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田

“又是辣的....又是肉....唉...貌似就没有我能吃的东西啊...”索捷尔郁闷地举着筷子抱怨道。向院子里望去，凌王正领着他的新婚妻子给长辈们挨个敬酒。索捷尔笑了笑，望向开着的大门，却发现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朝院子里走来。

“都这么晚了才来，是凌王哥的同学吗？”索捷尔感觉有点奇怪，下一刻，他便万分惊讶地站了起来，因为这几个穿西装的男子竟然举起了枪！

慢慢地，大家都发现了这几个持枪分子，原本喧闹的院子瞬间便安静下来，有几个女人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的雅兴了，麻烦各位跟我出去一会儿，好吗？”其中的一个很帅的领头男子微笑着说道。但大家显然不会认为那是友好的笑容。听了这句话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动，有些人是吓傻了，而有些人潜意识里不太愿意相信他们这一辈子会遇到这种奇怪的事。

院子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索捷尔甚至能够听到旁边的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树上的麻雀依旧像平常一样叽叽喳喳地乱叫，但索捷尔却感觉此刻它们的叫声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周期也变长了许多。

“噗”树上的麻雀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向四周逃窜，有一只麻雀的尸体落在了院子里。“再不走的话，可能就和它差不多了哦，嘿嘿..”领头男子拿出黑色的手绢擦了擦消音器。此刻，从远处响起了数声女人的尖叫，受到这样气氛的感染，有些小孩子开始呜咽起来，而旁边的女人则迅速捂住了小孩子们的嘴，几个中年男子冷汗直流，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硬是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凉意。金刚看了看众人的反应，露出了自认为人畜无害的淡淡微笑。当然，这微笑在众人看来似嘲讽、不屑，威胁；也像是佛教中的魔鬼在向人笑一样狰狞，可怖。

凌王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婚妻子，第一个走了出去。后者见状，也急忙跑出去追随凌王。有人带头，大家也都慢慢地跟随两人走了出去。而这几名西装男子则把众人包围着，那个黑衣男子在前面领路。一直把众人押送到了村庄的麦田，索捷尔才发现麦田里已经有了上百人，这数百人的四周站着同样穿黑衣的男子。

走近一看，这些农民之中竟然还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老人。老人四周的几个中年人脸上露出凶狠、恐惧、困惑的复杂表情。“也就是说，这些黑衣人把村里所有人都叫来了吗？连这样虚弱的老人都不放过，是为了什么？”索捷尔低头沉思。看到这些黑衣人手里的枪后，没来由地感觉心里一阵的紧张，就像是水面的波澜一样，逐渐加大。

颇为英俊的领头男子发话了：“很抱歉把大家叫到这里，耽误大家一点儿时间，我有一件事想问大家。”领头男子顿了顿，但显然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给他鼓掌，数百农民和索捷尔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王教的金刚，按照伟大的明王指示前来寻找我明王教的叛徒。当然了，此人一定已经不是原来的面目了，所以需要大家配合一下，分开站成十列，每列二十人，每人间隔三米，由我们的人逐个检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没听说过什么明王教。不过众人却很快行动了，大概都被平时不常见的枪震撼住了吧。

很快大家便站好了队，黑衣人两个一组，一人检查面部是否做了手脚，另一人则拿着手枪站在旁边严阵以待，被检查的人完全无机可乘。看到这队形，索捷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学校里做广播操时的情境，但，在这种情况下，一点儿也笑不出来。短暂的走神过后，又是一阵猛烈的紧张冲击。

过了很久，所有人都检查完毕，金刚与他的手下交谈了一番，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再次聚在一起。“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看来我明王教的叛徒不在小凌庄，”金刚说完这话，数百人的那根紧绷的弦似乎都松了下来，有些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金刚笑着说：“大家先静一静...............呵呵，我们明王教虽然被认为是邪教组织，但我们的宗旨是普度众生，所以是不会为难大家的。”听到这话，众人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得以释放，索捷尔甚至感觉自己走到了菜市场。

金刚双手背后，朝麦田外走去，他的背影遮住了阴险的笑容。“普度众生么...呵呵...”金刚闭上眼睛，按下了手上的按钮。“bang！！！”“哈哈哈，这声音不管什么时候听，都是这么美妙啊”金刚那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正在喧哗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塑胶炸弹的味道和浓浓的血腥味儿。金刚此时返回和他的手下站在一起，等待着烟雾散去。很快，金刚便看到了麦田中央被红色覆盖的草和土地，舔了舔嘴唇，领着他的手下朝原先人群站的地方走去。麦田中央被炸开了一个大坑，到处都是农民们残存的四肢和碎肉，还有些在外围的人受到的波及较小，有的躺在地上呻吟，有的则昏了过去。而金刚则过去一一了结了他们。“分开行动，小心那些装死的，一定要对他们的头部开一枪。”金刚回头对他的手下吆喝道。索捷尔此刻也躺在地上装死，闻着空气中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听着一声声枪响以及人们的呻吟声，索捷尔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想到自己的亲人此刻十有八九已经全部死去，索捷尔很想让黑衣人快点过来了结了自己。“如果我站起来的话，应该就能快一点去见父亲了吧。”想到这里，索捷尔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并未睁开眼睛，反正他对这世界也没有了任何留恋感。然而此时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却令索捷尔本能地睁开眼睛，向自己右前方望去。“求求你，她只是个小孩子，额！...放过...他吧..啊！！！...”一个女人趴在地上抱住了她面前的黑衣人的腿，而她的孩子则被她护在身下。小孩子的哭泣声和女人的纠缠令黑衣人感到厌烦，他对着女人的手连开两枪，女人的手上瞬间多了两个血洞。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金刚更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索捷尔也看呆了，空白的大脑本能地进行思考：这就是母爱么...真是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啊...

