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串由夔牛毛发和寇脱草根须搓揉结扎而成的手链,当然申息子用真元对其进行了加固,苍青色中夹杂着几缕乳白,上面镶嵌有许许多多色呈赤黑的小石珠,看上去很精致也很漂亮。
陈寒青接过手链,却感受到手上一阵酸麻,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申息子。
申息子知道他要问什么,说道:“寇脱草的根须能让人产生虚弱之感,而夔牛的毛发会麻痹经脉,这两种东西相辅相成,编绞在一起正好能够抑制住你体内狂暴难安的气血问题。”
陈寒青恍然大悟,指着手链问道:“那这些小石珠又是什么?”
“黑心石。”申息子说道:“你手腕上有诸多穴位和经脉中枢,如果只是用这两种东西,久而久之只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用黑心石来抚缓一些刺激,也是必要的。”
陈寒青闻言,对申息子心生出许多佩服和感激来,便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一礼,道了一声谢,然后将手链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但奇怪的是,陈寒青并没有因为这串手链而感觉到身体有发生什么变化,就连一开始接手之时的酸麻感都消失不见了。
陈寒青下意识抖了抖手腕,申息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也不多解释,只是似笑非笑道:“趁着今夜星海繁盛,你难道不打算去观星台?”
陈寒青这才记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马上面色一紧,朝着星光如白昼的观星台方向看了看。
“以后你白天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来这里坐坐。”申息子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而她的下一句却让陈寒青惊得合不拢嘴。
“听小白说你唱歌挺好听,她希望你每天来这里唱歌给她听。”
“她?我....那只天鹅...”
陈寒青指了指身后夜色渲染下的粼粼湖面,又指了指自己,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申息子懒得搭理他,直接反身走进了竹屋内,关上了门。
陈寒青又惊又无奈,心想那只肥白的天鹅到底是何方神圣?
......
观星台上,引星辉的弟子人数已经差不多占满平台,无数道星光流转在观星台的上空,具具金身盘膝不动如山,每个人的脸色看上去平静万分,却让人心觉凝重和紧张。
二十来人外门弟子,今日能够坐在观星台上的人已经超过一半,除却陈寒青之外,那些还没有参透《引星录》的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早已默然失落地离开了太华山。
而今夜席地而坐的这些少年少女,最后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净脉,谁也不知道,就连管夫子也不确定。
此刻,身穿着朴旧青衣,嘴上一刻都闲停不下来的掌门师父正倚靠着亭楼栏杆,嘴里正含着一颗微酸坚硬梅果。
林容子负手站在他身旁,眼中熠熠生辉。
两位长老现在的目光都盯在了观星台上的两个人身上,便是怀郡主和郁冠幽。从进入武落钟离的第一天开始,这两人展现出来的天赋便超过其他人一个层次,不论是领悟《引星录》,或是引星辉净脉的速度,都能很好地体现他们与其他外门弟子间的差距。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陈寒青,但此刻他并不在这儿,或许在管夫子和林容子心中,早就将这个当初高长离带上太华的少年忘却在了九霄云外。
根据管夫子的观察,怀郡主和郁冠幽净脉成功的日子便是这两天。
仅仅不到半月时间就能够净脉成功,这样的惊人速度古往今来都未曾出现过,哪怕去年与陈寒青一样只花了半日时间便悟透《引星录》的公孙凤琴也没有完成过这样的壮举,而今次却有机会一下出现两个这般超凡的天才,怎能不让人震惊和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观星台上有一道星光忽然冲破星海弥漫,直冲天际。
管夫子看着这一道光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道光芒来自于郁冠幽,只见他依旧紧紧闭着双眼,只是嘴角弯出的一个弧度能够很好地反映出他此刻的心境。
净脉成功的英俊少年面容略显消瘦,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以前从未拥有过的神采飞扬。
他身上激发而生的星光笔挺如一根看似永不会被折断的白色柱子,直直撑在天地之间,不知通向头顶星海何处。
郁冠幽睁眼的刹那,其周身星辉忽而激烈缭绕而起,最后尽数被他吸入体内。
随着光柱的消失,郁冠幽微微张嘴,便有一口浊气飘出,带走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片浑浊之物。
郁冠幽成了今次第一个净脉成功的人。
而就在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观星台上又有一道光芒蹿升刺入碧落星空。
与先前郁冠幽笔直的白色光柱相比,这道光芒却是泛着赤红色的浪潮,就像是一团火焰喷射入空,隐约竟然还能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啸声。
