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语,从奠边府战役讨论到的现状。
一个军官忧心忡忡地说:“士气低落缺乏训练,缺乏军官,并且数量太少。靠8万军队去抵挡北越大军,简直在开玩笑。我们认为至少要扩编到25万人,否则在未来的战争中我们将一败涂地。”
“北越动员和组织能力比我们强,部队遭到损失之后能够及时补充,我看25万都不够。”
“政府没钱,养不起那么多兵。”
“所以我们要搞预备役。”
“预备役部队再怎么训练还是预备役,没上过战场全是新兵,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预备役上。”
“工业村保安队能临时编成两个正规师,算上第五步兵师我们就有三个师。”
“北越发起全面进攻,三个师能发挥多大作用?再说把保安队全部编成正规师,工业村怎么办?”
“官诚,没你说得那么不堪,现在美事顾问团不是在整训吗?”
“整训,开什么玩笑?”
孙官诚从身后翻出一叠教材,往会议桌上一扔:“美国顾问不管怎么努力,也不能把一帮没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兵痞,变成具有奉献精神拥有指挥能力的合格军官。那些培训班特训班和训练营我去过,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是在对牛弹琴。”
越扯越远,陈润威接过话茬,面无表情地说:“内部存在许多问题,亲法派看不起亲美派,亲美派不待见亲法派,再加上整编之后的那些教派军官,乱成一团,谁也不服谁,所以琰总统和民先生才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
“民先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什么没什么。这么沉重的担子我们真扛不起来。”
“是啊,看起来人挺多,事实上能抽出来的人很少,没人什么都干不了。”
“不仅没人。而且没足够的武器装备。”
婚礼后的第二天,工投公司副董事长陈世国在《西贡日报》上发表了一编文章,题为“我们是干正事的人”。其它报纸纷纷转载,几大电台全篇播报,在西贡引起强烈反响。给那些因为惩治贪腐对工投公司有意见的人一个有力回击。
这段时间,工投公司上上下下,包括工业村内的普通工人都因此而扬眉吐气,有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我们是干正事的人”成了所有人的口头禅。
富国岛工业大学预备军官训练队没那么夸张,但同样有一个口头禅我们是最后一条防线
吴廷琰重视,吴廷瑈支持,民先生鼓励,一腔热血,极具责任感和使命感。对现状很不满,看不上内部争权夺利山头林立的。
要的就是这股傲气。
李为民干咳了两声,微笑着说道:“诸位,我们的条件确实不太好,这样没有,那样没有,好在还有时间。北越希望的大选不会如期举行,他们肯定会有一系列动作,但爆发全面战争的可能性不大。”
“万一他们发起进攻呢?”
“那只能跟他们拼,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李为民顿了顿。接着道:“外面人总拿琰总统与中华民国的蒋总统相提并论,事实上没有可比性。蒋总统本来就是一个军人,担任过黄埔军校校长,有一批支持他的学生。琰总统没有军队背景。真正支持总统的军官并不多。所以才有工投公司保安部,才有我们这个预备军官训练队。
只要能熬过眼前这一关,我们就能从容地做准备。三年时间可以培训出一批合格的下级军官,等他们加入,我们就能多几分胜算。至于预备役部队,完全可以向以色列学习。我安排一下,你们去考察考察,回来之后再制定计划。”
这里不仅是一个预备军官训练队,同时相当于工业村的总参谋部。
按照吴廷瑈的规划,万一发生战事,工业村保安队都要受预备军官训练队指挥,之所以没派高级军官过来,一是没可信任的人,二是为了保密。
可以想象到未来的越南中,会有亲法亲美教派和工投四大派系,吴家几兄弟无法改变脱胎于法军,无法改变受美事顾问影响的现实,只能通过这种搀沙子的办法寻求某种平衡。
这对华人是一个机会,陈润威深知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凝重地说:“民先生,就像您刚才说的,只要能熬过眼前这一关,只要有时间,我们就能按部就班发展。”
“所以说急没用,要有耐心,要沉得住气。”
李为民微微点了下头,看着一个军官笑道:“奠边府战役总结得不错,后勤问题必须重视,接下来可以开设一个后勤培训班,专门培训后勤军官。”
“陆军没问题,空军和海军没条件。”
“向瑈先生汇报,他会想办法安排你们去空军和海军调研,美军打仗到底行不行各执一词,但在后勤管理上绝对没得说,跟那些顾问好好学学,然后结合我们的现状制定一套后勤保障和后勤军官训练方案。”
“是”
跟工投系的少壮派军官聊了两个多小时,在陈润威和阮明秀陪同下来到生活区,二人的房间离得很近,李为民忍不住笑问道:“我已经结婚了,你们二位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去堤岸参加他们的婚礼时,陈润威就在他鼓动下正式向阮家提过亲。
知根知底,一表人才,又被委以重任,对这么位准女婿阮家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阮明秀心结一直没解开,感觉这快结婚对不起前夫,才没确定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表妹夫又提出这个问题,阮明秀俏脸一红,嗔怪道:“新郎官,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管好你自己,哪有像你这样刚结婚就把新娘赶走的?”