黑衣人见领队前来，不敢怠慢，一脚踹开了他脚下的女人，准备射杀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停止了哭泣，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头顶上的手枪。“砰！”中枪的不是这个绝望的小男孩儿，他的母亲舍命替她挡了一枪，然后死死地抱住黑衣人，嘴里大喊：“儿子，快跑！跑！”女人嘴角的血混杂着唾液溅了黑衣人一脸，闻着脸上甜甜的血腥与唾液混合的恶心气味，黑衣人啐了一口，皱了皱眉，感觉到金刚的步伐在逼近，再不敢怠慢，十分厌恶地看了看怀里血肉模糊的女人一眼，对着她的头开了一枪，后者便哼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小男孩儿边哭边拼命地跑，黑衣人正准备开枪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擦擦脸换换衣服，这小孩儿交给我吧。”金刚对他的手下说道。那名黑衣人应了一声，站在一旁。金刚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看看我的枪法有没有退步....”正准备开枪时，却突然感觉身体失去了重心，仰面倒去。索捷尔躲过了四周的黑衣人两枪，用足球的铲球动作铲倒了金刚。“死前能救一个人的话，就实现了人生的最后意义...”这是索捷尔行动前的念头。很快，金刚的手下把枪全部瞄准了索捷尔，金刚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笑着俯视索捷尔道：“小伙子，干得不错，但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逃跑呢。你真的以为那小男孩儿跑得掉？哈哈哈...可笑...我金刚如果只有这点儿智商也不会拥有'金刚明王'的称号了。你看，我的手下已经把那小孩儿捉回来了。而你，拼死获得的只是零而已，嘿嘿...”索捷尔朝小男孩儿逃跑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正提着小男孩儿朝这边走来。索捷尔此刻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皱着眉问金刚：“你们明王教的叛徒再怎么易容整形也不可能变成小孩子吧，为什么不放过他？！”“华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以防万一嘛？哈哈，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弄脏了我金刚的衣服，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痛快地给你一枪？”金刚阴险地笑道。索捷尔猛地惊醒过来。他之前的确认为自己冲出来铲倒这个领头人的时候自己会被乱枪打死，却没想到这群人如此冷静，有组织有纪律，而且这个叫金刚的男人轻而易举地便看破了自己的想法。“噗！”索捷尔感觉自己胳膊肘处产生了剧痛，冷汗直冒，这剧痛丝毫不亚于4年前自己做的手术和手术后的胃痉挛，甚至还要远远在那之上。“啊！！！”尽管一直咬牙，但索捷尔还是忍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疼痛感。“呵呵，这么快就开始享受了啊，别急嘛，好戏还在后面呢。”金刚咬牙笑了笑，用皮鞋对着索捷尔中枪处踩了下去。

“啊啊！！！求...求你，杀...杀了我....”索捷尔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下流，胳膊肘处翘起了红白相间的骨头，他感觉此刻真的是生不如死。这巨大的痛苦使得他躺在地上拼命挣扎，就像是被切断了身体的蚯蚓。“哎呀，这样就满足了吗？真是无聊啊。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你还有两个腿一个胳膊呢，慢慢来，哈哈哈哈哈...”金刚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索捷尔听到这话后内心充满了恐惧，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逃跑，但金刚对着索捷尔背部又开了一枪，索捷尔便再度倒地，而巨大的痛感也使得索捷尔昏迷了过去。金刚走过去对着索捷尔脑部踢了一脚，索捷尔又再度醒来，但瞬间又昏了过去。“装死可是没用的哦”金刚笑道。

“滚！”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金刚和他的手下扭头望去，原来是那小男孩儿咬了提着他的黑衣人一口，那名黑衣人吃痛急忙丢手，并准备开枪打死这个咬他的小男孩儿。“也许小孩子更好玩吧，别急着杀他，让我先玩一会儿。”金刚走了过去。索捷尔睁开眼睛，看了看小男孩儿那边，巨大的痛感使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开始出现幻觉了吗...大雾，竟然会以如此快的速度消散...那光芒..好刺眼...”索捷尔隐约看到，小男孩儿身前站着一个人...

金刚此时有点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个一头红色长发，身穿红白上衣，蓝色牛仔裤的清秀少年，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质问少年：“你是谁？怎么到这里的？？？”

少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