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好,那你问问我笙歌师父,花妖就是他们抓住的,仙人都站在你面前,你总得相信了吧!”林成轩气得直跳。
“林大人,成轩说的没错,尊夫人的确是花妖。”笙歌说。
林府尹冷哼:“你们这些人捉神弄鬼,谎称修仙人士欺骗轩儿,骗的他整日都想修仙炼丹,是何目的?就算真是什么修仙人士那又如何?我林某人做事问心无愧,需要什么仙人来帮助吗?”
夜沧绝闻言皱眉,重新打量了下林府尹,只听的笙歌说:“林大人,我们的确是修仙人,对令公子也没什么目的,昨夜花妖仓皇逃走必走不远,还希望林大人大义凛然协助捉妖。”笙歌说。
闻言,林府尹面色大变:“什么?覃婳走了?她有没有受伤?”
笙歌皱眉,此时他关心的不应该是如何捉妖吗?怎么明知是妖,还如此关心?
“她究竟有没有受伤?”林府尹执着于这个问题。
“受伤了又怎么样!伤得还特别重!”林成轩气的胡言乱语。
林府尹突然站起来便要向外走:“她受伤了一定很危险,我要去找她,她一定很危险!”
林成轩拦住他爹爹,震惊中夹杂着哀痛:“爹,你怎么执迷不悟?”
此时,夜沧绝淡淡开口,声音笃定:“林大人,怕是早就知道尊夫人是妖吧。”
“什么?爹你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妖!”林成轩惊讶道。
笙歌也惊讶的看向林府尹,看到他无奈而又落败的神色忽然明白过来,怪不得林府尹的态度如此怪异,原来早便得知覃婳是妖。
林府尹深深地叹气:“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知道她是花妖,一早便得知。”
“可是花妖又如何?她照顾我身体,协助我处理南城事务,待人温和有礼,从不做害人之事,她比许多人还善良!”
笙歌提醒他:“林大人,人妖殊途。”
林府尹转眸看着她,万千沧桑一闪而过:“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只要一心向善,妖也好,魔也罢,族类不是问题。”
笙歌浑身怔住,被深深的震撼,许多年后,当真相如洪水般涌来令人窒息,她每每想起林府尹的这句话,总觉万针心头过,痛楚从心口处散发直至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钻心之痛,妖也好,魔也罢,只要一心向善,族类不是问题。
可惜,她永远也做不到,因为她背负的太多,不止整个云麓仙居。
“不行,我不同意!”林成轩态度坚决,“她是妖,你是人,人妖殊途,爹你不能去找她,她会杀了你的!你要是把她找回来,今后你就别认我这个儿子!”
语罢,林成轩转身便向外走去。
“你!你……孽子!”林府尹大怒,怒气在胸口郁积得不到释放,突然面色一白,直直的向地下倒去。
“爹!”林成轩大惊失色。
人世几多烦扰,春秋几度悲寥,爱深处,人妖殊途又何妨?
好在林府尹不是大病,气急攻心,灵力疏通经脉便好。
夜沧绝收回双手,灵力消失在指尖,他下榻向外走几步来到外间,留给时间让他们父子说话。
林成轩赶忙过去将他爹爹扶着躺好。
“夜大哥,没事吧?”笙歌跟出来。
夜沧绝摇摇头:“休息一会便好。”方才为了疏通林府尹经脉中的郁积,消耗了些许灵力。
“夜大哥,你在这儿休息一会。”笙歌扶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笙歌师父,我爹要见你。”林成轩从里间出来。
笙歌与夜沧绝对视一眼,道:“我去看看。”
林府尹的面色比初见时更为苍白,积年而有的威严也忽然间烟消云散,他半倚在榻上,神色凄凉,俨然是失去爱妻的可怜男子。
“笙歌姑娘。”林府尹睁开双眼,“我有一事想请你们帮忙。你们不知,覃婳当初为了我背叛族人,遭到他们的追杀,此番她负伤而逃若是被族人发现,一定会以族规处置。”
笙歌皱眉:“林大人是想让我们帮忙救出覃婳夫人?”
