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章回518

2016-03-10 作者: 易人北
518.章回518

苏门回头看了眼他师父。Www.pbtxt

严默对他轻轻点点头,苏门这孩子一开始对他小心翼翼,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跟这孩子相处,现在这孩子开始学着依赖他、甚至向他无意识地小小任性一下,他也对这孩子自然而然地感到亲近起来。

在他眼中,好孩子有各种各样的标准,木呆呆的也可以,憨厚的也不错,聪明伶俐的喜欢,调皮好动的也是好娃娃,总之,只要是自家的宝贝,不管怎样,他都愿意宠着。只要他有能力,如果能满足都会尽量满足孩子们的要求,当然如果做不到,他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他一直都认为孩子是宠不坏的,孩子好和坏,主要还是看大人怎么教,所以他真的不介意多宠爱宠爱几个小徒弟。

苏门有了师父保护,心里有底气,也就朝着那女人走了过去。

“苏门……”女人似特别激动。

苏门站在女人的手指尖一寸之地停住,他很认真地看着女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东大陆吗?”

严默诧异,后又失笑。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对母亲这个角色仍旧有不少依恋心,就算他跟小孩分析过他不欠这个女人的,但小孩依然想要带女人去过好日子——在苏门心中,大概跟着师父一起去东大陆就是过上好日子了。

严默没有给徒弟拆台,如果那女人真的想要和苏门过,他多带一个人没什么,只要这女人真的老老实实安心和儿子一起过日子,以苏门的性情,他连囚禁了他九年整的莫顿公爵都没有想着要报复,还能称稍微对他好一点的布华叫哥哥,这女人如果真心想要待儿子好,苏门必定也会回以温情。

女人伸出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她的表情任谁看都很挣扎,可不到三秒,她张着手朝苏门又迈近了一步。

苏门没有躲闪,任女人的手臂抱住他,他渴望这样一个怀抱渴望很久了。

女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和师父身上的药草味完全不一样,其实那股药草味并不是很好闻,还有点泛苦,但苏门特别喜欢师父身上的味道,可惜首领大人都不让他晚上和师父一起睡。

女人的身体很柔软,比师父的怀抱柔软得多。苏门从没有被女人抱过,一时好奇,抬起小手指戳了戳女人柔软饱满的胸膛。

女人一把抱紧他,眼泪顺着女人的眼角留下。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都是他们在逼我……”女人呢喃着。

苏门歪头看女人的耳朵,小孩不知道他这时的表情和歪头看人的动作特别像他的好友九风。

“我怀你的时候真的很高兴,我想过如果你将来能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可是……你一生来就被莫顿公爵抱走了,我连看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我那时知道你是一名天生大巫……”我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易让莫顿公爵抱走你?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女人根本就不敢看苏门的脸,只紧紧抱着他,也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孩子,如果有来生,如果我还有机会做你的母亲,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女人呢喃的声音越发低,声音中更含了哽咽,“你知道吗,你有一个小弟弟,他真的很可爱,他和你长得很像,他今年才五岁……我家的人都被莫顿抓去杀死了,现在我只有那个孩子了,我希望他能活下去,希望他能……”活得比谁都好!

“我可怜的孩子,他以后就再也没有父母爱他了,他以后就要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世界上……为什么你弟弟不是天生大巫?他才是纯种的白角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如果没有你,是不是他一出生就会是三眼大巫?”女人脸上挣扎的表情消失,眼色逐渐变得狠厉、仇视。

“我和你,我们都欠你弟弟的,你是哥哥,为了让弟弟活下去、活得更好,你也愿意这样的对不对?”

苏门垂下眼眸,身体挣扎了下,却被女人抱得更紧,小孩的表情又变得木呆呆,他不伤心,只是觉得女人抱得他太紧了,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严默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步,哪怕他听到了那女人的所有低语。

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大蟒蛇突然用蛇尾用力拍打地面,并对严默吐信发出嘶嘶声。

大蛇在警告他们!

严默在要不要把苏门从女人怀里拉出来之间犹豫了一秒钟,就这一秒,女人的嘴巴突然张大,大量血红色蜂子大飞虫从她口中飞出。

女人在这一刻似乎痛苦到极点,她的眼角甚至流下了血泪,可是她抱住苏门的手臂却越发用劲,不允许苏门挣脱分毫!

