哥照顾小弟唯一的孩子云清一二，不求他升官发财，只求他一生平安无事！”

这句话说的很俗，也很真诚，虽然知道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冒着莫大的风险，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是一名父亲。

身在这个位上，李兆山看的并不比任何人短，他明白自己死后自己这位皇帝结拜大哥不会为了曾经的情谊放过自己的家人一马，就像当初六国之战时北陵的那位战死了当时的两个儿子，若不是现如今的郭枫从一出生就隐姓埋名，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皇帝站在原地一不发，若只是他做皇帝这点小事他自然会答应，他自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皇位，就连现在这位在桑阳城能够搅动莫大风云的大算师也是不行，但是他也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做了违背自己良心，违背兄弟情义，违背江湖道义的事，当年的北陵战死两位世子，也是他一手策划，所为的不就是让他的江山千秋万代？

一边是自己的千秋大业，一边是自己的曾经兄弟情义，这是一个艰难地选择！

足足愣了半盏茶功夫，皇帝叹了一口气，依旧一言不发缓缓向门外走去，不说话代表了他的心，所以李兆山明白了。

这位为大秦王朝呕心泣血付出一切的天下第一相站在那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喃喃道：“难道江山千秋万代就这般重要？”

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当初师傅在自己出山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间最不能相信的便是帝王，无论他在成为帝王之前对你如何好，你们之间有多少生死与共，只要他坐上了那权力的宝座，那么就千万莫要在幻想曾经，要么安分做一个一切为了他的臣子，只要他一句话你的任何都可以为他舍弃，要么就退隐江湖，扁舟湖上，再也不去过问那些王朝是是非非！”

当初他初登皇位，大算师飘然而去，而他心中仍是抱着一丝幻想，只因为那些生死与共的过往太难忘他以为他在心中也会有那一份柔软之处，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错了。

但明知道错，又能回头吗？

郭枫初入桑阳城的时候曾经来到这里看过他，尽管知道这位故人之子什么意思，他也听说了那日金殿之上那十宗罪，那些罪名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郭枫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他明白郭枫是在帮他，至少若是那般死了自己的家人不会被牵连，但是那日皇帝也是和今日这般一样，沉默唯有沉默！

当初大算师走的时候曾经来到这里见过他这位师兄，也曾询问过他是否一起退隐江湖，但是他未曾答应，不是他贪恋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权力，而是当初大秦刚建国，他想在为这个国家再贡献一份力量，为了自己的平生愿望，也为了当初的生死与共兄弟情。

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直到现在，他开始有些迷茫了。

犹记得那日他想了三天三夜后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希望能够结束六国纷争的局面，能够真正的天下大一统，到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够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那是师傅问他：“哪怕这一切是牺牲你自己也会去做吗？”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样做，一做就是一辈子。

原来他算对了这个世间的一切，却没有算对了人心，没有算对那一份千秋万代的帝王宝座是如何的吸引人！

为了它兄弟可以陌路，为了它亲人可以反目成仇。

七皇子府中一袭黑衣的大算师看着眼前七皇子的熟悉面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身后苗风龙，孤独默皆是负手而立。

“据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皇帝应该去了宰相府。”苗风龙说道。

“宰相府么，我这位结拜大哥还真是狠啊，为了千秋万代竟然什么都不顾了。”大算师冷笑道。

“那七皇子怎么办？”苗风龙皱了皱眉问道。

“杀了，杀了，都杀了！”大算师怪叫起来：“我今日便让你尝尝当年北陵失去儿子的痛，看看能不能让你认清那个皇位真的这样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