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雷生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披黄布八卦仙衣的高大道士,如神仙般,怒目圆睁,脚踏一双千层底鞋,手中宝剑闪着精光,不停地挥舞着。
一道道强烈的金光狂卷而出,直朝密林深处涌去,金光碰上挡道的树木野草,就像是摧枯拉朽般,眨眼将其化成尘灰,毫不停滞的勇往直前。
姜雷生双眉一皱,心里猛地紧了一下,那林中的道士不知怎的,让他升起了一股熟悉的亲切感觉,看到道士似乎有些吃紧,急忙抡手一拍雷鹰的大脑袋,喝道:“雷电,下去!”
“嘎!”引雷金鹰甩头发出一声唏鸣,金翅一收,大头朝下一点,瞬间俯冲了下来。
等到雷鹰降到密林头上约一两丈的距离,姜雷生腰身一挺,大喝一声,双手一按鹰背,斜冲而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带着猎猎的风声,朝那黄袍道士所在的开阔地跃去。
刚一着地,姜雷生还没来得及跟黄袍道士打招呼,就听见一声暴怒的虎啸声传来,大地震动,眼前忽然卷过来一条土龙,眨眼到了面前。
姜雷生一惊,在空中看地上的景物都缩小了不少,这时候再看,朝他涌来的土墙差不多有三人高,这要是被砸中,马上就要被活埋进去,赶忙脚尖儿猛点地面,翻身拔高而起,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跃过土龙的头顶,翻往一旁,踏地站好。
刚刚站定,姜雷生举目一望,就见前方山石之上,一只斑斓猛虎正用一双铜铃巨目,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一条红彤彤的大舌头,从长着四根獠牙的血盆大口中伸出,呼呼的冒着白烟,两双虎爪,将身下坚硬的石岩都抓成了碎末,一条足有丈许长的大尾巴,“啪啪”甩动间,破空声尖啸刺耳,穿人耳膜,正是他要找的“红胆神虎”。
“嗷……”红胆神虎蓦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大尾巴“啪!”的一甩,它面前的地表忽然翻高了起来,三堵涌动着的土墙朝姜雷生猛冲而至。
“哇呀呀呀呀!”那个手持宝剑的黄袍道士怒喝连连,没在意这个凭空出现在身旁的小道士,伸手取出一面铁八卦,甩手朝猛虎扔了过去,大喝道:“收!”
铁八卦冒着银光,旋转着冲破了土墙,发出了微微的黄光,罩着红胆神虎的脑袋就罩了过去。
“嘎!”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一声厉鸣,引雷金鹰知道眼前地上这只老虎,就是主人要找的妖怪,立刻引出一道闪电,朝红胆神虎劈去。
“嗷……”红胆神虎一声巨吼,看到敌强我弱,头上还有个自己根本就伤不到的“大鸟”,大黑脑袋一扑楞,翻身从石岩上跳下土地,躲过雷电,四肢一抓地,猛然消失在原处,一股股地皮接连向上翻起,朝山林深处涌去。
“土遁?”姜雷生惊叫出声,右手反掌一伸,大喝道:“铁木剑,出!”
一道剑光从其身体中闪出,转眼化作铁木剑,姜雷生接剑在手,抬腕一抖剑花,一式“寻划拨蛇”瞬间使出。
绿影重重,姜雷生全身转眼被层层紫光包裹,消失原地,无数点劲气勃然从绿光气团中爆发,呼啸着向土地翻滚的方向追去,龙卷风般怒涛狂涌。
“劈劈啪啪”的爆响传来,原本就被红胆神虎掀翻在地的树木,接连被绿芒扫中,粉碎爆裂,木削纷飞。
剑芒眼看就要追上涌动着的土堆,大地陡然间颤动了起来,从中而裂,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地缝突然变大,姜雷生不得已,只好收起铁木剑,纵身朝外躲去,红胆神虎趁他这一耽搁,也消失无踪。
“啊!引雷金鹰!”那黄袍道士方才听到一声鹰鸣,紧接着就有闪电劈下,急忙就收回了铁八卦,皱眉躲往一旁。
如果被引雷金鹰和红胆神虎夹击,那他就危险了。
后来才发觉那只妖鹰居然是攻击红胆神虎的,这才抬头细看,一看之下,果然是引雷生电的引雷金鹰,不由惊喝出声,不明白这妖怪为何突然到此,还帮着自己。
“道兄!”姜雷生这时候已经收剑散功,明白红胆神虎已经逃跑,穷寇莫追,还是先弄清这位道士是敌是友,所为何来要紧,不由慢慢走到道士身旁,微笑问道:“不知道兄如何称呼,在下姜雷生有礼了!”
黄袍道士闻声,收回望着天空雷鹰的疑惑目光,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那个凭空出现的小道士,听到对方给自己打招呼,赶忙将宝剑收了,单手一礼,道:“无量天尊,贫道乃……咦?你说你叫什么?”
黄袍道士突然两眼一瞪,闪闪发光,紧盯着面前的姜雷生,左看右看,脸上一片疑惑。
姜雷生这时候也趁机仔细端详了一会,面前这个黄袍道士,剑眉星目,肌肤微黑,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再次从心底升了起来。
姜雷生胸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暖流,两眼泪光闪动,激动地声音颤抖道:“道兄,在下姜雷生,青萍镇人。”
“啊!”黄袍道士“噌”的一蹦老高,背后左手中握着的宝剑也不要了,随手扔到地上,伸开两只手,就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姜雷生,同样激动地无法自制。
虎目中滴出了晶莹的泪珠,声音发颤的直哆嗦道:“雷生哥,真的……真的是你,你原来没死啊,我是张福啊,唉,你……你这九年你去哪儿了啊……”
张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眼泪不禁直流,真是男人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时,一别九年的两个儿时伙伴,突然之间重逢,两人立刻抱头痛哭。
九年的时光匆匆而逝,当年还是两个孩子的玩伴,如果按照三界红尘的算法,这时都已经长成快二十多岁的大人了。
痛哭失声的姜雷生,忆起了师父吴江常悲酒狂歌的那首词:“斗转星移,寒暑春夏,有道是银河苍穹九万里,无人与共,此生何必?十年风雨江湖,一夜枯荣,尽付东流去。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江湖!”
朝露昙花,潮起潮落,九年的时光,就这么的如清风拂面,还没感觉到凉意,就淡淡飘过,当年的张福没想到现在却遁入玄门,做了道士。
想起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一众伙伴和家乡的情况如何,张福赶忙止住眼泪问道:“雷生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姜雷生赶忙拍了拍张福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我没事儿,我上了太苍山,后来就拜入了玄剑宗落花堂吴江真人门下……只是娘亲却去了……”
张福怕姜雷生难过,强打精神笑道:“你我如今都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逝者已往,且莫再伤心了!”
姜雷生点点头,想起了张福的一身打扮,问道:“小福子,你怎么做了道士?”
“无量天尊!”张福神情转为庄重,严肃道:“雷生哥,当初我跟闫拜侯怕你出意外,没随乡亲们到地头就中途折了回去,想就算是你出了意外,也有个收尸的,咱是个粗人,就是这么想的,你可别怨你兄弟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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