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有着妖娆身段的孙翠芦和看着邋遢的苏三儿还未反应过来,那名手拿暗红长剑的少年便如一道风似的闪出客栈,冲到了街上那名被围堵少年的身旁。
被一群面相凶恶,打扮穿着和屋内苏三儿如出一辙的人围得无处可逃,这名头戴破旧草帽的少年正想着如何强冲出去,待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移至身旁,他抬头一瞧,脸上立刻绽放惊喜的笑容。
“寒青,你怎么在这儿!”
陈寒青看着眼前萍水相逢的小宁,不知为何觉得异常亲切。他头上依旧戴着那顶破旧草帽,身上也还是粗鄙麻衣,却始终掩盖不了他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超凡脱俗的气质。
陈寒青朝他微微一笑,又扫了眼周围那几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周围这群粗面恶相的小混混们终于反应过来场间多了一个人,其中一人扯着嗓子骂道:“你他娘的又是谁!”
苏三儿从客栈内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愕然道:“你们在干什么!”
小混混们闻言,立刻面露喜色,有人还特意朝他招了招手,又指着小宁说道:“老大,这小子出老千,骗走了咱们的钱,不教训教训他,兄弟们咽不下这口气啊!”
孙翠芦依靠在门上,凸显精致身段,手中算盘轻轻拍打在腿上,闻言却是讥嘲轻轻一笑。
陈寒青讶异地看了一眼小宁。
小宁脸色微红,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怒道:“分明是你们赌技不如人,输了钱还耍无赖,丢人!”
小混混们气得一个个嘴皮子发抖,只是因为陈寒青手上拿着那把暗红长剑太过吓人,才没敢冲上去。
陈寒青看着苏三儿,问道:“这些就是你刚才嚷嚷的弟兄们?”
陈寒青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到了苏三儿耳朵里却是极大的挑衅,他只觉自己脸上挂不住,冷冷一笑,逞强道:“现在后悔可晚了,你既与那小子是一伙的,便自认倒霉吧!弟兄们,给我拿下他们!”
底下的小混混们闻言欲做饿虎扑食状,陈寒青的身影却在瞬间化作了一道诡异的妖风,在众人之间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了一阵,等他重新回到小宁身旁时,周围的这些人全部已经倒在了地上,个个面容惶然惊愕。
啪嗒一声,孙翠芦吓得手上的算盘掉在了地上。
先前还凶神恶煞的苏三儿此刻已是脸色苍白,骇得合不拢嘴。
小宁看着陈寒青,白皙的脸上又惊又喜。
陈寒青看了苏三儿一眼,说了一句:“你也要动手?”
苏三儿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在地,喉头动了一动,缓缓扭头看向了孙翠芦。
忘了去捡地上算盘的掌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声骂道:“看我干什么!自己闯下的祸端自己收拾!”
苏三儿咽了口唾沫,回过头去,却哪里还看得到两名少年的身影。
一男一女,在昏沉日光下,都觉得先前发生的事情恍若幻觉,但看着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弟兄们,两人目瞪口呆了很长的时间。
......
陈寒青不想让自己陷入无缘无故的麻烦中,便拉着小宁用迷耶飞步飞奔出了整整一条街的距离。
两人停在了墨流河畔的一座废弃凉亭之外,不远处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
小宁看着来时路,脸上错愕不止,似乎是心有余悸。
“好长时间不见,你变得更加厉害了嘛。”他用他那只看着无比娇嫩的拳头轻轻捶了一下陈寒青,笑道。
陈寒青看着他,微微眯眼,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赌坊里?”
小宁面色一阵尴尬,低头红脸道:“不行吗?”
陈寒青想了一下,摇摇头:“不是不行,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还有,你为什么会在江墨城?上一次你在小华山迷了路,这一次不会又是如此吧?”
小宁抬头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我来玩啊。”
陈寒青看着她,觉得他笑得像个女孩子一样,有些好看。
“来玩?你从小华山一直玩到这?你不回家,家里人难道不担心?”
小宁摇摇头:“我的家离这里比较远,既然出来了,当然要玩得尽兴了才回去。”
陈寒青想了一下,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你不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偷偷摸摸跑出来的吧?”
