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还爱她吗

“原来是这样。”步崖点头，伸手轻拍她的肩，“你也别多想，清乙真人只是太过担心卿扬师兄，百里现在已是掌门，这是铁定事实，不会发生什么的。”

闻言，笙歌扭头又看了一眼清乙真人所在房间，淡淡的点头向前走去。

步崖说得没错，即便清乙师叔再怎么不痛快，百里已是掌门，这是既定事实。

步崖亦步亦趋的随上她。

路上积雪深厚有些不好走，踩在脚底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笙歌走在前面，他顺着她的脚印在后面随着，有时她一脚踩不好身子有些歪斜，他便惶恐地伸手去扶，还未等触及她便又向前走去。

如此一来，反反复复。

只要她身子微晃，他便会伸手护住她以防跌倒，而这一切，走在前面的笙歌，丝毫不知。

路过洛少棋所在院落时，二人隐隐听到了争执声，笙歌顿住脚步，凝神细听，似乎是沐清与云阙的声音。

“这里已经不安全……”

“不行……坚决不可以……”

“……”

笙歌疑惑的看向步崖，步崖微微蹙眉，微扬下巴，示意她过去看看。

上次为了营救洛少棋沐清失血过多昏迷了两日，醒来后第一时间便是跑到洛少棋房间里去看望他，连日来更是变本加厉。

步崖推开门时，云阙和沐清正神情激动的争执着什么，看到门口的笙歌，沐清立即走过来拉住她：“笙歌，云阙要带着洛少棋走，你快劝劝他。”

笙歌顿时沉下脸色。

云阙敛了敛神色，又拂了拂身上衣衫，道：“小笙歌来得正好，你也算是云麓仙居半个当家人，和你说想必是一样的。”

笙歌安抚地握了握沐清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松开她向云阙走去。

眼角瞥到洛少棋，他的脸色比以前稍显红润，相比已无大碍。

“你想说什么？”笙歌问道。

云阙到：“当初我规劝主人来云麓仙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是修仙第一大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庇佑主人，可是它不仅没有保护主人，还令主人差点死去。

如今的云麓仙居一盘散沙已经不安全，我们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我要带主人离开这里。”

步崖脸色难看的质问他：“你这岂不是过河拆桥？”

云阙无所谓的道：“随便你们怎么想，只要主人平安，我并不介意背负什么骂名。”

笙歌制止住步崖，看向云阙：“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

“洛少棋现在还未清醒，一旦走出云麓仙居必然遇到魔族之人，届时你要如何应对？”笙歌语气深沉，“北夜沧绝可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

沐清走过来劝他：“就是这个道理，云麓仙居再不安全，总比你孤身在外照顾他来得安全。”

云阙摆摆手：“这个你们无需担心，我知道有一处地方魔族绝对无法找到。主人是风之精魂所化成魔，需要吸天地灵气再聚神魂，呆在这里也不利于他的神魂滋长，我是一定要带他离开的。”

“你——”沐清气急，“你怎么如此冥顽不明，万一出了什么事洛少棋该怎么办！”

云阙眯起双眼：“只要你们肯帮我，主人的行踪绝不会被魔族发现。”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主人，你们不放心他离开此处，但我所说有哪一点不对吗？云麓仙居周围虎视眈眈，主人一日不醒安全便无法保障，我带他离开此处，不仅能减轻你们的压力，还有利于他神魂滋长，是有利无害的。”

“……”笙歌沉默半晌，不可否认云阙所说句句属实。

她转身向窗外一抹黑影看去：“百里，你怎么说？”

闻言，众人皆向窗外看去，沐清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毛。

他是何时来的？

百里漠尘自窗边走向门口，一身素白衣衫在萧瑟的冬季里显得异常单薄。

沐清首先走过去：“百里，你快说啊，洛少棋不能离开这里的。”

百里漠尘默然不语，他的目光不起一丝波澜的从沐清身上移开，一一掠过云阙、笙歌、步崖，最后落在洛少棋身上。

面无表情的神色，素白的单薄衣衫，在他沉默的这片刻中，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是过了好久。

他开口：“云阙说的确有道理。”