苏门被她抱得太紧,以至于没有看到那些虫子从女人嘴巴里飞出的恐怖景象。www.pbtxt.coM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更加恐怖的场景!

女人的身体在顷刻间炸开,不,不是炸开,而是无数食肉飞虫突破她的皮肉,从她身体各处飞出,而破开的皮肉沾起血花,就如身体从内部炸开了一般。

飞虫扑向苏门和山谷中所有活物。

大蟒蛇尾巴一甩,拍死成千上百的飞虫。

可飞虫太多,大蟒蛇就快要抵挡不住。

严默看大蛇躲闪得越来越吃力,也给它套了一个无形护盾。

护盾隔开了其他飞虫,护盾里的飞虫消灭起来就容易了,大蟒蛇蛇信一吐一缩,竟如青蛙般把那些虫子吃进了嘴里。

大蛇用蛇尾、蛇信,包括打滚等手段消灭了护盾里所有虫子,随后就跑去救被虫子包围的苏门。

等大蛇又拍又打,总算弄掉一些虫子看到里面的小孩时,大蛇呆住了。

小孩一点事没有!

大蛇这时才想起它身上似乎被套上了一层很特殊的保护层,看小孩,似乎比它套上的还早?

飞虫不断从女人的身体中孵化而出,那女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正在操控阴灵的斯坦突然开口:“这是胡莲养的怪虫,没有名字,我叫它们精血虫。”

严默伸手抓住一只飞虫,正在询问指南,结果指南表示这是人为制造物,不属于它的指南范围。如今再听斯坦这么一说,他立刻多抓了几只装到了小瓶中。

“这种小虫子有什么用?对胡莲有什么好处?”

斯坦赞赏地看他一眼,“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小虫子是胡莲身体的一部分。他平日就靠这些虫子吸取高阶魔战士和默巫的血肉,再化作自己的精血,以延长他的寿命和保持他的能力。”

我操!严默张大嘴,这绝对是世纪大新闻,“你是说有角人的大祭司竟然是一只……不,很多只虫子变的?”

“我没这么说,我说的是,这些虫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他是有角人类,我很确定。有角人大巫和祭司与普通的有角人不一样,普通有角人身体强悍,但并没有魔力,顶多就是他们能把骨甲收入到他们眉心的元晶中。可他们的大巫和祭司则和无角人的魔巫一样天生具有某种特殊能力。而我怀疑这些虫子就是胡莲的能力。”

“那么胡莲把这些虫子放到那白角女人体内,就是为了吸取苏门的血肉?”

斯坦一边操纵阴魂,一边“嗯”了声,“苏门是天生的三眼大巫,他就算没有长成,他的血肉对于胡莲来说也是极补的。胡莲只是有角人,不是长生族,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不断吸取他人血肉来维持自己生命,更何况当初他被我伤得极重,现在虽说已经基本恢复,但他受损的魂魄可补不回来。”

斯坦忽然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胡莲一直以为是我当初和他同归于尽,不但害的他肉身受损,连灵魂也不再完整,可他不知道在这之前,他灵魂就不是完整的。”

严默眼角余光确定小孩无恙,问斯坦:“您曾经和胡莲同归于尽过?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了,大概在有角人从东大陆逃到我们这里不久,当时有角人花了很长时间和精力来收服和消灭这片大陆上的智慧生物。就在那时我和胡莲对上,那时胡莲很强大,又利用我的族人引诱我进入陷阱,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能有困住我的东西,就这么大意地被他抓住,还被他在心脏里装了奴隶骨。”斯坦跟说古一样,提起过往脸上没有明显的恨,只眼中含着浓浓的悲伤。

“因为我的大意,也害了我的族人。斯坦为了控制我,就用我的族人来威胁我,我不愿受他的威胁,更不忍看到自己的族人被他虐杀,就使用秘术和他同归于尽。可惜,我们俩都没死成,只是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慢慢恢复。之后,我因为被奴隶骨控制,又因为忌惮自己的族人,拿胡莲无可奈何。而胡莲也害怕我再次跟他同归于尽,也不敢再对我的族人下手,再后来他用我的族人的性命与我谈条件,谈到最后,我们彼此约定,我每帮他做一件事情,他就必须释放十名我的族人。”

“那他手上还有您的族人吗?”严默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

“有,不多。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找过我。”斯坦似乎知道严默在担心什么,对他笑了下。

严默心脏一跳,只觉得这人满是刺青花纹的脸还这么勾人根本就是犯规!“您就不担心他把您的族人放走再抓回来?”