“我是没办法,等把几个安置点转完我就去美国跟她团聚,陪她一起过年。”
稀里糊涂成了一家人,陈润威感慨万千,知道他很忙,急忙岔开话题:“董事长,有才昨天来过,他现在就在磅逊。”
“他那边怎么样?”
“发展得不错,已经接纳安置600多人,不过他来不是为工作,而是为洪山的事。”
“潘洪山怎么了?”
“潘洪山父亲前几天被抓了,吴廷瑈的特别部队抓的,好像因为潘先生反对政府。”
李为民彻底服了,紧皱着眉头说:“用人家儿子,抓人家老子,这算什么事?”
陈润威哭笑不得地说:“这样的怪事屡见不鲜,抓潘洪山的父亲真算不上什么,吴廷瑈连兰斯代尔的部下都抓。海防一个警察撤离前帮兰斯代尔做事,散布谣言,发以越盟名义印刷的传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
撤到西贡之后,有人因此举报他是越盟分子,被吴廷瑈抓进去搞得死去活来,兰斯代尔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信,逼得兰斯代尔当着吴廷琰面以人格担保才被放出来。”
印象中总统府被轰炸也是因为抓了一个空军飞行员的父亲,虽说“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但涉及到敏感人物不能没一点准备,作死作成这样真是个奇葩。
李为民暗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这事交给我,我给吴廷瑈发电报。”
藩光诞不是越盟分子,但对吴廷琰而言其威胁比越盟分子大。
跟台湾的国民党不能走太近,跟南越的国民党同样不能搞一块,陈润威不无担心地问:“你打算怎么保?”
小潘一腔热血,想干出一番大事业。
老潘比小潘更激进,想让吴廷琰下台,李为民可不会傻到搬石头砸自己脚,若无其事地说:“放心,我不会帮他说好话,更不会去担保,只建议把人转到富国岛监狱。反正坐牢,在哪儿坐不是坐。”
人转到富国岛监狱,不会吃苦头,只要他不搞事,甚至可以让他像度假一样过几天神仙般地日子。
陈润威反应过来,禁不住笑道:“转狱,这个主意好。”
不知道是出于“磅逊计划”考虑,还是要给李为民一个面子,吴廷瑈一接到电报就让陈金宣把藩光诞移交给平东工业村警察局,由工业村警察押解到富国岛监狱。
藩洪山接到消息赶到岛上时,藩光诞正坐在监狱长办公室看报。
赫赫有名的政治家,在西贡有一定影响力,美国大使都很重视,所以吴廷瑈敢抓不敢杀。黄独清以礼相待,岛上的美国顾问经常过来慰问,像来视察工作的大人物,不像来坐牢的囚犯。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你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应该享享清福,再闹腾真没意思。”
藩光诞放下报纸问:“黄将军认为我是在闹腾?”
跟他斗斗嘴挺有意思,黄独清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不是吗?时势造英雄,不管你服不服气,都不能改变吴廷琰执政的事实。喊喊口号,鼓动学生上街发发传单,游游行,就能推翻政府?说了您别生气,您这不是爱国,您是在误国。”
“支持吴廷琰独裁就是爱国,反对吴廷琰独裁就是误国?”
脑子一根筋,如果让你执政,说不准还不如吴廷琰呢,黄独清见潘洪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起身笑道:“诞先生,这个问题您儿子更有发言权,你们父子先讨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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