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箭明朗

2016-01-07 作者: 白光凉夜
第五十一章 一箭明朗

蓝姬带着雷电,在月台上交织出让人无处可逃的电网,陈寒青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要往哪里逃。

下一刻,月台被刺眼的电光所覆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颤的焦腐味道。

陈寒青忽然从这恍若白日雷火的困境中破出,昆吾剑举过头顶直至青天,整个人如蜀云州西北处最为凶猛的冬隼一般直戳九霄天际,他身上本就古旧的衣服还带着零星电光,右手衣袖整个消失,肩部残留的衣骸处还有未冷却的火星。

陈寒青靠着非常人的控制力在空中一顿,右手昆吾剑猛的朝身下一斩,一道剑意便向月台正中砍去。

密若天网的雷电本就已经爆发过最强大的攻击,气势逐渐减弱,刹那又被剑气吹散开来,郁冠幽屈膝半蹲着身子,蓝姬挡在身前,一双沉冷眸子却直勾勾盯着正在下落的陈寒青。

郁冠幽收了剑势,周身的真元却是不弱反强,陈寒青的身下不知何时多了两头真元所化,正血口朝天张牙舞爪的白犬。

台下众人依稀记得上一次郁家公子便是用了两头白犬成功制服的郡主殿下,而现在,面对身体在空中失重,根本无法进行躲避的陈寒青,这一招无异是将了军。

但在场很少有人知道陈寒青的往事童年,在山林荒野之中不知生活了多少年的他早就见识过了许许多多凶恶残暴的野兽,九州大陆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等充满血腥味的野性。

乐大人知道,所以当他看着陈寒青身子倒立着从空中坠落的时候,脑海中莫名就呈现出了一名少年从山崖跳下,手拿石叉捕袭野兽的震撼画面。很难想象没有经过任何修行磨练的少年可以从这等骇人的境遇中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甚至还入了修行界,正以惊人的速度攀上修行巅峰。

乐保元忽然叹了一声,不见沧桑,只有一份淡淡的庆幸,嘴角轻声说了一句:“此子必成大器啊。”

陈寒青落至于地面十丈有余,两头白犬伺机高高跃起,雪白锋利透着寒人气势的獠牙随着两声如风吹过麦丛一般的吼声直接朝陈寒青的身上咬去,左右夹击,陈寒青根本就是无处可躲。

在常人看来这是一场无法逃脱的死境,但陈寒青却并不以为有多难破,因为他体内还藏着许许多多从落字阁内“偷学”来的伎俩,虽说当时只是兴趣使然地记在了脑子里,但一练便定要成精的他直到此刻才明白老人们常说的一个道理:技多不压身。

昆吾剑忽然离手飞旋出去,陈寒青体内的真元在脱手刹那附着剑身,瞬间便化作了霸道无比的剑气。一头白犬的嘶鸣下一刻变成了哀嚎,昆吾剑旋转如一只体型臃肿飞镖,暗红色的剑身让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可怕黑洞。

将一头白犬拦腰截断之后,昆吾剑像是长了一双眼睛,转而居然向另一头飞旋过去。

郁冠幽此刻修为所化的白犬终归不是活物,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操控,即便他有心撤回,这庞大真元酝酿而成的白犬也来不及躲过陈寒青这诡异的一击。

两头在上一次对决当中惊诧所有看客的白犬竟是被陈寒青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得烟消云散。

台下皇甫诚愕然道:“这是什么剑法?”

唐稀来呵呵笑了两声,不知其中滋味,说道:“隐秘卫的飞鸟归巢。”

昆吾剑乖顺地重新飞回陈寒青的手中,正如其名字所说的那样——飞鸟归巢,皇甫诚暗自赞着“飞鸟”一词的准确,嘴上依然藏不住震惊:“寒青兄怎么连这等剑法都会?”

唐稀来心中闷气一下子便窜了上来,哼声道:“谁知道他偷偷摸摸藏了多少剑法,又不是钱和女人,还给我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把戏!”

郁冠幽没有妄想靠这两头白犬制服陈寒青,但也绝不会想到陈寒青居然可以破解得如此轻松,他手中的蓝姬刚刚抬起一寸,陈寒青却恰好落地,身法骤然一动,眨眼便已经来到了郁冠幽的身前。

两位少年手中的剑在空中相遇,剑气如潮流涨升,漫过月台及周围的看客,而接下去的这一百个来回,陈寒青与郁冠幽近身比拼着彼此最精湛的剑法,未施真元,便是最纯粹的剑式与剑意。

台下越来越安静,周围看客们的嘴巴张得越来越大。尊贵的纱帐内,皇帝陛下本忧郁的眼睛里多了几抹惊异,许久许久,他都没有见过这等精彩至极的对决了。

陈寒青以一记更像刀法的快剑斩落叶将郁冠幽的来剑震离出去,随后便快速退后了几步,两人在持续了不知多少回的攻防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彼此望着对方手中的剑,郁冠幽眼神可想而知的冷冽,而陈寒青则依然是那副看上去很无辜的淡然。

清云道长终于舍得开口叹道:“好剑法啊。”

清山疑惑道:“师叔你夸谁呢?”

清云点头道:“两人都是好剑法。”

这不是打马虎眼,而是实话实说,清山偷偷甩了一个白眼给自己的师叔,然后撇撇嘴说道:“我看是那个叫陈寒青的少年更胜一筹。”

“何以见得?”

