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别样的磨砺

辛吉德拍打几下自己的脸颊，很快又恢复原来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听到轩郑重的话语，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拿出一个托盘，在上面摆放几个肉块推到了轩的面前，随后便转过身去，对着火堆静静的坐着。也许，轩的那句话，对辛吉德而言并不是毫无作用。

轩吃着肉块，看着背对着他的辛吉德，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怜悯起这个光头。拥有至强的实力，拥有无上的地位，可还是抵不过人性的软弱一面。也许，这才是凡人和神灵的区别吧。至高无上的神灵，总是低头看着脚下的生灵，万物生灭，不喜不悲，冷漠的，毫无一丝人性。

如若这般，成神又有何意？

一时之间，石屋内只剩下柴木燃烧发出的断裂声，以及轩吃着肉块发出的咀嚼声。“吃完这些肉块后，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我的石屋旁，再建一栋石屋，石料在前方的荒原中遍地都是，至于最后建成什么模样都无所谓，反正是你住。”辛吉德收起身旁的巨龙腿，挥手扇灭了火堆。

不多时，轩走出了辛吉德的石屋，身上厚重的制式铠甲让轩走路都不顺畅。一步一步慢慢的在荒原上前进着，身后则留下了两行或深或浅的脚印。在圣域荒原坚硬的土地上留下脚印，可想而知那套铠甲的重量。往往不过行进几百米，轩就要站立着休息一会儿。看着太阳在头顶越升越高，轩知道，辛吉德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对他而言可能就是夜晚的风餐露宿。可让轩感到诧异的就是每当他累到极限的时候，小腹便会发出隐隐的温热感，然后全身的疲劳就会很快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饱满的精气神。

看似不算长的一段路上，轩周而复始的重复着恢复、消耗。不知不觉中，轩一次比一次走的远，速度也渐渐地快了起来。轩尝试着给自己施放轻身术，可身上这套制式铠甲好像禁锢了他的魔力感知，让他此刻丧失了他的所有魔法。而轩此刻拥有的，不过是一个正常的十五岁少年的体魄，外加一套正常少年绝对没有的制式铠甲。

当轩经过努力跋涉到达目的地时，已是下午。荒原的温度越发高了起来，轩的制式铠甲开始冒出了水雾，而唯一让轩凉下来的，就是他看着眼前景象时的那颗心。放眼望去，辛吉德确实没有骗他，石头多的遍地都是，只不过这里的石头都是如同巨石城墙的那种万斤巨石，原本轩就想着，用碎石慢慢堆砌出一个容身所，不求大，能翻个身就足以。可眼下的石头，却是轩无论如何也没法将它放进储物空间的。“这下可如何是好？如果连第一个任务都无法完成的话，那谈何帮老斯曼还债呢。”轩终于是瘫软在巨石形成的阴影之下，尽可能的扯大铠甲与脖子的距离，就如同这一个小举动便能让他凉快不少似的。“莫不是那秃子就是存心让我完不成的？那也说不通啊，这样他留下我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么”轩用难得的闲暇时光思考着。

“肯定有办法的”轩挣扎着爬了起来，围着其中一块巨石转圈打量着。用手在上面敲一敲，巨石自然是完好无缺，反而震的轩一阵生疼。“好吧，靠拳头自然是不行了”轩沮丧的说着，尝试了许多办法依旧无果后，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杵着头，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制式铠甲能禁锢他的魔力，却无法禁锢他的精神力，轩的紫瞳发出暗淡的光，连带着右眼上下的纹身一同散发着一丝妖异。处在这个状态下的轩，面容流露出一种淡漠，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势。轩站起身，带着一脸淡漠走到巨石旁，对着一个点，一下一下的挥舞着拳头。如果换做是先前的轩，肯定会放弃这个蠢办法，可眼下，在莫名气势的感染下，轩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就这么一下下的用拳头砸向巨石。左手酸了就换右手，右手疼了再换成左手。就这么一轮接着一轮。慢慢的，在巨石的那个撞击点上印上了一抹血红，金属手套的缝隙间也全是血色，好在巨石的那个撞击点上开始出现裂纹，而且裂纹随着不停歇的击打越来越宽大，崩碎的小石块带着一抹鲜红掉落在轩的四周，而他双手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血滴顺着金属手套的缝隙滴滴向地面落去，龙肉中蕴含的巨大能量，也在此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不断恢复着轩双手的伤势，不过恢复的速度也远远及不上轩的消耗。

