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如痴如幻,醉在梦中,不知今夕何夕,梦散情殇,黑雾散尽的真相往往鲜血淋漓。——大荒岁月尽
笙歌壮着胆子喊:“何方妖孽在此作怪?快给本姑娘现出原形,兴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不然休怪本姑娘不讲道义让你灰飞烟灭!”
身后一阵冷风倏然刮过,笙歌“啊!”的一声抱头蹲在地上,双眼紧闭不敢偷看一眼。
“笙歌。”一道温柔至极的女声,似乎在梦里曾经听过。
心中疑惑,缓缓的抬眸看去,不远处淡淡黑雾中一男一女笑着在朝自己招手。
“笙歌,来娘亲这里啊。”女子笑容温柔,目光中充满希冀,与男子相视而笑,又冲笙歌招手示意。
……娘亲?
笙歌惊愕的缓缓起身,满面的惊喜似乎红了眼眶,娘亲,那是她心底不敢触碰的伤害,一旦揭破,万劫不复。
“娘亲,爹爹?是你们吗?你们回来找女儿了?”笙歌完全丧失思考,跌跌撞撞向前走去,腰间的浮云剑发出不寻常的银光,阵阵清鸣似在警示着什么。
耳边琴声环绕,娘亲温柔的声音在耳,笙歌沉醉在自己的梦中,根本听不到浮云剑的警示之声。
男子拥着女子神色温柔,漫身黑雾遮不住似水柔情:“我的女儿,我们回来了,带你一起走。”
笙歌跌跌撞撞跑过去,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却总也触摸不到仿佛隔着天涯海角。
“爹,娘,你们要去哪儿?”笙歌皱眉,为什么你们刚回来就又要离开呢?爹,娘,你们长什么样子女儿好想知道啊,可是这黑雾如此浓厚,我根本看不清你们的容貌。
“笙歌,不要怕,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保护着你。”
黑雾中的身影缓缓消失,雾色再次浓厚,笙歌跑过去无助又迷茫的呼喊,四周一片寂静放佛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
“爹,娘,你们在哪儿?你们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女儿啊!”
眸色一闪,忽然看到自己爹娘站在身后的黑雾中,还未走出一步,二人的身影如柳絮般忽然倒下,黑雾消散,露出天上一轮清惨的月,地上流出殷红的血,如盛开在午夜的曼陀罗花,妖冶鬼魅,残忍至极。
笙歌颤抖着抬头,那柄仍在滴血的长剑尽头,是一名身披黑色披风的男子,诺大的黑色斗篷飘扬而起如月下的恶魔,张着獠牙奸佞狂妄的大笑起来。
“爹……娘……”
“笙歌,你在哪儿?”夜沧绝皱着眉急声呼喊,忽然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快步循声而去。
他走近她,看到她双眸紧闭倒在地上,浓厚的黑雾将她包围,白皙的小脸上泪光点点,眉头皱得死紧。四周苍凉清寂的琴声未停,夜沧绝暗自叹气,笙歌,不知你梦到了什么?
将她扶起靠在邻近的树上,双手合掌红光一闪,自眉心点过,黄粱一梦,梦散不过情殇。
笙歌婆娑着双眼缓缓醒来,眼眶微红还未在梦中完全清醒。
她呢喃出声:“绝?”声音悲凉至极,仿佛灵魂都已虚无。
夜沧绝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方才所听所闻皆是梦,笙歌,不要怕,那只是梦。”
“原来是个梦……”笙歌神色好转,幸好只是一个梦……
“我们这是怎么了?”笙歌才反应过来,看看四周只有二人,不禁问道,“她们呢?这林子里怎么会有琴声?”
夜沧绝将她扶起来:“恐怕他们也中了招,这琴声有问题,似乎故意在引人入梦,但并不想杀害梦中人,我想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也要经历一番痛彻心扉。
“那我们快点出去和他们会合吧。”笙歌说得有气无力。
二人没走几步,眼前一道金光飞速闪过,在漆黑遍野之处格外显眼,夜沧绝拉住她的手顿住脚步,警惕的看着四周,冷风阵阵夜沧绝侧身而过,长剑挥出还未落下,只见一只圆滚滚金灿灿的东西已经缩在了笙歌怀中。
笙歌被吓倒,一松手,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滚到脚边:“这是个什么?”
地上毛绒绒的那团将自己卷成个球,什么也看不出。
夜沧绝单手将它拎起,圆滚滚的雪白肚皮,金色柔顺的毛发,短胖的小小身子上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扫啊扫的,可爱十足。
笙歌看着他,见它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看上去有点像狐狸,可狐狸没这么胖吧?”
