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方才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旨,让江姑娘明日去勤政殿面圣。”朝安推门,在帐帘外低头回道。
薛少衍看了看沉睡的江幻音,起身掀起帐帘,示意朝安出去谈。
“朝安,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查。”薛少衍负手而立,看着渐渐黑去的夜色。
夜风徐徐,吹来阵阵荷香。行宫内的夜色,有些薄凉。
凌墨染闷闷的走在行宫内的御花园中,身后的星魄跟着自己的主子,只听浅浅的叹息声传来,星魄不禁眉头一紧,问道:“公子好像心情不好。”
凌墨染负着手轻应着:“嗯。”
星魄思虑了一番,试探的问道:“可是为了那个宫女?”。星魄跟随凌墨染多年,在陈国他们这位凌公子可谓是个冷面王子,平素也不苟言笑。可是来到陈国后他却像换了一个人似得。
凌墨染停住脚步,微微回眸看着他问道:“你也觉得我是为了一个宫女才愁眉不展?”
星魄忙低头道:“属下不敢!”
凌墨染摆摆手,又叹了一声。江幻音的身份虽然被他拆穿,但他也没有恶意,他所叹息的除了江幻音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
“凌公子也是出来游园吗?”有盈盈的声音传来,凌墨染抬眸望去,眼前的女子一袭淡紫色碧华裙,宫灯璀璨照耀着她姣好的五官,眉目间有些风韵,但是看着有些面生,一时他也想不起这个女子是谁。
“紫菱郡主段宛珍见过凌公子。”段宛珍微微一福对凌墨染行了个礼。
“郡主有礼了。”凌墨染匆忙回礼,但心中却寻不到这个紫菱郡主的一丝记忆。
段宛珍轻盈一笑,微风阵阵,她身上一股淡雅的焚香味道袭来,闻着让人舒心。“我与凌公子在百花宴上见过,兴许凌公子未曾在意。”段宛珍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自顾道了出来。
“郡主见谅。”当日的百花宴他的心思全放在薛少衍及那个晋国公之女身上,别人他当真没有注意,更不知这个紫菱郡主是什么身份!
段宛珍微微一笑,却听身后传来薛静姝欣喜的声音。
“珍姨,原来你在这啊。”薛静姝唤着,抬眸却瞧见凌墨染竟也在,不由得心中一阵慌乱。
珍姨?凌墨染听着薛静姝唤紫菱郡主的声音不由得一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宛珍看出凌墨染心有疑惑便解释道:“姝儿的生母是我的姐姐,她自是该这般叫我。”
薛静姝细步走上前朝着凌墨染微微一福:“静姝见过凌公子。”
凌墨染抬眸看了看她,却见她低垂着眼眸似是有意避开他。“公主有礼。”凌墨染执手回礼,心中却凭生一丝心虚。
薛静姝拉着段宛珍的手道:“珍姨平日都在道观带发修行,平素鲜少出来,凌公子应是未曾见过吧?”
凌墨染点头回道:“正是。”
段宛珍微微一笑,对着薛静姝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薛静姝点点头,正携着段宛珍辞别,却见从段宛珍的袖口跌落了什么。
凌墨染弯腰拾起,借着灯火,原是一枚玉佩,可凌墨染在看仔细看了看这玉佩时,却突然惊了一下,这不是…
凌墨染有些疑惑的目光看着段宛珍,脑海闪过十八年前在圣国寺的的那一夜大雪。
“郡主这玉佩很别致。”凌墨染将玉佩递上。
段宛珍谢过,收起玉佩道:“是儿时一位故人所赠,宛珍珍惜的很。”
薛静姝打量着他们有些异样的神情,心生一丝奇异,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原是这样。”凌墨染爽朗一笑,让出路,目送她们离开。
凌墨染看着她们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心头又蒙上一丝疑惑。十八年前圣国寺的那场大雪,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难道就是如今的紫菱郡主吗?这怎么可能呢?而段宛珍看他的目光分明是熟悉的,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墨染扶着头,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十八年前有关?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江幻音幽幽的睁开双眼,见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也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如果可以,她真愿自己一直睡着再也不要醒来。她转着秋眸在房间里打量着,并不见薛少衍的身影。看不见他,她的心总是觉得不安。
她正要起身去寻他,就见薛少衍拿着食盒走了进来,见江幻音醒来,他匆忙将食盒放下走到床榻前。“怎么样,头还晕吗?”薛少衍关心的问道。
江幻音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这个心病,若不解开这个结,她是如何也好不了的。
薛少衍将她拉了起来,在桌前坐下道:“睡了许久应该饿了,我给你弄了些吃的。”薛少衍说着打开食盒,拿出几碟冒出热气的小菜。
江幻音拿过碗筷,胡乱的吃了几口。薛少衍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只是眸中隐约带着一丝忧色。
江幻音放下碗筷,看着薛少衍道:“少衍若是这世间有人对我不利,你会怎么样?”