小宁给了他一记白眼,说道:“哪有那么多公子,你戏文听多了吧。”
陈寒青哑口无言。
小宁拉着陈寒青便要往不远处那座冒着香烟的庙宇走去,嘴上还说道:“刚才谢谢你挺身而出救了我,我请你吃饭。听说潭林州内寺庙遍地,庙内的素菜更是九州大陆的一绝,走,我们去尝尝。”
陈寒青被他拖着走,嘴上说道:“可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小宁回头给了他一个笑脸,说道:“那你就看着我吃。”
陈寒青再次哑口无言。
两人进了寺庙,这座从远处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寺庙其实并不小,红墙黑瓦,木钉铜门,门上一块写着“济慧寺”三个金黄大字的匾额让人觉得很是气派庄严。
进门可见正中露天大堂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香鼎,一人宽长,两人之高。香鼎内插满了各式各样粗细不一的香,青烟弥漫在整座大堂之内,气味熏香罪人。
大堂左右,以及前方,有三间供奉佛像的大殿。此刻早已过了咏颂经歌的时候,大殿无一不是用一道栅栏挡在门口,只露出两扇门的缺口,供虔诚信徒在外头敬仰佛像的慈悲面容。
殿外,许多人正跪地朝殿内磕头祈祷,有些人手中握着三支香,举贴额头,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拜上三拜。还有人拿着未点燃的香柱在往香鼎内燃烧的香火借火燃香,另有一些人围在香鼎旁边,往鼎顶上投掷铜钱。
初来江墨城的陈寒青被庙宇内的香火迷乱了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小宁拉着他直接绕过大堂走向了翠松深处的饭堂。
饭堂内挤满了人,但其实大多都是本寺的和尚以及前来上香拜佛的香客,如陈寒青和小宁这样专门前来品尝斋菜的人几乎没有,这点上的荒凉倒是与翠花楼一样。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桌上有些脏乱,小宁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块抹布,一边擦拭一边问道:“所以你在太华山上修行结束了?。”
陈寒青闻着空气中的菜香,明明已经填饱的肚子又莫名出现了一些空虚,听闻小宁的话,淡淡笑道:“我去修行的目的与其他人不同,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下山来了。”
小宁好奇地看了看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
陈寒青看着他直接说道:“我来江墨城中找人。”
小宁点点头表示了然,然后离座去拿饭菜去了。
陈寒青环顾了一下四周,寺庙内的饭堂大多普普通通,这一间的格局有些窄小,靠北方向上放了许多排黒木长桌,靠南方向则用一些小桌椅来填补空缺。
那些长桌上坐着的大多是身穿苦朴僧衣的和尚,然而当陈寒青的目光瞄到离自己最近的那排长桌上时,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一位年岁与他差不多的年轻人正坐在长桌外头,一身光鲜华丽的袈裟披身,脚上穿着一双登云靴,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
这少年穿着打扮虽然像是一名僧人,但却留着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眉浓如墨,鼻梁高挺,五官格外分明,颇有棱角。
而让陈寒青蹙眉的原因是,那名不像和尚的年轻僧人面前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手拿着一块斤帕,目露惊奇,看她身上穿着的锦缎,应该是哪家的丫鬟。
年轻僧人目光灼灼,一手拿着那个小丫鬟的纤纤素手,一手正在她的手心里划着什么,嘴上还念念有词,听得那姑娘一惊一乍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可爱至极。
小宁端着饭菜回来坐下,看到陈寒青有些古怪的脸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这不太和谐的一幕,同样皱起了眉头。
不一会儿,那名小丫鬟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唤她名字,便赶忙起身跑了开去。年轻僧人在后头诶诶招呼了两声,最终只能低头失落叹气,抬头之后却看到了陈寒青和小宁两双不解和夹杂微微厌恶的眼神。
年轻僧人也不在乎,只是目光在小宁脸上多停留了一刻,眼中再次泛起一道精光,竟然恬不知耻地坐到了两人的身旁,对着小宁悠悠开口道:“朋友,看手相不?”
小宁眉头皱的更深,无奈看了一眼陈寒青。
陈寒青有些不悦道:“不用了,我们并不认识你。”
年轻僧人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说道:“相处久了自然就认识了,两位千里迢迢来到江墨城,人生地不熟,不如由我带路领你们走走,免得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欺负,还能交个朋友,岂不是乐哉?”
小宁轻声嘟哝了一句:“我看你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人。”
年轻僧人装作没听到,看着小宁故作惊讶道:“哎呀,我看这位小公子相貌堂堂,额间正中央却隐隐有红印显现,此乃恶兆不详啊!”
小宁赶忙一手捂住额头,一边厌恶道:“你少胡说八道,我才不信这些呢!”
一旁的陈寒青突然开口说道:“你是江墨城人?对这里很熟?”
年轻僧人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倒不是这里的人,不过我可比本地人还要熟悉这里,我从来没有在城中见过你们两个的面容,所以就知道你们来自外地。”
说着,他便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伸手去夹那一盘香味扑鼻的青菜。
小宁在一旁将信将疑,一手拍掉了他手中的筷子。
陈寒青问道:“那你知道这城中有一个人,叫做董谦熊吗?”
年轻僧人捏着青菜的手在空中停了停,满是讶异地看着陈寒青,问道:“你废话,这城里谁不认识这尊佛头?”
小宁看着陈寒青,心想他来江墨城便是为了寻找此人?
陈寒青语气微急道:“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年轻僧人哧溜一声将青菜吸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陈寒青,就像看着一个白痴。
“你要在这个时候找他?”年轻僧人看了眼陈寒青手中的昆吾剑,说道:“你也算是修行中人,怎么跟个傻子一样?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么?摘星大会临近之际,你觉得那位无热闹不参合的佛头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嘛?”
说着,他又要伸手去拿另一盘菜,小宁眼疾手快,啪一声重重拍在了他手背上,怒目圆睁。
年轻僧人缩回手,朝着小宁没皮没脸的嘿嘿笑着。
陈寒青想了一想,问道:“你是说,那个董谦熊去咸阳观看摘星大会了?”
年轻僧人点头道:“那是自然,天底下十之**的修行人都会去...你真的是修行中人吗?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不懂呢?”
小宁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寒青面露慌张,道:“你可曾见过他身边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丫鬟?”
年轻僧人想了想,说道:“听你这么一说,上几次那佛头出门的时候,身边确实多了一个小丫鬟,穿得挺漂亮,至于长得如何,我倒没瞧清楚。真的很好看吗?你认识?”
陈寒青忽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得年轻僧人大喊一声:“你要干嘛?”
陈寒青看着同样被吓到的小宁,说道:“我...我要去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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