林府尹苦笑:“姑娘聪慧,我是有此想法,我也知道人妖殊途,此番覃婳若能安然无恙,我定与她恩断义绝,从此再无往来。”
林成轩在一旁听着深深的皱起眉头,并未言语,不是他想通了什么要认同覃婳,而是他明白自己爹爹的身体状况,自己不能再刺激他了。
“林大人,你是在保护她。”笙歌戳穿他,“她毕竟是妖,即便此次侥幸存活,若还呆在南城,以后难保不会在遇上修仙之人,你与她恩断义绝,其实是在保护她,可是覃婳能明白吗?她若真的爱你是不会离开南城的。”
“姑娘心灵通透,我无话可说。”林府尹神色憔悴,招呼林成轩给他拿东西,对笙歌说,“笙歌姑娘若能见到覃婳,只需将它还给她,她会明白的,届时她一定会离开南城的。”说到最后,林府尹声音落寞,一双眼睛盯着林成轩手上用红绳系起的一缕青丝发呆,眼神涣散应是想起了旧事。
笙歌看着那缕青丝,不知该接不该接,接了它便是默认自己会去寻找覃婳,林成轩也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头发沉默,一时无言。
夜沧绝进来:“若想我们帮忙,林大人必须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否则在下与笙歌不能相助。”
几人面面相觑,各有各的考量,最终林府尹深叹一口气,倚着身后的枕头,目光悠远说起这段往事。
林成轩的娘亲去世的早,林安深情深发妻一直没有续弦,直到偶然遇上覃婳。
林安深与覃婳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走马上任来南城的路上。林安深为官多年却清正廉洁,不贪百姓一分一毫,虽是升官却并无盘缠雇佣衙役护送上路,他自小也练过些武术,于是一人一剑一匹马踏上了南城之路。
在半路遇上山贼打劫,林安深不是对手,山贼不光劫财还要杀人,最后关头是覃婳救了她,林安深当时便知覃婳是妖。
原来,覃婳曾在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逼不得已现出紫玉兰原形,她倒在偏僻荒凉之处经阳光曝晒即将渴死,是林安深可怜这朵即将枯萎的花朵,好心拿出自己的水囊喂其喝水,当时林安深并不知此花已修炼成形,而覃婳却记住了他,一路尾随找机会报恩。
林安深得知来龙去脉后深知人妖殊途,几次三番赶走覃婳,而覃婳却对他情根深种宁死不走。
他有旧疾,她四处寻来药方亲自治病;他是人类需吃五谷杂粮,她更改习性为他洗手做汤羹;为了他,她背叛族人与之相爱;为了他,她不惜动用灵力医治救济,损耗百年修为……
久而久之,林安深被她打动,摈弃种族观念,与覃婳结为夫妻。
新婚之日,她割下一缕青丝交由他手,若有一****后悔了,便将这青丝还我,我必永远消失再不打扰。
闻言,众人默叹,如此情深,令人唏嘘,可终究……
林成轩将手中青丝塞给笙歌,忽然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哎!”笙歌在林府尹恳求的眼光注视下有些心软,握了握手中青丝,低头道,“我想想吧。”
林府尹面上闪过欣喜,只要考虑就有机会,覃婳,坚持一点,我会将你找回来的。
夜色袭人,月凉如水。
笙歌独自来到花园石亭中,看着背对而坐的林成轩轻轻叹气,走过去。
林成轩满面失落的抬眸,看到是她,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你怎么想?”笙歌直截了当地问,“救还是不救,这次你拿主意。”
“师父,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林成轩低着头说。
笙歌以为他说的是覃婳,点点头,道:“我知道。”
林成轩摇头:“不,你不知道。我娘死得早我爹当官又忙,小时候没有人管我,街上的人都说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我和他们打架,打输了回来我爹就骂我没出息,后来我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他还是不管我,他想让我读书考取功名我就偏要修仙练武,他让我向东我就偏向西,再后来他续弦娶了覃婳。”
“我恨他,所以也不喜欢继母,我想报复他可没办法,所以我就找覃婳麻烦。”林成轩苦笑,声音有些哽咽,“她是妖我很欣喜,因为我爹终于又是我一个人的了,可现在我看到他那个样子,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想想覃婳对我还是挺好的,对我爹也挺好的,如果她不是妖,那该多好。”
笙歌这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他爹爹。沉吟片刻,她问:“所以,你的决定是?”
“我想弥补。”林成轩抬起头来,面上有可疑泪痕,月色下的他眼神坚定,“做错了事情,要学会弥补。”
笙歌笑了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头。
林成轩顿时炸毛:“笙歌师父,不要拍我的脑袋,会变笨的!”
笙歌抽了抽嘴角,连忙把手伸回来,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刚才还可怜迷茫的小绵羊,现在就变成了炸毛的讨厌小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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