薛少衍挑了挑眉,不假思索的回道:“谁若敢动你,我定是让他生不如死。”
江幻音会心一笑,又问:“那若是对你身边的人不利,又会怎么样?比如朝安、你父皇、大哥、你三哥、四哥他们呢?”
“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他的。”薛少衍敛敛眸,他们对薛少衍来说,除了朋友还有亲人,虽然平素里大哥四哥一向不和,但在他心中他们永远都是自己的亲人。
江幻音早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亲口听薛少衍说出来,她的心更加悲痛罢了。这世间谁会和弑兄的仇人在一起呢?
“怎么会问这些?”薛少衍疑惑的问道。
江幻音轻轻一笑,解释道:“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薛少衍突然抓住她的手,深情的看着她道:“你在我心中是无人能取代的。我可以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失去你。没有你,我会疯的。”
江幻音听着他一番话却觉得自己心中绞痛,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仿佛有人在撕扯她的内心,有人为她缝补,满目疮痍,硬生生将她逼到绝路。
杀了太子,他不仅仅会失去亲人,还会失去她。可是如果背叛妙音谷,她也会失去亲人,从此生不如死。一面是他的亲人,一面是她的亲人,无论哪种结果都会两败俱伤!
可是她青霄,终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
“少衍”她唤着他,却不知这样的呼唤她还能叫上多久。“我们若只是平常人那该有多好。”她揽着他的脖颈,钻进他的怀抱,在他的胸口细细的说着。
薛少衍抱起她,心中没由的一阵心疼。他总是觉得她话中有话,可是她却从来不挑明,她的身份是如此,玉佩的秘密是如此。可他却又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告诉他的。
他将江幻音放到床上,可她却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不愿意松开。薛少衍拍着她的后背轻柔的说道:“别胡闹了,明日父皇要见你。早点休息。”
江幻音松开手,看着他问道:“皇上为什么要见我?”
薛少衍为她盖上被子又为她掖了掖被角才回道:“许是父皇要奖赏你,不用怕,明日我陪着你一道去。”
江幻音点点头,果然只有他在,才会让她心安。
薛少衍在江幻音一侧躺下,适才她问的话虽然滴水不露可还是让他起了一丝怀疑。他隐隐觉得,或许江幻音进宫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而这,也正是他最害怕的地方!
次日。
勤政殿内早已聚集了许多人,薛敬辰端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龙袍显得威武不凡,虽然发髻有些许斑白,但精神很好犹如壮年。这几日他令太子调查狩猎场刺客一事,也不知有没有什么眉目。又听说他的衍儿为了寻药救治那中毒的宫女险些丧命,想到这他不禁一阵头疼,他的几个儿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太子,狩猎场行刺一事查的怎么样了?”薛敬辰端起一旁案上的茶盏,轻晃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问道。
薛少亭上前,执手低头道:“这些刺客乃是江湖上的杀手,只可惜这些人全部丧命,无从查起。”
薛敬辰放下茶盏,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脸色有些难看“查清楚他们的身份,看看还有什么余党或是家人,但凡有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薛少亭颔首回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将事情查清楚。”
话音方落,就听太监传报七皇子到。薛敬辰示意太监传他们进来,薛少亭则退下,站在一旁。
“儿臣给父皇请安。”
“奴婢叩见皇上!”
薛敬辰看着殿前跪着的两个人,扬声道:“起来吧。”
薛少衍与江幻音起身退到一侧,又听薛敬辰道:“江幻音,你在狩猎场救主有功,理应当赏,你可有什么心愿?”
薛少衍心中微微一喜,这可是夏狩旗开得胜者才有的殊荣,无论她提什么要求父皇也会答应的。
江幻音款款走到殿中颔首回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不敢求什么赏赐。”
薛敬辰捋着微长的胡须,一脸正色道:“你不必推辞,但说无妨。”
江幻音俯身跪下,将头埋在地上道:“奴婢未有什么心愿,不知这个赏赐皇上能否先搁着,待日后奴婢想到了在求,可否?”
薛敬辰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本来他还以为她会求与衍儿的婚事。到未想到她会这么说,虽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但自己话已经说了出去,缘何有不答应的道理呢?
“既是这样,朕就允了。”薛敬辰朗声回道。
“谢皇上。”江幻音叩了个头,站了起来。回眸间却迎上薛少衍有些失落的眼神,他可是伤心了?因为自己未曾求他们的婚事?她何尝不想说明心意,只可惜如今怕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将这次赏赐留了下来,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留下来她能要些什么。
薛少衍轻咳了一声,走上前一拜道:“父皇,儿臣身子不好,这行宫天气甚凉不适宜修养,儿臣想回宣华宫养病。”
薛敬辰知道他体内受了寒气,这行宫里确实清凉却不适宜受了寒气的人在这修养。“嗯。那就回去吧!”薛敬辰轻叹一声,心中略有些难受。
“江幻音留下,你们先出去吧。”薛敬辰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薛少衍一愣,却不知父皇留幻音单独在此要谈些什么。但又不能违背父皇的意思,江幻音看了看他,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必担忧。薛少衍微微点头,略有担忧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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