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祖顿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席卷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海浪愤怒翻滚着，咆哮着，如一个发狂的疯子般拍打着海面，“啪”，溅起一大片又一片的雪白！

这是一座岛，一座奇怪的岛！

在岛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褐色岩石，一座座怪石嶙峋的小山从大地上钻出，或歪或斜，或直或倒。此岛平稳的浮在海面上，绵延不知几十里。越往里去，山峰越挺拔，越雄伟，而在岛的最中心，是一座最宏伟的山峰，而在这个山峰上，耸立着一座浑身幽暗的城堡，它隐身黑暗里，在雷声的轰鸣中伴随着闪电时隐时现。

东方城正郁闷站在城堡前，用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城堡上的墙壁，每移动一寸，脸色就痛苦一分。黄云错误的将东方城脸上的痛苦理解成羡慕和嫉妒，走上前笑道：“看来东方前辈也是第一次上这个岛啊。我刚开始登上这个小岛上也很震惊，谁能想到这么大的岛会是一件在海上航行的工具。”

东方城不说话。

“唉，若不是我这一次出门完成任务，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啊。”黄云感慨道。

东方城还是不说话。

“东方前辈，您说盟主一向将这个祖顿岛宝贝似的藏着窝着，向来不让人使用，你说盟主这是怎么了？我看啊，肯定是因为您这么显赫的人物，只有您这样的存在才配使用盟主的座驾。”黄云深知东方城脾气，连忙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妈蛋，这个岛原本就是老子的。”

“是那轩辕亚瑟老东西用奸计从老子手里打赌赢过去的。”

“他狗日的会这么好心，用这么宝贵的东西来迎接我？妈的，这是来恶心我的。”

一直憋着不说话的东方城咆哮起来，怒骂了一通后理也不理黄云扭头走回城堡里，独留下拍错马屁的黄云在风中凌乱。

东方城闷闷地走进城堡，径直地穿过大厅，走到一个房间里，莫离躺在床上，黄天正勤快的用毛巾蘸了水，敷在他的头上。

“吆，看不出来，黄家二少爷千金之躯，斥候人倒也有模有样。”东方城此时见黄天细心的照料人，忍不住夸了两句，不过他还在气头上，夸起人来也是冷冰冰的，让人听着反而像讽刺。

但是吧，黄天本就一大大咧咧的人，听不出来好话歹话，只当是受到了表扬：“嘿嘿，没啥，没啥，我平时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又不喜欢练术法，就跟毛爷爷学照顾人，我平时都是在小猫小狗身上做实验，今天见莫离在那躺着，就手痒痒。”

“厄，那啥，你继续吧，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东方城摸头，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就要转身走出。一声轻喃传来：“走，快走，它要来了。”

“谁要来了？”黄天错愕的问道。

“他是在说梦话”，东方城驻足，着看莫离时不时地握手、蹬腿，微微一笑，继续转过身：“看样子还是噩梦。”

“你就是离破天啊，不记得啦？”莫离梦里又说道。

“什么？”东方城第一次脸色大变，收回了刚刚迈出的腿，一步走到床前，握住莫离的手，声音急促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名字？”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莫离的脸色浮起了一丝笑容。

“我动不了”，莫离忽然变得无比颓废起来。

但他接着又变成了刚才的意味深长：“怎么？要放弃了吗？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离破天。”

“对，就是这句。”东方城大声道：“就是这句，就是这个名字，离、破、天，龙将离破天，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名字？为什么？”

东方城大叫间忽然止住了动作，他睁着个眼，脑中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九凤曾说过，在给莫离卜算的时候，只看出一团雾气，而在那个雾气显出的模糊身影后，是一头龙。龙，难道，难道那条龙和龙渊战将有关系，那这莫离？

东方城呆住了，下面的情景他不敢想。

“光者，暗之极也；暗者，光之影也。光暗、阴阳、生死……”莫离嘴中发出了如歌唱一般的吟诵，虽然他说的是梦语，可此刻他的身体确实在发光，一闪一亮，照亮了整个房间：“……待世间光暗相容的那一刻，举世鸿蒙，盛世鸿蒙……”。

