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曾经在哪里见过一个理论,说的是人类靠科学实现瞬间移动。原理好像是在某一处将身体复制,然后销毁,却在另一处重新构建身体。当时我刚刚觉醒感情不久,但我依然看出来,稍后的大众舆论也是如此,都认为这种瞬间移动,重新构建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陌生人。
我现在依然这样认为,我存在,才是真理,如果我不存在了,即便有另一个完全与我一样的人被构建出来,我也已经死了。
如今再经过一次魂穿,几经辛苦才确定自己依然是自己,依然窝囊的自己……又找到了一直追寻着的线索,我更加舍不得死去。
所以,当这个让我愧疚的石人族,大地之灵和我絮叨了好一会,和我说永别,求我一定要阻止至高神的阴谋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保持着对他的压制。
在我听着他倾述的时候,我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开始恢复,之前消耗一空的魔力、剑气和杀气都重新萌芽,对身体的增益开始了,我的五官这才开始作用,我的眼前才开始有了更多更淡的人影——敢情我之前是被亮瞎了啊?
一旦我开始观察和看清,黑白之中就开始飞速地出现其他色彩,渐渐耳边也出现了嗡嗡的怪声。
我有些呆滞地看着依然是一片朦胧的人影,对我说了永别后就一直安静地保持着他张开双臂的姿势。我也听耳边的嗡嗡响,渐渐也听出了那是人们的心声。心中想道,原来读心术是这么个回事,真吵人,而原来真正的寂灭,是这么回事。
也许是最后一个石人族、大地之灵,伊格纳缇·考林,连仅存于我体内的一点印记也消失了,这就是真正的寂灭。
而随着色彩逐渐纷呈,我眼里的世界逐渐变得正常,耳边嘈杂的心声消失了,那登天的黑塔也逐渐变小,变成了实体。
“兰波也是真的死了吗?”我问。
“既然那个大地之灵死了,兰波自然也是真死了。”在我开口的一瞬间,那个人影似乎也脱得束缚,身上魔力爆发,将自己的脸面身形都遮挡得朦朦胧胧。
会这样做的,自然是害羞到傲娇的安难。
虽然心情有点沉重,但是看到这家伙这样,我还是不由得笑了,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不过,看这魔力的颜色,安难居然是主修木系的?这可真是意外之极。
在所有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世界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连一动都不能动了的时候,安难很光棍地说了一句:“我输了。”
声音变了,外貌变了,与我的距离变了,不变的是那种气质和语气,以及可能还不太习惯,总是把手背到身后去的习惯性动作……
所以,他此言一出,还是引得现场鸦雀无声,只有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一直在大广场上躺尸的亚龙在吭哧吭哧地大喘气,看来听见安难认输,也是激动得不行。
“我会遵照我的承诺的,你什么时候方便,随时可以来找我。怎么找……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安难酷酷地对我说。
“你确定?其实那只是伊格纳缇控制你身体说出的话,可以不算数的。”说真的,我的确受之有愧。
“既然是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我的承诺!被人击败还被控制,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安难看来还真是个倔脾气,“还有,这束头发也给你!”
看着嗖地一下出现在我面前,直挺挺地把一束头发顶在我面前的安难,我笑了,这才是我认识,或者说熟悉的安难。
我郑重地接过,紧紧捂在双手之间,那种熟悉的手感让我痴迷和愉悦。
而安难则回头,一对在朦胧的魔力中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借着激动站了起来的亚龙辛里奇潘森,问了一句:“还能动快点吗?”
那亚龙咳嗽了一声,还卷曲着如同麻花的左手居然伸进嘴里,硬是把舌头给捋直了,也是滚刀肉得不行。
“能!”他说话带着血,说实话,我觉得他没有边吐内脏边说话就不错了。
“我不小心接了个比较重的担子,要培养孩子还要备战,需要个弱鸡稍微帮点忙,你过来。”
亚龙被拧成一团看起来很诡异的脸上突然剧烈一动,他的眼皮居然在拧成了无数褶子的脸上强行睁开了一丝,露出了他的眼缝:“吾皇可是在问我?”
“不是。”安难也是傲娇成病了。但是在他小声否认的时候,那值得敬佩的魔族汉子已经噗通一声跪倒,那扭曲的身体看起来很诡异也很硬气——
“誓死追随吾皇!”
安难很小声地额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地转头看着我,突然又斜眼看了下黑塔那边,这才回看我,说道:“我们有一天会是战友,你要记住这一点。”
“两个人轮流强调,自然记得。”我把那束头发贴身收好,笑着说道。
看他要走,我追了一步说道:“一起吃个饭吧?”
他瞪了我一眼:“身体都没了,我吃什么?”
我也尴尬地额了一声,只好诺诺不语。
“如果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就去找那三个小朋友了。”安难问道。
“啊,我想想。”我略踟蹰了一下,还是当众说了出来,“我这里其实还有一只很适合你用的魔兽,一种不能让人类契约的魔兽,你懂?”
