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马达伊可

2016-05-31 作者: 兵心一片
第625章 马达伊可

六艘船最小的也有十一二丈,放在魔界的任何一条河流,任何一处湖泊,都是一股不可小窥的力量。

可在狂暴的魔海,这样的小船只能称为舟,怒海行舟的六艘舰船,不停的被海浪托起落下,跌跌撞撞的朝北方驶来。

领先的那艘舰船,桅杆上并没有帆,只有一面黑底的三角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旗,随着狂风将旗子卷起卷开,忽隐忽现着一副狰狞的三头银龙图腾,诡异非常。

首舰的甲板上,一个身穿皮甲、腿挂短刺、狼头人身的彪悍男子,正逆着灌胸而来的狂风,眯眼朝西北方的陆地观察着什么,狼人腰上拴着的那一根儿臂粗的蜡绳,此时被拉得绷直,男子一边把身体的重心放后,一边朝船后大吼了一声。

随着狼人这声大吼,不多时,“登登登登”一阵擂鼓般的踏步声传来,从甲板后的第二个船舱中,跌跌撞撞奔出一头傻头傻脑的黑熊,尚未跑出几步,便被上下起伏的甲板给弄翻倒地,边打着滚儿,边用爪子抓着甲板爬,晕头转向的朝狼人靠拢。

好不容易抓住了拴狼人的那根粗绳,黑熊一个碱鱼翻身挺立起来,一边痛苦的哼哼,一边对狼人愁眉苦脸的大声呻吟道:“马达伊可老大,您老人家不嫌风大么,又有什么吩咐?”

马达伊可对黑熊的抱怨充耳不闻,伸臂朝西北方一指,迎风大喊道:“那处刚才出现一座岛,海图上没有绘制,阿达拉毛,你快让那几个鸟人把岛标画上,省得错过了再把这事忘了。”

“唉哟!”黑熊闻言,大肥巴掌猛地拍到了自己脸上,狠狠的跺了下脚,一阵眩晕感传来,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哼哼唧唧的梦呓道:“俺他娘还以为啥事,不就是一个没发现的岛嘛呕靠岸了再说吧。”

说罢,又开始干呕起来。

“啪!”一声清脆的拍肉声透过风浪响起,还是一巴掌,不过这巴掌是马达伊可赏给阿达拉毛的左脸的。

“你说什么?”原本只是有些冷峻的马达伊可,此时忽然变得狰狞起来,杀气凛冽道:“别以为你是散达拉的弟弟,我就不敢打你,黑营军令第三条怎么说的?”

“贻贻误战战机者,圈圈圈圈。。。。。。”

黑熊仿佛想起了些什么,脸上浮现出噩梦般的神色,可凭他左耳进、右耳出的记忆力,却实在背不出来第三条,结结巴巴的开始打颤,双目呆滞的望着横挂在空中的紫日,不停的喃喃自语。

“啪!”猛地又是一巴掌,这次是右脸。

“圈圈圈,圈你个姥姥。”马达伊可见黑熊嘀嘀咕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怒道:“圈禁十日,杖五十从出海至今,不过才三十几天,你个熊玩意犯的条规加在一起,就能把你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胖子那边催航路海图催的紧,赤阳头领也督促几次了,好不容易发现个有潜力建立补给点的岛屿,你居然敢说等靠岸再标?”

“啪!”马达伊可想起这一路来阿达拉毛的表现,就一肚子火,又是一巴掌甩过去,破口大骂道:“六日前碰到的那处暗礁群,你个笨熊也说等等再说,可第二天想画图的时候,一个个全是晕晕乎乎的原地转圈,谁能再想起来那处暗礁群究竟在哪个方位?今天你又要登岸再说?老子这是替你兄长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马达伊可越想越气,怒道:“你哥散达拉那么横,怎么有你这么个软蛋弟弟,要是叫你哥知道你这一路来的敷衍,非把你打残废不可。”

“俺俺在陆地上,比螃蟹还横呢,你知道啥是螃蟹不?那是天生横着走的人物,当年大首领亲口告诉俺们哥俩的,夸俺们哥俩就跟螃蟹似的,比六条腿的蛤蟆都横!嘿,长见识吧?没听过吧?久仰了吧?”大黑熊阿达拉毛摇头晃脑,一脸得意之色地道。

忽然一阵大浪卷来,甲板上上下下晃的让人发晕,又是一阵胸腹翻滚,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脸上换上了受辱的酱红色,喘着气死死拽住粗绳,怒气冲冲道:“这他奶奶的不是一没小心上了贼船了嘛。俺不知道天生横着走的,也天生晕船啊,打怕啥,你那小巴掌跟挠痒似的,嘿,俺从小就是被俺哥打大的,还怕你揉几巴掌?”

大黑熊说着,又开始陷入某种恐惧,喃喃道:“就是圈禁小黑屋去不太地道,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反正俺脸皮厚,怕啥,可让俺十天只喝脏水,不吃饭,这就不地道了,哪能不给俺饭吃呢,上回就差点饿死,这不欺负俺老实吗。”

海面上毫无征兆的升起一股巨浪,夹杂着呼啸劲吹的海风,“砰”的一声撞击到了船舷。

甲板上的两人同时面色剧变,刷的惨白一片,船头猛地朝下砸去,一头栽入海中,又迅速的被海水的浮力托起,刚才还颇有兴致叫骂抱怨的两人,同时变成了落汤鸡。

浑身衣甲湿透,体毛不断朝下滴水,好似从一锅稀粥内刚刚捞起的两只猩猩,苦笑着彼此打量。

面对着海况如此恶劣的魔海,不光是那头自认为“天生横着走”的蛮熊阿达拉毛,连一向自傲最能忍受恶劣环境、也最能忍耐的马达伊可,都泛起了无力感。

他能忍,是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猎头杀手,很出色;他孤傲,是因为敌人给予的“幻狼”称号,可是这个单论杀人技巧,能在黑营中排名十甲以内的悍狼族高手,面对着大自然,仍旧像个被扯来拉去的木偶,无力与之对抗。

狼狈的跟阿达拉毛对视苦笑了一眼,马达伊可忽然一愣,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也不是那么淩厉了,代之的则是某种温馨的神色,一个在杀手的眼中鲜有出现的目光。

他意识到自己变了,尽管对敌时,仍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仍旧面对死亡而面无表情,心无涟漪。

可当与自己的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无法保持一个杀手应该保持的无情守静之心,或喜或忧,似悲似愁,或苦涩,或恐惧,自从被悍狼族从小培养成一个杀手以来,他这些年还是首次体会到什么是情绪,什么是兄弟间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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