斯坦哂笑,“你知道恶魔深渊吗?”

严默点头,“知道,我还去过那里。难道您的族人……?”

“他们都在那里,就算有角人的骨器再厉害,也没办法跨越当初我设下的灵魂屏障,那是我给我的族人留下的最后栖息之地,当时受到有角人追杀的很多魔战士、魔巫等都逃入了那座半岛。我还请海巫帮我保护我的族人,有海巫,还有那道灵魂屏障,有角人任是谁都别想迈进恶魔深渊一步!”斯坦的语气中有一丝难以掩藏的傲气。

“原来那白雾一样的屏障就是您留下的。”严默特别好奇白雾的构成,心痒痒地很想学来。

“你见到了海巫?”

“嗯,见到了。”严默心中一动,“我还听到他提到了某个预言,关于恶魔深渊领头人。”

“那个啊,”斯坦笑了起来,“那是当时一位具有预言能力的巫者留下的最后一条预言,不过那位巫者的预言时准时不准,海巫和我都没拿它当回事。”

“这样吗?海巫说我和我的战士正好符合了预言上提到的一切。”

斯坦猛转头。

可严默这时却表示聊天结束,跑去关心他徒弟了。

大蛇围着小孩转悠,顺便扑杀那些飞虫。

小孩低头看着地上惨死的女人,她的手臂还抱着他,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某种堪称幸福的笑容——她是多么伟大的母亲,为了她的孩子做出了多么可怕的牺牲!

苏门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就看到了他师父,小孩抬起小脸蛋,脸上的表情似迷茫又似麻木,“师父,她抱得太紧了,我挣不开。”

严默走到小孩身边,很轻松地就拉断女人的手臂,给了小孩自由。

“你很难过?”

小孩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难过,就是觉得以后再也不要人抱他了,哦,师父除外。

“师父,我们走吧。”小孩抓住了严默的手,不再去看地上女人的尸体。

严默无声地摸摸小孩的软毛,苏门跟一般正常成长的小孩不一样,这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对小孩来说,他来见生母一面,只不过是一种小孩对母亲的依恋的了结。如果女人选择跟他一起去东大陆,他会构想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而女人拒绝,他也不会强求。

同样,女人要杀他,他也不会感到特别难过。

只是听说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而女人是为了那个弟弟才要杀死他,他觉得有点郁闷。

凭什么说我欠他的?我都没有见过他。

你不管我、不想做我的母亲、对我不理不睬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要说我欠那个弟弟的?难道不是你们欠我的吗?

小孩这样想,也这样跟严默说了。

严默噗哧笑出来,“你说得没错,你并不欠他们,应该是他们欠你才对。好了,这个心中只有另一个孩子的女人不值得你惦记,也用不着恨她,她不配你浪费任何感情在她身上。来,师父带你玩好玩的,我们一起把这些虫子干掉!”

严默扬声问斯坦:“如果把这些虫子都杀死,胡莲是不是会察觉?”

斯坦挑挑刺出来的青眉,“当然。不过你争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有不解除奴隶骨还能切断惩罚的能力,下面我会死亡一会儿,那时候你想办法解除我心脏里的奴隶骨,最少也要让惩罚影响不到我,然后我会假装已经抓住你的灵魂,杀死了你的战士,但却无力返回王城的状态,那时胡莲一定会亲自前来收取你的灵魂。我们就趁此机会该报怨的报怨,该报仇的报仇。”

严默为了确保万一,问:“您怎么能肯定胡莲一定会来?”