夜沧绝将它拎起来抬高,圆滚滚的小东西正张牙舞爪的挣扎,四条小短腿趴呀趴,就是碰不到夜沧绝半分衣衫。
“这是神兽腓腓。”
笙歌一愣,不确定的问:“上古神兽腓腓,养之可解忧愁?”是那只腓腓吗?
夜沧绝点点头,一松手,伸手腓腓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金色闪电倏地划过,落在笙歌怀中,小脑袋深深地埋进去,露出肥肥的尾巴在外面晃悠。
笙歌抱着它,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嘴角抽搐的看向夜沧绝。
“它似乎很喜欢你。”夜沧绝摸摸下巴,道,“神兽择人多看缘分,看来小家伙看上你了,既然如此,那就留着吧,饿了还能炖汤喝。”说到最后,夜沧绝眸色邪恶的瞥了一眼窝在笙歌怀里的小神兽。
“说的也是,这一路风餐露宿不在少数,有一天找不到吃的了就把它吃了。”笙歌仿佛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华丽丽的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又使劲钻了钻。
然后,笙歌爱抚的摸着它柔顺的毛发,语气温柔的说:“既然你跟了我,那就给你取个名字吧,也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嗯,叫菲菲吧,我喜欢小女孩哦,就算你是小男孩也不能反对。”
菲菲趴着不动,似乎在考虑这个名字的可行性有多高。
就在此时,天上突然阴云密布一道闪电撕裂天际,笙歌抬头望了望天,看来要下雨了,抱着它与夜沧绝离开鬼雾林。
洛少棋找到沐无晴后在不远处看到了百里漠尘,那时百里漠尘已在梦中醒来但神色颓废,三人没有多加言语,走出鬼雾林不久便遇到了夜沧绝与笙歌。
洛少棋眼尖得发现她怀中的一团:“这是什么?”只看到一条肥胖的大尾巴。
“我的宠物,菲菲,刚养的。”笙歌向众人解释,然后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来,出来给娘亲露个脸,让哥哥姐姐看看你。”
突然想到洛少棋剥削压迫自己还他一万两银子,笑嘻嘻的指着他:“不,这个人年龄太大了,你得叫他爷爷,不能叫哥哥。”
洛少棋折扇停在半空,面色怪异,低头看去正好与菲菲四目相对,讶然道:“上古神兽?”不禁嗤笑道,“上古神器没找到,倒是来了一神兽,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瞎来,洛少棋对这只上古神兽不报任何好感。
沐无晴伸出手指逗弄它:“还挺好玩的,叫菲菲?这名字可真土。”
笙歌还未反驳什么,清寂的琴声乍然而起,众人猛地神经高度紧张,噤声不语。方才中了招,现在还都历历在目。
众人默声,循着声音而去,枯败的林子中青衫女子坐在石上,素手纤纤在古琴上来回穿梭,动作优雅,弹出的琴声却凄凉悲伤,一曲而终,青衫女子抬眸而看。
青衫女子开口,声音清脆凉寒:“这首曲子名为《梦散情殇》,梦到的乃是心中最恐惧之事,人生在世纵有千百张面具在外,而心中最恐惧之事不过二三,看清自己的内心才不枉人世一遭。”
一阵凉意袭来,笙歌抬眸见无数雨丝细细纷落,细如牛毛,轻烟雾霭,落在青衫女子周身,朦胧似幻。
“不过……”青衫女子话锋一转,看向洛少棋,“这位公子天赋异禀,竟不为琴声所困,看来与诸位并非同道中人。”
洛少棋闻言轻笑,手中折扇悠悠而起:“你这点微末道行还不足以让我入梦。”
“他本来就不是人。”笙歌轻哼,说的却是事实,“你这琴声是否只能让人类入梦?”
“原来如此,我道行浅薄,琴声确实无法让仙、妖、魔等灵体入梦。”青衫女子恍然大悟。
“你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窥探我们的内心?”沐无晴面色有些难看。
青衫女子说得坦白:“我不过是这鬼雾林中的闲者,没有半分害人之心,倒是姑娘你,奉劝一句,面具戴的久了怕是摘不下来了。”笙歌闻言微蹙秀眉,此话何意?沐姐姐戴面具了?人皮面具?
沐无晴倏地面色惨白,强撑着反驳:“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你不过是被困在鬼雾林中的一抹游魂,也敢如此猖狂?”
“罢了。”百里漠尘拦住她的玲珑长鞭,“她并没有害人之心,我们走吧。”
沐无晴冷哼,玲珑长鞭方落下,忽听得一道劲风从青衫女子方向袭来,长剑寒光一闪,青衫女子形体消散灰飞烟灭,空寂枯败的鬼雾林中只剩大石上的一架古琴。
暗沉的林中走出一人,长剑闪着寒光劈开黑屋,雾气渐散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娇媚的眉眼,微翘的嘴角,肤如苍雪,青丝如瀑,一张与沐无晴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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