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负之痛

翻涌的灰色能量还在不断地从耶的身体中翻涌而出，持续增加着，这些灰色能量一从耶的身体中涌出，就开始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物体，耶身边的树木、小草乃至是他身下的土地，都被这些疯狂的灰色能量接连扯成了碎片。

作为散发这些灰色能量的源头的耶，虽然没有直接受到这些灰色能量的攻击，但是这一股股不断涌出的庞大的能量还是给耶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担，耶身上有些血管都已经爆开，不停地流着血，这种情况不由得让塞音皱起了眉，他的时间很紧迫，如果不快一点应对，耶有可能因此而丧命，而脱离了容器完全现身的混沌之神绝对不是塞音一个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见到那些士兵已经按照他的命令逃远，塞音毫不迟疑地动手编写起了诅咒，将周围的空间完全封锁了起来。

耶陷入这种状态的原因让塞音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耶认为自己杀掉了自己的父亲加百利而产生了非常庞大的负罪感，而这种负罪感恰好获得了耶体内的混沌之神的呼应，原本塞音通过诅咒封锁了世间产生的“负罪感”对混沌之神的反馈，但是耶自身所产生的“负罪感”却没办法被这个只是拦截外来反馈的诅咒所拦下，自身的痛苦在不断的反馈之下让耶因为父亲加百利的死而已经大受打击的精神状态受到了更大的伤害，甚至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若是塞音没有帮助耶去吞噬混沌之神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耶为此大受打击变得精神状态很差，但是对混沌之神的吞噬在“容器”这一机能上制造了裂缝，并且让耶和混沌之神产生了一定的同化，耶的精神陷入崩溃边缘，自然让“容器”内早就已经陷入疯狂的混沌之神狂暴了起来，混沌之神疯狂的力量自然就顺着“容器”上的裂缝涌现了出来，而且还在让“容器”上的裂缝逐渐扩大。

已经几乎要充满了被塞音封锁起来的空间的灰色能量已经开始朝着塞音发起了冲击，虽然塞音及时后退了几步，但还是觉得胸口一闷，险些要昏厥过去。

塞音一边抽调着自己体内混沌之神的能量，一边感受着混沌之神的悸动，最后将一团灰色能量汇聚到了手上，塞音看着手上这一团还没有婴儿的脑袋那么大的灰色能量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若不是先前动用了“否决”的法则，塞音能抽调出来的能量应该还能再多一些，但是现在抽调出这么多就已经是极限了，已经让塞音体内的混沌之神的悸动到了一种几乎无法压制的边缘。

“恐怕只有四五次机会，不成功的话就只能强行杀掉耶了，反正他已经和混沌之神有了一定的同化，杀掉的话也还是有机会吞噬掉混沌之神晋身古神之列的。”塞音苦笑着说道，“若是让疯狂的混沌之神现身于人界，恐怕会造成比刚刚结束的这场战争还要残酷无数倍的灾难吧，说不好这个人界都会直接被毁掉了。”

塞音认真了起来，看着处于狂暴的灰色能量中心的耶，发狂的混沌之神所拥有的破坏力塞音在清楚不过了，整个混沌空间拥有极为辽阔的范围，塞音所处的这个人界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头顶的满天星辰便是其他无数个也能被称为人界的地方，而三位混沌之神刚刚陷入疯狂的尚未被混沌真神封印起来之前，他们在疯狂中毁掉了足有三分之一的星辰，若是耶体内的混沌之神完全现身，顷刻间他们这个人界就要荡然无存了。

塞音做了一次深呼吸，紧接着便冲进了汹涌狂暴的灰色能量之中，同时从手上的灰色能量中分出一小团将自己整个包裹了起来，那些狂暴的灰色能量感受到了将塞音完全覆盖起来的灰色能量中散发的和它们出自同一本源的气息，没有对塞音发起攻击，塞音借此快速地接近了耶。

塞音很快就来到了耶的身边，身上覆盖着的能量已经稀薄了不少，塞音再度分出一团能量覆盖在身上，近距离看了看耶的情况。

耶此时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只是发狂的混沌之神在借助着“容器”上的裂缝在不停地将自己的能量送出来，同时不断地扩大着裂缝，看来想要解决目前这个问题，只能暂时将“容器”上的裂缝修复，暂时切断耶和混沌之神的联系。