斯坦很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你知道他已经多久没让我出来帮他做任务了吗?他手上留下的我的直系族人最多不超过十来个,他原本留着这些人大概就是为了控制我,避免我做出他无法预料的事情,可如今他为了捕捉你,捉不到你的活口也要捉到你的灵魂,不惜用这不多的人质作交换也要把我给请出来,你对他的重要性……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无角人,我都要怀疑你们的关系了。”

斯坦语调一转,斩钉截铁地道:“所以如果你真的被我抓到,他一定会亲自前来!”

王城神殿,胡莲还在等待。

尼尔王没他那么淡定,几次都想派人去看个究竟,可他的人也只能到达额蓝山谷外围,再往里走,可就不能保住性命了。

为此,尼尔王就算再想知道里面怎么样,也不会让手下精英白白送死。

严默见斯坦都计划好了,也省的自己动脑筋,直接放出骨鸟招呼苏门和大蛇一起进去。

骨鸟一放出来就被严默套上无形护盾,一只飞虫也别想靠近它。

而不小心跟着他们溜进来的,也都被他们杀个尽光。

临进骨鸟前,严默还特地跟斯坦打招呼:“您躲好,我和我家徒弟先把这些虫子消灭了。”

斯坦挥手,让他不用顾忌他。

严默进入骨鸟就开始教苏门使用魂力操纵骨鸟。

苏门还小,可他的魂力已经非常稳固和凝实,有严默的魂力带着他,他很快就操纵骨鸟飞了起来。

小孩兴奋得小脸蛋粉红粉红。

严默示意他用魂力向下看,“看到下面那些嚣张的想要吃掉你的虫子没有?轰它丫的!把它们全部烧死!你师父我已经给骨鸟装了九级元晶,你想怎么轰就怎么轰!”

苏门无视了下面那白角女人的尸骨,如今那女人对他来说也就和陌生人一样,师父说了,他连恨都不需要恨她,那么其他感情更是不必要。

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会怜惜你。

你生下了我,可你刚才也“杀死”了我,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小孩在严默的指导下,控制骨鸟放出了第一个火球!

“轰!”

火球爆炸,飞虫一死一大片。

“轰!轰!轰!”原本郁郁葱葱,现在却满是沙土的山谷很快就变成了火海。

有原战躲在暗处,严默根本不怕山谷林木失火,之前山谷里的草木,他让原战能转移的都转移走了,如今他可劲地让徒弟往下扔火球,也不用担心林木草丛和虫蚁等损毁过多而被指南惩罚,再说他这可是为了保命!

王城神殿。

“呃!”胡莲突然捂住胸口,眉头皱起。

尼尔王惊动,连忙伸手想要扶住他,“你怎么了?”

胡莲避开他的手,“我没事,只不过我操纵的小宝贝们遇到了点麻烦。”

他的小宝贝们虽然好,但必须要沾到血肉才能起到作用,在外面时,它们的攻防能力都很弱。

他让那女人带着他的小宝们过去,不过是想打一个出其不意。可是现在从结果来看,那女人显然蠢得很,就算有宝贝在身也没利用好。

尼尔王看着胡莲的脸,舔了下嘴唇,没话找话道:“那两族已经有人不怕死地进入山谷,我们这边……”

胡莲突然抬起手,他的目光升起兴奋之色,紧紧地盯向远处的额蓝山。

尼尔王有点不高兴,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刚才还打得热闹的额蓝山谷,此时山顶上空突然升起了一张头顶有角的红黑色鬼脸。

这是他和斯坦约定的信号,斯坦抓到了那个人!

胡莲心脏开始快速跳动,双拳握紧,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走,去额蓝山谷!”

稍后,一直盯着王城的某斥候战士在确定胡莲和尼尔王都离开了王城后,迅速打出只有自己人才懂的信号。

不一会儿,一支暗队换了王城侍卫的战服,在熟人的带领下摸入了王城。

“其他不管,我们的目的只有一条:尼尔王的伴侣和孩子,一个都不要留!”首领低声做出了最后的提醒。

其他人齐齐点头,齐齐一拍额头元晶,骨甲迅速覆盖住他们的身体。

阳光闪过,这些人的骨甲发出一阵光晕,转瞬间,这些人便都像是消失了般,看不见了。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