日头西落，偏红的余辉散满正片荒原，与死寂荒芜的大地相衬，带给人一种莫名的惨烈感。好像在那久远的曾今，鲜血遍布荒原，至今都不能褪去地表的那种哀伤与壮烈。轩沐浴在余辉中，眼前的巨石已经被击打出一个很大的缺口，轩的脚边，散落着无数或大或小的不规则碎石，可无一例外的，那些碎石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着轩的血液。有的，早已渗进石头表面，发干，变成淡淡的黑褐色。轩大口的喘着，眉头紧紧皱着，深深的疲劳加上揪心的疼痛，还是些许在轩的面容上反映了出来，最后一拳击打而上，巨石发出一声不算大的脆响，又一次崩碎了一部分。轩的拳头抵在巨石上，弯着腰，低着头，大口的喘息着。汗水顺着轩的短碎黑发，顺着轩的面庞滴在地上，鲜血顺着拳头在巨石上蔓延，带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时间点点流逝，轩缓过劲来，慢慢站直身子，双手不由微微的颤抖，将地上那些零散的石块费力的放进储物空间中。右眼那一抹淡淡的紫光像是完成了任务，又隐去了精光，少年的朝气与应有的情感这一刻又回到了轩的身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看着回去的方向，又看一眼沾满鲜血的金属手套“这可不是法师该用的方式。”轩笑容中带着一丝难明的情感，走上了归途。

月夜，再一次来临。

凭借着毅力的支撑，轩回到了辛吉德所住的石屋前，随意选了一块空地，随后便用储物空间中的碎石一块块的堆砌着，轩的眼中有着一抹深深的倦意，拿着石块的手臂也不停抖动，此刻支撑着轩的，也许是少年的不服输，也可能是对于老斯曼的眷恋，谁也不知道，想来就算轩本人，也不明不白。

轩成功了，在经过一天的努力后，辛吉德的石屋旁，亦然建起了另一栋石屋，也许那并称不上石屋，只算是一个杂乱且四处透风拱起的石洞，此刻的轩，正倚靠在简陋的石洞上，沉沉的睡去。

辛吉德不知何时站在了轩的身前，脸上那仿佛亘古不变的严肃在此刻也是柔和了起来，看着轩辛劳了一天的成果，也看向轩那双泛着血光的手套。原本白净的少年，此刻却灰头土脸的睡着，嘴角亦挂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辛吉德默默的看着，心里五味杂乱，最后统统都化为了一声昂长的叹息。

辛吉德漫步走向轩白天所去的采石地，好像很享受夜晚间漫步的感觉，圣域荒原上的星空格外的清晰明亮，星月交辉的映照出大地的荒凉，行走其间的辛吉德，带着一身的白色纹路，就如同是被上天抛弃的子民，放逐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辛吉德的面庞，沉静似水，又像是默默接受着苦难，也像是默默宣泄着愤怒。

来到轩白天击打的巨石前，辛吉德轻轻抚摸着巨石上的裂痕，像是感受着少年的力量和疼痛“也许，斯曼那老家伙说得对。我真的，看不透。”辛吉德自嘲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更像是穿透整片荒原，而他眼前的那块巨石，竟在那巨大的声浪中震的粉碎。

“既然看不透，那我就顺应着本心，为命运加一把火。”辛吉德下定了决心，随意的走向一块巨石，手掌为刀，对着巨石横向一劈，原本高大的巨石便一分为二，切口处光滑整齐，上半部分的巨石砸在地上，带起漫天的尘土。辛吉德扛起下半部分的巨石，反身走向石屋的方向。与来时不同，归途中的辛吉德，脸庞上竟挂着爽朗的笑容，肩头上的巨石，也无法阻挡他健硕的步伐。

回到石屋前，辛吉德化身为一个并不怎么合格的设计师，在巨石上掏出一个巨大的洞，就这样，一块巨大而中空的石屋突兀的出现在了他自己的石屋旁，辛吉德轻柔的抱起轩，走进那座刚刚制作完成的石屋，放到了一张简单炮制的石床上。褪下轩的金属手套，一双伤痕累累的手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有的地方露出森白的骨头，全然没有了之前白嫩的模样。辛吉德拿出一个陶罐，用手在陶罐里掏弄着，随后为轩的双手涂抹上一层墨绿色的糊状药膏，轻声的说道“没想到你完成了这个任务。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

辛吉德站在轩的床边，随后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柄粗劣的斧子，将斧子放在了轩的床边。默默走出石屋，面向空旷的荒原，辛吉德闭上眼睛，扎着马步，双手缓慢的晃动起来，那晃动的轨迹，就如同有着别样的韵味，带起空间的波动。仿佛只要辛吉德出拳，这片空间便会随之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