于是塞音毫不迟疑地开始编写起诅咒，准备借助法则的力量强行将耶作为“容器”的机能上的这个裂缝暂时地封闭起来。

似乎是因为耶身边的灰色能量过于浓郁，塞音覆盖在身上的能量变得稀薄的速度也加快了，塞音一面手上不停地编写着诅咒，一面稍微分出一点心思不断分出一团又一团的灰色能量覆盖在身上。

很快塞音手中的灰色能量便完全用光了，他也终于赶在这一刻将诅咒编写完毕，伴随着诅咒被写入世界，庞大的法则力量被迅速调动了起来，周围涌动着的灰色能量立刻受到了压制，不再那么的狂暴，同时耶作为“容器”这一机能上的裂缝也被暂时封闭了起来，失去了灰色能量支撑的耶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但是这些已经被释放出来的灰色能量并没有来得及被收回到“容器”之内，塞音也觉得耶的状况也经受不起这么大的能量的冲击了。

但是这些灰色能量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塞音再一次头疼了起来，站在原地陷入了思考，突然，塞音灵光一闪，从结界袋中将“域方”拿了出来，然后同域方建立了连接，紧接着一道空间通道被打开，周围的灰色能量迅速地被卷入空间通道，收进了“域方”之中。

至此塞音才舒了一口气，抹去了先前写下封锁空间的诅咒，然后架起了倒在地上的耶，又四下看了看，捡起了被耶丢在一旁的圣剑欧西斯，之后锁定了已经逃出很远的部队，传送了过去。

因为这次的部队并没有携带什么太多的物资，没有带多少马车，塞音发现无论如何也难以腾出一辆马车来放失去了意识的耶之后，之后让莫里鲁克指挥部队继续返程，自己带着耶直接传送回了帝都。

安置好了昏迷不醒的耶，塞音去找丹卡伦汇报了此行的结果。

“我想我是按照你的要求震慑住他们了，魔法骑士团的表演是很有震慑力的。”塞音对丹卡伦说道，“让他们见识到了这种实力差距，他们不会轻易做出什么让我们不高兴的动作了。”

“麻烦你了，这样应该就能保证帝国数十年的稳定了。但也还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啊，说不定几十年以后还会有什么跨大陆的战争呢，不让国力一天天强盛起来是不行啊。”丹卡伦说道。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塞音耸了耸肩，“我先回去了。”

丹卡伦点了点头，塞音便直接传送了回去，陪伊尔菲莉待了一会儿之后，塞音让伊尔菲莉先自己待上片刻，再度来到了耶的房间。

当塞音推门进来的时候，耶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不过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你醒了？”塞音走到了耶的床边，看着耶问道。

但是耶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神情呆滞地坐着，塞音见状皱起了眉头，狠狠一拳打在了耶的脸上，将他从床上打到了地上。

“混蛋！你个懦夫！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塞音对着耶破口大骂道。

“我杀了我的父亲啊，塞音，他明明一直都在避免让我受伤，但是我却杀了他啊！”耶憔悴地看着塞音，大喊道。

“你这个样子还不如他.妈.的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个混蛋！”塞音继续大声骂道，“你为什么不彻底辜负掉你父亲保护你的心意，去死了算了！懦夫！”

“我……”耶被塞音骂的一时语塞。

塞音揪着耶的衣领，盯着耶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种悔恨、自责还有忏悔没有任何的意义，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的话，就直接用行动去赎罪，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再如何悔恨也无法弥补，用行动赎罪的话，起码以后会比背负着悔恨与自责好过的多。”

说完，塞音松开了耶的衣领，把他推到了地上：“你自己想想吧。”

随后塞音有些气鼓鼓地坐到了床上，看着还有些发愣的耶。

良久之后，耶闭上了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时，神色中已经没有了颓意：“你说的没错，塞音，只是悔恨与自责没有任何意义，我应该用行动去为我的罪责赎罪。从我第一次听到那些因肩负了种种罪业而无比痛苦的声音之后，我就曾经想过，为何这些痛苦会反馈到混沌之神的身上，如今我已经坚信了，我们应该去消除那些罪业，去抚慰那些痛苦，将那些渺小无力的众生的痛苦肩负起来，给众生以福祉。这就算是我的赎罪吧。”

“虽然我不这么看，但是我也不管你怎么想，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塞音站了起来，把耶也拽了起来，然后把圣剑欧西斯从结界袋中拿了出来，塞进了耶的怀里：“留着做个纪念吧。”

说完，塞音径直走出了耶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