沐清顿时睁大双眸：“百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百里漠尘这才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客气的疏离：“沐清，云阙说的没有错，我们没有办法保证洛少棋的安危，如果云阙真能确保隐匿于世不被魔族发现，离开此处也未尝不可。”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沐清倒退几步，伸手指着百里漠尘失控地喊。

“沐清——”眼见沐清激动的跑出去，笙歌想要去追却被百里漠尘拦住。

“别管她，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笙歌皱着秀眉满脸不赞同的看向他，百里漠尘转过身去与云阙攀谈，似乎是在逃避。

见此，她有些气恼，询问的目光看向步崖，后者却对她轻轻的摇摇头。

百里漠尘问他：“你找的那个地方能够确保不被魔族发现吗？”

云阙坚定的点头：“只要我们没有被跟踪，凭空找绝对找不到。”

百里漠尘点点头：“你们是魔族准备抓捕的第一要犯，在外一定要小心。我们几人会配合你的行动，引开魔族视线，到时候你和洛兄便从暗道里走，直达山下，我会派人保护你们下山，千万记住不要随意动用灵力。”

云阙拱手，行了个大礼：“云麓仙居对主人之恩，云阙没齿难忘。”

百里漠尘摇头：“你无须如此，洛兄帮助云麓仙居良多，这次便算是回礼吧。”他从衣袖中掏出一物递给云阙，“这是我云麓仙居特制的传音器，如若发生什么意外，你可以用它来通知我。”

看到百里如此贴心，笙歌方才心中的几分埋怨此刻早已烟消云散，百里一向有分寸，他所做的决定不会是一时兴起，想必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只是沐清那边，不知道会白白的增添多少误会。

其实对于这几日的事情，笙歌一直都有点想不明白，她越来越看不懂百里漠尘了，有时她自己呆在房间里双手捂脸，想，以前那个和自己一起摸鱼爬树戏弄师弟的百里去哪儿了？

她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看到百里开怀的笑过了，只是她忘了，她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那样笑了。

当日晚，笙歌来到百里漠尘的院落中，意料之外的看到他正站在凄冷院中。

头顶一轮惨白的冷月。

看到她，百里漠尘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笙歌最是畏寒，若无重要事情，她不会在冬夜里出门，历年如此。

果然，笙歌响亮的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哆哆嗦嗦的凑到他身边，抬头看了看漆黑天幕：“你干啥呢？别告诉我是在看月亮。”

百里漠尘责备的看她一眼：“外面冷，快进屋去吧。”

进到屋中，百里漠尘将火盆点燃，又扔了一个暖手壶给她，让她坐在火盆旁边喝着热水取暖。

身上寒意渐渐消退，笙歌打量百里的神色，却发现他……面无表情。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火盆中木炭燃烧的“滋滋”声和窗外凛冽的寒风声。

笙歌笑呵呵的打断沉默：“师兄，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百里漠尘目光犀利。

笙歌讪讪的笑，低头喝了一口茶：“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会答应让洛少棋离开，你明知道沐清——”

“我明知道沐清不想让他离开，却还当着她的面答应云阙？”百里漠尘阶段她的话。

“……就是这个意思。”

“笙歌。”百里漠尘忽然开口叫她。

“啊？”她微愣，只听得他声音徐徐在这凄寒的夜里分外苍凉，“你觉得我做错了？”

笙歌想了想，摇头：“你没错。”

“那你为何会来质问我？”

“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你让沐清伤心了啊，你那么爱她为什么却要让她伤心？

百里漠尘笑了笑，替她讲话说出来：“那是因为，你心中仍旧认为我与沐清尚有可能，所以我需要顾及她的感受，我不应该让她伤心，甚至恨我。”

笙歌点点头：“前些日子你受伤，我看得出沐清心中还是有你的，虽然她不说。”

百里漠尘拿火钩理了理盆中的木炭，面色沉静的说：“你看得出她心中有我，我却知道洛少棋在她心中占有更重要的位置，或许她对我余情未了，可她却是更爱洛少棋。

笙歌，我已是云麓仙居掌门人，云麓仙居未来一百年的荣衰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让它尊贵的名望受辱。昔日种种随风去，我们已经错过太多，没有未来可言了。”

“既然如此，只要我做的是对的，她的伤心与难过……与我何干？”

最后这句话，百里说的语气飘渺，轻巧无比，笙歌听在耳中心里异常难受。

“那……你还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