郁管幽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同样缓缓站起身来的怀郡主,眼中满是淡然不善的玩味笑意,讥嘲味道很是浓厚。
净脉成功之后,容颜更加催人折腰的怀郡主只是看了他一眼,丝毫不隐藏脸上的厌恶之情,欲转身离去。
郁冠幽装模作样跟在了她的身后,身姿翩翩,轻笑了一句:“怀郡主果然天资聪颖,在下佩服万分。”
怀郡主连回头看他都嫌碍眼,蹙眉扔出一句:“彼此彼此。”
亭楼之上,管夫子吐出梅果硬核,摸了摸胡子点头表示满意。
林容子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道:“果然还是要看他们两个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走进了观星台,与怀郡主和郁冠幽正好来了一个照面。
林容子和管夫子仿佛是被人定住了身子一样,手上动作和脸上表情同时僵住,望着来人,如遭雷击。
陈寒青的目光从郁冠幽的身上扫过,然后停在了怀郡主那张美丽的容颜上,微微愣了愣。星光正盛,他很清楚眼前这两人已经净脉成功。
郁冠幽看着陈寒青,觉得他有些眼熟,好不容易想起来在何时何地见过他之后,立刻用一种非常嘲讽的语气说道:“现在才来,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陈寒青说道:“总要试过才知道。”
“试?”
或许是因为刚刚净脉成功,郁冠幽心中信心和底气都大增,竟是猖狂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看来你比那些提前下山的人还要蠢,至少他们知道何为自知之明。”
陈寒青没有说话,以前在得子楼被掌柜辱骂惯了,郁冠幽的这句话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他只是单纯不想与这个尖酸自负的纨绔公子有过多的交涉。
陈寒青看向了怀郡主,朝她点头说了一句:“恭喜。”
接着便直接朝观星台内走去。
郁管幽对陈寒青如此轻蔑的态度很气愤,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他看着陈寒青的背影,表面上平静自若,眼眸中却射出了一道道凛冽的寒意,轻声冷语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怀郡主却因为陈寒青的一句“恭喜”而陷入了惊异和茫然之中,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这个少年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她看着他走到先前自己坐着的那个位置上盘膝坐下,美眸中流露出一些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他...他怎么在这里?”林容子指着陈寒青,望着管夫子震惊道,“难道他这些天里一直都待在武落钟离之内?难道他这几日一直没有回房间的原因不是因为放弃了,而是为了去寻求控制体内气血的办法?那他现在来到这里,就说明...说明他真的成功了?!”
因为陈寒青的突然出现,林容子的言语开始变得有些多而胡乱,当他终于认定了自己的猜想,也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拍额头惊愕道:“这怎么可能啊?陈寒青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管夫子在一旁却只是微微笑着:“有趣有趣,如果他真的能在期限之内完成净脉,那可真的是有趣至极了。”
与那晚一样,陈寒青开始引星辉入体,而他体内的气血至始至终都没有暴走失控,星辉在体内流转的感受真切无比,陈寒青内心喜出望外,看来申长老赠予自己的手链当真有效。
而在亭楼之上,林容子还在为自己的不敢相信喋喋不休,而正在这个时候,红袍如火的申息子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管夫子很是好奇地看着自己这个性情怪劣的师妹,问道:“那孩子去找你了?”
申息子看着观星台上正在引星辉的陈寒青,微微笑道:“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是我找的他才对。而且我也并没有做太多,只是顺水稍稍推了他一把而已。”
林容子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申息子的这番话,而是...师妹她居然笑了,还笑得这么真诚可人,这简直比天塌了还要让他感觉到恐怖!
“对了,这是陈寒青从小华山上带回来的,就给你吧。”申息子说着,拿出了那块昆吾石递给了管夫子。
掌门眼睛一亮,随后才注意到申息子话中的意思,惊道:“小华山?陈寒青去和夔牛打了?!”
申息子点点头,便将先前所有的事情一字不漏地阐述了一遍。
林容子听到最后,忽然摇了摇头,却是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气。
管夫子看着手中的昆吾石,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相当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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