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易

“他是谁？”

冷霞面色一变，很快站在冷玖身前，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对面犹若实质，气势强大的影子，握着翠绿长鞭的掌心生出层层叠叠的细密汗珠，却也不曾后退半步。

冷玖微微摇头，轻轻将冷霞拨开，巴掌大小的晶莹面颊带着疲懒笑意，青葱般的十指轻轻转动手链上的缩小版古籍，周身涌动着的元素之力渐渐止息，却不像之前那般完全消失。

“应该怎么介绍呢？不如你自己开口吧。”

虽然是冷家的先祖，但冷玖显然对对方缺乏基本敬意，眼前鬼魅般的老人却浑不在意，挡住面容的灰雾缓缓撒去，逐渐浮现出清晰五官，除却之前显露出的血红双眸外，其余的部分倒是无异于常人，面容不带一丝褶皱，颇有种童颜鹤发的味道。

“冷家第二代先祖，冷莫测。”

冷莫测？冷霞双瞳紧缩，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冷家第一代先祖惊才绝艳闯下偌大威名，与当时几位最出众的人物共同屹立于东翼大陆顶端，最后甚至碎天飞升，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但令人惋惜的是，冷家自第一代先祖后，每一代似乎都呈现出一代不如一代的趋势，偶尔有那么几个惊艳人物，却也因为冷家家规，在外出历练后被其余几个家族联手斩除，这些家族似乎永远在忌惮什么，不敢与冷家真正撕破脸，却也会暗中剪除冷家尚未丰满的羽翼。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冷莫测。

天际莫测，莫测天机。

冷莫测据说三岁即可知天下，五岁便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天算，但凡出口便无虚言，甚至被成为测鬼神，断生死，成为当代被认为最有可能飞升的人。

只是大概就连上天都嫉妒冷莫测，从他成年以来，每一年都比同龄人更快地老去，年仅二十五岁时已然满面皱纹仿若耄耋老者。

但这又如何，冷莫测被成为莫测神算，不但修为出众，更被认为有超越凡人的智慧，一代家主碎天而去后，竟然在短时间内定下冷家根基，使得冷家在四面埋伏的情况下依旧能延绵百代。

可惜太聪明的人总是遭到上天的嫉妒，终于在他三十岁那年，冷莫测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他留下遗言，断定冷家后代将出现倾覆天下的人物，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溘然而逝，面容又重返青春仿若少年，这奇怪的现象让人吃惊不已，而这句话不知怎的泄露出去，冷家也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眼前这个人竟然敢称呼自己为冷莫测，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冷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虽说有的灵位在苏醒后能够保持灵智，但眼前这人不但在冷家历史，更是在天下留下了那般传奇，活生生见到偶像的滋味，并不若想象中那般惊喜。

“你究竟是谁？”

面对冷霞怀疑的态度，冷莫测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仿若少年的容貌极为俊秀，眉宇间凝结着一抹淡淡哀愁，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人极为舒服的书香气息，却又不同于寻常酸儒，只让人一眼便心生好感，偏偏这般干净的长相又合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这种混合着的矛盾气息让冷莫测越发出众夺目，就连冷霞这般心智在看清他的长相后也忍不住心头一震，脑海中顿时混沌一片。

“好好说话，一个死去的家伙还耍什么帅。”

冷玖状似无意地站到冷霞身前，冰冷的眸子看向冷莫测，不带丝毫敬意，更没有被对方的威名吓到。

冷霞猛地被震醒，而后感觉到浓浓的羞辱，就算你是冷家第二代家主，又有谁允许一见面就用这种手段控制她？

冷莫测被噎住，不禁仔细地看了看冷玖，唇畔的笑容越发温文尔雅。

能看破他的手段，倒也难得。

“这位姑娘似乎不是我冷家千金，为何能进入星阁？”

看似轻柔的话语渐渐落下，周围的尘埃却蓦然紧绷，就连光线都在刹那凝结，仿若狂风暴雨的压力朝着冷玖压来，恍若万重大山。

家族对于彼此血脉的确认自然有一套认定的方法，虽然不是冷家人也可在星阁觉醒元素之力，但却绝不会被允许上楼，这也难怪冷莫测此刻的警惕。

星阁之类的地方绝对是一个家最大的底牌，也难怪冷莫测这般动作。

只是冷玖承受如此大的压力，甚至唇畔溢出几丝鲜血，却不曾低头，更不曾回答，面上甚至带着淡然的微笑，纤细的眉头微挑，隐约带着挑衅，仿佛在说“就这么点本事？”

沉睡千年的灵位本就脾气不好，更何况还遇到这样的硬骨头？

之前的灵位觉醒，本就是冷莫测无良挑起了那些没有神智的冷家“后辈”作乱，谁知道竟然遇到能吸收元素之力的冷玖，或者说冷玖手中奇葩的手链，没有了元素之力的支撑，除却冷莫测这位千年老妖外，其余的先祖耗尽灵力，只得重新进入沉睡。

现在冷玖的挑衅无疑是火上浇油，冷莫测沧桑的眸子闪过嘲笑，周身渐渐变得凝实，一根手指微微朝下一压……

“噗。”一口热血喷了出来，冷玖周身骨骼吱吱作响，一双清澈的眸子被几近赤红，巴掌大小的晶莹脸蛋赤却始终仰着，背脊挺得笔直，修长双腿微微颤抖，却不曾弯曲。

“呐，只有这种程度？”

真是，还比不上十一岁那边被边陲海盗俘虏后受到的虐待呐。

“住手，不管你是不是冷家先祖，但若是再敢对我的妹妹出手，休怪我不客气！”

冷霞一声厉喝，手中长鞭丝毫不客气地指向冷莫测，欺霜赛雪的脸颊绷得很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

“妹妹？你可知这个女孩并非我冷家血脉。”

“那又如何，就算是养女，冷玖亦是我认可的妹妹，她姓冷！”

冷莫测微微一震，沧桑的眸子闪过诡谲，仿佛黑白交接刹那间的灰色地带，瞳孔微颤连成重影，片刻之间分为双瞳。

“冷玖？”

悠长的声音恍若叹息，在星阁之中延展成连绵不绝的回音。

冷玖……玖。

冷莫测缓缓收回在女孩身上的压力，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冷霞，淡淡道：“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妹妹。”

“那又如何。”冷霞并未否认，冷玖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前一世保护了太多人，这一世被旁人保护，感觉也不错。

冷莫测偏头看向冷玖，袖中弯曲的手指不住掐算。

“冷家大劫将至，你们二人中必须有一人继承冷家血脉，重振冷家。”冷莫测又看向冷霞，说道：“她的血脉并非冷家，若是用大神通植入血脉，恐怕会身体爆裂而亡。”

“不许你这般做。”冷霞眯起眼，扶着冷玖虚弱的身体。

“但如果让你的血脉复苏，你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冷莫测话音未落，冷玖站起身，哼道。

“少装神弄鬼，冷莫测，有话直说。”

“这是一个交易，你如果想保护自己的妹妹，就不得不答应，选择权在你，你随时可以复苏血脉。”冷莫测微微笑着，微翘的唇畔却恍若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