“哇，莫离居然在发光，好厉害啊！”黄天赞叹道。

“这是大无极经！”东方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了，震惊，无比的震惊，非常的震惊！他感觉自己非常有必要找轩辕亚瑟确认一件事，也许他什么都知道，第一次，他非常强烈的想要见到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他有些仓皇地走出房间，再一次来到城堡前，黄云居然还在风中凌乱。

“啊？东方前辈，小侄，小侄……”黄云吭吭哧哧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额，也许那个老东西派出祖顿不是故意用来气我，厄，至少不全是，如果他知晓一切的话。”东方城背着手忽的一叹，又转头对着黄云道：“黄小侄子，你可知道这个岛为什么叫祖顿？”

“啊？祖顿？”黄云愣道，但凝神一思考，沉吟着说道：“《六合书》上载：北冥有兽，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是为玄武，玄武之初，乃祖顿也。东方前辈，我只知祖顿的出处在于此，至于为什么这个岛叫祖顿，小侄还真不知道。东方前辈？东方前辈？”

黄云转身，身边哪里还有东方城的身影。四处寻找，却寻摸不到他的身影。

便是在这时，岛突兀的动了一下，宛如地震一般，黄云大惊，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撞礁了？他连忙跑到岛边去查看，但无意间，他余光看到城堡的尖顶上，东方城满脸肃穆的站着，双手朝天，好似某种仪式。

狂风卷动着他雪白的长发，撕扯着他灰白色的衣袂，一股浓浓的霸王之气从他身上爆发，顿时，风云动，滚雷生。

“祖……顿……”，东方城朝着远方地大海大呼道，其声如雷，却比雷更具威严；其音如钟，却比钟更能震撼。

“我以天武第十三代传人的身份召唤你，苏醒吧我的伙伴！”

“东方前辈这是？”黄云怔着，不知东方城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为人聪明，很快猜度出一二，眼中顿时闪出一丝精光：“祖顿？祖顿！”

天空中响起一声惊天炸雷，接着只见这时岛屿的震动更剧烈了，如连绵的地震般，晃荡不停，海面上波涛更大了，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拍打着岸面。乌云翻滚，连绵无际的压在海面上，闪起一道道雷电。

黄云很明显的感觉到海平面在下降，不，是岛屿在上升！

“祖……顿……”

一声充满了沧桑和岁月的声音传来，仿佛天地洪音般，在黄云耳边不断回响。

“祖……顿……”

空中再次响起了落雷，一个个闪电在东方城身边炸开，照亮了他那张布满皱纹却不失威严的脸，他嗷嗷的大叫着，宛若疯狂，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洗涮向这片天地。在狂风暴雨中，是天与海之间，在视线尽头的海面上，缓缓的升起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黄云终于看清了，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岛上都是岩石，没有生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儿这么奇怪，连水藻都不存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岛会移动，一切的缘由都在他的世界里突然出现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头凶兽，一头绝世凶兽。

他看清了海面下那个庞大的影子，身长不知多远，一直绵延到视线的尽头。那是一头苍白的巨兽，露出海面的仅仅是它那修长的脖子，但这也足以遮住了半个天空。它蟒蛇般的脖子卷曲舒展，那双红烛般金色的眼睛在空中明灭，魁伟的肌体中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噗”，在它那无比巨大的鼻孔中喷出两条粗大的水柱，水柱夹着无比强劲的力量直冲天空，“哗哗哗”，又是一阵倾盆。

相距如此遥远却又是如此的清晰，黄云突然意识到，难道这个所谓的岛只不过是它的躯壳？他被自己的断定吓了一跳，几十里方圆的壳？我的天啊！

“好大的一只……乌龟啊！”听到异动的黄天跑了出来，他错愕地望向视野尽处如蛇一般的头颅，再看看脚下如小山一样的巨壳，有限的脑容量想象着那个宏伟的画面，脱口而出。

风，更大了，雷，更响了，雨，更急了，他们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君王，至高至伟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