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各取所需

冷玖从未小看过冷家家主。

大家族中藏污纳垢腌臜事之多超出旁人想象，越是争权夺利富贵之所，越是阴谋诡计酝酿之处，但冷家却让她大开眼界。

至少在冷玖记忆中，冷家还未出现过明显的倾轧，虽然自己伪装的废物时常被旁人看不起，但也不曾被真正欺辱。

这种情况显然不符合常理，毕竟名利并非品行能够约束。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句话从来都是真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团结两个字不过是可笑的遮羞布。

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

“冷莫测？”

冷玖念着这个名字，状若十六岁少年的冷莫测微微挑眉，一双历经沧桑却纯净恍若琉璃的眸子滑过狐狸似的狡猾色泽，非但无损气质出众的外表，反倒多了几分矛盾的魅惑。

“你说呢？”

冷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早就听闻过冷家第二代家主冷莫测多智近鬼神的名号，她也不过认为是后人美化，但眼前这个还活着的“灵魂”却真正让她大开眼界。

按照冷莫测的智商，不难猜到冷家必将有倾覆天下能者出现这句话将给冷家带来怎样的灾难，其余家族必定会像防贼一般联合起来防着冷家，若是一不小心，冷家就如同在高高稻草上的鸡蛋，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摔得粉碎。

甚至就连这一代冷家的四小姐、三少爷与四少爷外出历练时都遭遇不幸，虽然表面看来毫无痕迹，但谁都知道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冷玖目光微动看向冷莫测，两人四目相对，冷莫测竟然仿佛害羞似的，白皙透彻的面颊微微偏转，翘起的唇畔含着仿若十六岁情窦初开少年般的笑容。

这个家伙……

谁能想到这美男皮下藏着的黑色心肠，真是心狠手辣啊，连自家人都那么下的去手，千年前就算计到了这一步。

然而不可否认，在这种威胁之下保证的是冷家千年传承，外有强敌环绕、狼群四顾，对内自然就不得不齐心协力。

冷玖毕竟大风大浪见识过来的，无论哪种人在大海这样广阔的另一个战场都不少见，长期在海上生活的人不着陆地，大概都有点心理变态，如同冷玖的特点是从来不会将别人的命当命，最大的特点是自己的命也不怎么当回事。

“这次觉醒，是你们商量的结果还是意外？”

虽然知道自己即将掉入坑中，但冷玖从来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妥协的人，犀利的视线恍若刀子般看向冷毅，后者微微偏头，看向冷莫测。

“意外。”

冷莫测收起笑容，面颊逐渐变得严肃。

“事实上当初我虽然刻意将那个预言传出冷家，但并非说明这是假的，冷家血脉虽然日渐稀薄，甚至一代不如一代，但根据我的计算，一定会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甚至比一代家主，也就是我的父亲更令人惊艳的人物。”

“所以呢？”冷玖嗤笑，“我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预言中唯一隐瞒的是，浴火重生、飞凤磐涅，当我再次苏醒之时，便是冷家有倾覆可能时，而我并没有办法控制苏醒的时间，付出的代价也是从此失去天算预言的能力。”

怎么会，冷玖眉头紧皱，十分不能理解，“你可是千年的妖精，就算失去天算，也不该斗不过那些人，冷家何至于覆灭。”

虽然冷家血脉之力日渐衰竭，加上其余家族对冷家的防范与攻击，冷家已然从东翼大陆真正的大圈子中退下，到了翡翠镇这个偏安一隅的小镇，却也不是寻常人能扳倒的。

真正的大家族不会没气度到出手，而那些小家族的底蕴又远远无法与冷家相比。

“祸在眼前，只是寻常人看不到罢了。”

冷莫测似笑非笑，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在掌心转着，其上的元素之力转呀转，最后组合成俊秀飘逸的两个大字——蠢货。

冷玖却也不动怒，甚至有些兴趣昂然，食指屈起轻轻敲击桌面，青葱似的十指间跳跃着各色元素，在掌心流转蜿蜒仿若彩球。

“是啊，寻常人的确看不到。”翘起唇畔，高挑的琼鼻微微皱起，冷玖用手指轻轻绕着头发，慵懒的似是没睡醒的小猫，“只是千万别求到我的头上。”

冷莫测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种种异样的表现太过明显，冷玖毕竟也曾经是一代枭雄，自然很轻易猜到某些关键性的地方，冷毅面色一变，有些尴尬道。

“这件事恐怕需要你的帮助，冷家之祸解铃还须系铃人。”

明明两人的身份是父女，只是听说话，却全然没有尊卑上下的泾渭分明，反倒像平辈而论的友人。

“是吗？”眉角上扬，冷玖看向冷莫测，“如果我没猜测，在你的预言中，冷家覆灭的开始，便是从你开始苏醒吧，唔，再让我猜猜，最近会发生什么事，家族精英赛？而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冷莫测面色微变，手中折扇悄无声息地收起，再次看向冷玖的目光又是不同。

当初预言中明明白白出现了一个九字，而现在冷玖正是冷家的九小姐，虽然只是养女，但身上神秘之处却连他都看不透。

只是在冷莫测眼中，冷玖无论如何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孩童，竟然一眼便能看出他心中的想法。

“很显然，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冷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一般，“这样明显的把柄送到我的手中，何必还要装出遗憾模样，各取所需，我很上道的。”

冷莫测这才收起装模作样的惊讶，轻轻笑了起来。

“家族精英赛，翡翠镇五大家族一大势力共同角逐，我要冠军。”

“从此以后我要脱离冷家，冷家再无九小姐。”

两人不动声色地互相对视，冷莫测提出了他的条件，而冷玖唯一的要求却只是离开冷家。

养育之恩，就此还清。

“好。”

两人击掌为誓，啪啪两声清脆响亮，正准备击掌第三次的时候，冷毅却倏尔开口。

“慢着……小九，若是你脱离家族，你可想若霞儿会如何？”

冷霞，冷家大小姐，明明冷若冰霜，却莫名对冷玖这个名义上的废人多加照顾，提到这个名字，冷玖眸光稍稍黯淡几分，却很快摇了摇头。

“我并不适合家族。”

上一世被家族几乎以遗弃姿态扔到大海之中，莫名成为华夏守护神，虽然并不后悔，但却也全非自愿。

对冷玖来说，所谓家族不过是束缚的枷锁，她，并不需要。

“好吧。”

悠长的叹息从冷毅口中逸出，冷莫测与冷玖再次击掌，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