“棘手货,没兴趣。”安难看来是懂的,所以毫不犹豫,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那么,我想胁迫一条龙帮我做事,你帮帮忙?”我矢志不渝要拉他下水。
“老龙都麻烦,你自己搞定!”安难智商的确挺高。
我被他滑溜的样子惹毛了,恶狠狠地说:“那你把你身上最硬的那部分给我!”
“眼睛还真尖啊。”安难歪了下脑袋,把手伸进自己的肩膀里,把两块肩胛骨都抽了出来。
“咦?你干什么?我要的是你的骨气!”我死贱死贱地说道,手下却毫不客气地把肩胛骨都抢了过来,哥斯拉以后的玩具就靠它了。
被我磕碜了一下的安难居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被他收了回去。
我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肩胛骨,这是极其难得的材料,是安难不舍得丢在魔界里的,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物质了。而眼睛则看着安难笑了一声就回头去帮亚龙把身体扭回来,心情无法形容地愉悦。
“让各位久等,实在抱歉!”我朝四周弯腰致敬,“马上开始上菜吧!”
在我这么分神的一刻,再看,安难和他的亚龙手下已经不见了,我沉默,心想,希望安难能够好好修理下那三个调皮蛋。
七号骑着黑说从白山那边赶了过来,有点着急的样子,与后面的侍从们都脱节了,靠近了才冷静下来。
我拍拍看起来非常无害的黑说,抚摸着它的鬃毛,我已经高了不少,起码上马不用拉着普罗的衣袂了。于是我爬上黑说,示意七号自去忙着处理场地,我则与黑说用马语打着牙花,往山上去了。
我基本已经知道是哪几个老怪物在场了,如今被我发现,他们也没心情躲藏,但是对我的招呼大多脸色不太好。这些老家伙,可都是废在了九天之地的老人们的祖宗辈的,虽然关系不可能好了,但我还是理应礼貌性地与他们见了一面。最后,我才找上了我真正要找的人,或者说,要找的龙。
如所有会有龙的世界一样,龙都是强大的单体和群体,是财富和力量的象征。而越老的龙,越是如此。
在这个的世界的龙里面,最强大最有权势的是龙神派洛特,而血脉最古老的是远古巨龙劳斯拉卡,最传奇的龙,就是我眼前这位躲在一群地精中间装炭烧老头的家伙。
“传奇的叔列翁同学,你不觉得假扮贫民躲在地精中间有点掉份哦?”我问。
老头干小的身子转过来恶狠狠地瞪我,手里啪一声捏爆了一个煤球,最后却只是切了一声。
我客客气气地与周围的地精打招呼,有老地精也来确认我身份,我坦然承认,顿时又收获了无数的拥趸。我只是坐在黑说上笑着点头,却不下来,生命安全更重要。
“你下来,没礼貌!”叔列翁老头被拥挤过来的地精弄得东倒西歪,终于毛了,把自己的龙威一发,把周围的地精推开,然后叉着腰对我说。
“你上来,我更老!”我也凶他,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的。
老龙看来是真的毛了,身体一绷腰一弯,张嘴朝我“呔”了一声,只是看起来比较有顾忌,只是把我震晕了一会。
“好好好,我下来我下来,真不敬老。”我叨叨咕咕着,片腿就要下地,却被黑说吧嗒一声咬住了头发,也没给我机会反应,嗖一下把我甩回它背上去了。
“哎哟,还有脾气?”我和叔列翁同学同时呦呵了一声。
我与他对视一眼,突然一起捧腹笑了起来。
“这种性格的话,就算是那种血统,也有可能是好事吧。”他说,坦然接受黑说朝他吐的口水,那口水把他脸上的黑炭色都冲淡了,露出了些里面的几丝靛青色。
“不好说,无法百分百确定的话,总是有风险。所以我才找你啊。”我抓了抓被黑说扯痛了的头发,嘴里说道。
“别烦我,面对它我连动手都不太敢呢,你找错人了!我只是来看热闹的!”老龙也是一口否决,“我和安难那家伙一样,在体验人世间的种种。在玩呢!别烦我!”
我笑了,趴在黑说背上看着他说:“你和安难不同的,我问你几个问题哈。”
不等他表态,我就自顾自问他:“如果你不是这种性格,面对派洛特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不是这种性格,面对异空间会怎么样?”
“如果你不是这种性格,面对魔界会怎么样?”
“如果你不是这种性格,面对我会怎么样?”
“如果你不是这种性格,你还是传奇吗?”
看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把身上的炭灰抖下不少,露出了里面靛青色的细密鳞片——真是个老当益壮的血性汉子,一说些战斗的事就意气风发恨不得再撸袖子就上的样子。
“黑说也是这样的性格,关键是,它是母的哦!”
老龙的眼睛突然爆发出好强烈的神光,而我,则被黑说一下从它背上拍到了地上!
这是姻缘天注定啊,我捂着老腰保证,我决不是贪方便用美马计,这只是顺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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