“很明显啊,这郁家公子手中是星器榜上的神器,而陈寒青手上不过是一把用晶石锻造成的普通武器。打成现在这样还是不分胜负,你说谁的剑法比较好?”

清云淡淡一笑:“你啊,脑子和你的剑法一样,太简单。”

清山不服气道:“简单咋了?万事万物万变不离其宗,往往最简单的才是最好的。”

清云不置可否,嘴角笑意更深。

郁冠幽站在月台上,看着陈寒青说道:“你若不将你的本命星器拿出来,我便永远无法真正胜你。”

这句话乍听之下有些矛盾,但陈寒青却很是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未见你的万剑剑胎,又何须动用青寒弓?”

郁冠幽将蓝姬横举身前,问道:“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与穆婉颖是如何相熟的?”

陈寒青微微一愣,没想到对面薄情寡义的男子会忽然问起婉颖的事情,脑子虽然一下子无法转弯,却也平静道:“这有何奇怪?都是武落钟离的弟子,只要真心相待自然就会相熟。”

郁冠幽笑了,依然是充满鄙夷的那种笑脸:“为何每次与你说话,都会让我感觉你是一个极其幼稚的人。你知道什么是真心?你可知并非所有人都拥有‘真心’这种无聊的东西?”

陈寒青看着他满脸的蔑视,似乎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郁冠幽,心中竟有些安心下来,说道:“那你知道什么是朋友?你有朋友吗?”

郁冠幽说道:“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陈寒青反驳道:“所以每个人都会离你而去。”

一语中的,直击软肋。

郁冠幽想起了那日透过朱砂枪头映照瞳眸的少女脸庞,决绝而洒脱的苍白笑意,让他身子猛然一震,心中不知为何怒意狂涌。手上分明已经安静下来的蓝姬鸣如泣血,剑胎剥离出无数带着蓝色电光的剑气,分化为无数把若影若现的剑体。

那日万剑临空众指一头颅的震撼场景重现月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寒青将昆吾剑放回了背上,然后就像是体内有一块阻壁刹那崩碎一般,无数狂暴的真元炸裂而出,甚至将他笔挺的声音都淹没得有些缥缈。

青寒弓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哪怕已经亲眼目睹过几次的看客们依旧会忍不住啧啧称奇。

百官台中央金黄纱帐内的小辛帝微微挺了挺身,眼中的惊异直接变成了惊喜,面容上的疲乏一扫而空。

郁冠幽看着对面握弓的少年,冷哼了一声:“你有几箭?可破我剑胎孕育的万剑剑阵?”

陈寒青潇洒回道:“一箭足矣。”

语罢,两人几乎同时朝前一跨步,郁冠幽以蓝姬做剑引,雪白真元细腻如丝,缠着蓝姬便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陈寒青,浮在半空的无数把跃跃欲试的气剑几乎同时朝同一人刺去。

满天剑气缠绕嘶吟,密密麻麻如雨幕,哪怕修为再深厚的修行者,都想不出有任何方法可以不伤及自身分毫地躲避这样的攻击,唯一的方式,便是直面破剑阵。

陈寒青周身的真元忽然发出了青色的光芒,举在身前的青寒弓光泽如雨后森林中的万点清露,透着无处不在的清新,便如他此刻的眼睛一样,干净得让人觉得他与这把弓都不属于这个纷纷扰扰的肮脏尘世。

一臂拉满青寒弓,身姿让熟悉弓法的萧若心忍不住惊叹出声。

然后便是松手,明明是以手上真元凝成的弓弦,竟然发出了一声悦耳如琴声的震动,随后消失。

一箭射出,不是以漫天的剑阵为目标,而是直接射向了郁冠幽。

咻的一声,在场所有人在这一刹那,除了这声利箭破空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然后这一箭带着无比强大的威压来到了郁冠幽的身前,哪怕离其还有肉眼可辨的距离,郁冠幽便已经认定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抵御的攻击。

郁家公子的脸色瞬间苍白,而台下的穆非遗早已瞠目结舌如雷轰顶。

随后,万剑于空中忽然调转了方向,全部朝郁冠幽飞去,原本倾尽全力的一次攻击,最终变成了无能为力之下的防御。

月台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强大的气息伴随着无数飞溅的石块尘土腾空九霄,奔向人群。那些不曾修行过的看客们惶恐之下,纷纷蹲下卧倒身子,生怕自己被这阵霸道得不可理喻的气流给冲走。

月台周围人仰马翻,百官台却是风平浪静,那夹杂着无数尘土的强大气流很自觉地绕过文武百官的看台,仿若面前隔立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壁,保护着众多大人相安无事,除了像百晓生这样经历过江湖风浪的少数庙堂高人,其余的炕上大臣们却依然骇得面若灰土。

董谦熊已经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而先前心中又惊又怕的采薇此时小脸雪白,茫然的神情倒是十分可爱。

乐保元和董耀同时看向了小辛帝,知道此次是陛下出手保护了众人,脸上的震惊又多了一份不由自主的喜悦。

没有什么事情比皇上的修行有成更让人欣慰和信服。

这一场气流翻涌冲击似乎持续了很久,直到月台重现在人们的面前,台上的局势才明朗。

郁冠幽单膝跪地,蓝姬撑地,光芒不再。

他脸上是无法言喻的惊愕,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寒青,问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问题:“你,你竟然已经踏入蓬莱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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