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正跟田采盈闲聊,听她说自己和母亲的这些年的遭遇,苏欣偶尔也会说说自己的。只是她防心重,说的只是一些无关的小事,真正有用的一句没有。
田采盈似乎一点没反应过来似的,将自己家的事情一股恼的都倒给了苏欣。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苏若,她目中闪过怨恨,微微提高声音:“我们田家虽然不如枷楠苏氏,可是在无极门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刚刚苏若纵容魔道妖女如此欺辱我,我一定要去苏家,让他们给我个说法。”
跟她一眼的那个小姑娘,也是田家的女儿,见她这般,急得眼圈都红了,偏偏不敢出言劝她,只能拿眼瞅着苏欣,指望着她能劝上一劝。
刚才在店内,她都已经吃亏了,苏若三掌,让她最少九年内,都不能吸收灵气修炼,甚至连神识都不能动用,否则便会伤及神识、经脉。这种禁制要是想解除,一个是要下禁制的本人,再就是要高出下禁制本人三个境界,并且熟悉这种禁制的修士才能解除。
苏若已经是金丹期了,高出她三个境界的修士得是分神期的。整个东极才有多和个分神期的大能,非亲非故的,他们哪里会理一个小丫头。便是在无极门内,似她们这般普通弟子不知道有多,她们的师傅也不过才是金丹真人。再说,是田采盈先得罪了苏若,被人家收拾了,无极门的长老们哪里好意思去讨说法。
只是,这些她都知道,但是。田采盈被下了禁制,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她。想到田采盈的母亲。田家三房的继夫人,田采珠便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她的手段太厉害,自己可抗不住。
苏欣闻言皱眉:“盈盈,是你无中生有中伤阿九在先,便是她出手伤你也是应当的。”
“无风不起浪,她若不是心虚,为何要杀我!”田采盈并非傻子,背后骂人的时候,发现被骂的那个就在附近听得一清二楚,她那里会不害怕。后来认出苏欣。才觉得自己的小命有点保障,那里想到,苏若会这么狠,直接在她身上下了禁制,九年时间白白的浪费掉了,田家和无极门会让多少人超过她。她的资质平庸,在田家这一代中并不显然,要不是长得漂亮,再加上她娘给力。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想到明日里不如她的人,会在这九年当中超过她,田采盈便咬牙切齿的恨。
苏欣正色道:“阿九并不是被大妖抓走的,而是被他救走的。而且那个大妖是她三姨夫的好友。受人所托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警告:“这种传言以后不要再信,也不可再传了。你下次若还这样。就别叫我姐姐。到时,便是阿若不出手。我也不留情的。”她是真丹真人,面上一冷。身上威压立现,当时便让两个女孩小脸苍白,摇摇欲坠。
苏欣见状,放缓了神色:“我这也是为你好,苏家、昆仑都不是你现在能得罪的。说句不好听的,便是阿九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给你报不平,只会赞她杀得好。你说得那些话,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够你死上百八十回了,阿九却只是下了禁制,已经是很心慈了。”
田采盈被她说得垂下了头,脸上全是不甘,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可见还是堂姐妹比表姐妹亲。”
“这是什么话,我与阿九自小一起长大,又同入昆仑,关系自然比你亲近。”苏欣也有些厌了眼前的所谓表妹,她和苏若多少年的姐妹,跟她才认了多久,能相提并论么。
对于苏若,她心中有愧疚,都是因为她一时的不查,才会有那些流言产生,她对不起苏若。刚才在店内,她会出手拦下虞明月,便是不想虞明月伤人,却还把黑锅让苏若背。想到虞明月,苏欣就磨牙,不愧是魔道妖女,笼络人的手段可真好,生生的让苏若和她姐妹离心。
眼见着田采盈还想说话,苏欣摆了摆手,“我言尽于此,表妹好好想想吧。”她看了低垂着头的田采盈,终是有些不忍心的又加了一句:“努力修炼,只有修为是自己的,其余的都是虚的。”
田采盈低着头,一直到苏欣出了院子,才抬头理了理头发,转头看向田采珠,得意的笑问:“你说,我这个表姐是不是真的相信,我中意的人是白祈?”
田采珠蠕动了一下嘴唇,好半天才低低的道:“我,我不知道。”
田采盈随手就打了她一巴掌,“要你有什么用,就会给我添堵。”
田采珠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向了一边,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有半分言语。好在田采盈今天折腾了一天,也算计了一天,再加上不能修炼,就觉得累了,起身打了个哈欠,往房中而去,只留下木着一张脸的田采珠还坐在哪,僵了似的,一动也不动。直到屋里传来田采盈的娇喝:“还呆在外面做什么,给我打水洗脚!”她方才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往田采盈房中挪去。
苏若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她得找苏欣问个清楚。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狐疑的瞅了田采珠瘦小的身影一眼,心生疑惑,难道这两人是主仆不是师姐妹?
疑问在心头一闪而过人,苏若并未放在心上,她放出神识,找到苏欣的位置,便找了过去。
在苏欣回房的路上,把她截住,在苏欣充满疑问的目光里,苏若道:“八姐,我有事问你。”
见苏若的态度冷淡中透着疏远,苏欣鼻子一酸,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涌上了心头。这些年,她和苏若的关系不远也不近,两人之间的交集也少,但苏若面对她的时候。向来笑靥如花,何曾这么冷淡的对她。都是因为那具虞明月。苏欣再次恨上了小萝莉。
“走吧。”苏欣百感交集的看了苏若一眼,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府中一处偏僻的竹林内。苏若随手设下阵法,将两人围在其间。苏欣本能的开始戒备,她小心而谨慎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苏若,见她一张俏面凝满了寒霜,不复往日的娇俏甜美,心中疑惑更深。这不是另人假冒的苏若吧,把她引到这里是要害自己?一张高级符箓悄悄的滑入手内,连体内的紫青双剑也蓄势待发。
苏欣这般暗自警戒,苏若却笑了。明媚的凤眸扫过她握着那张高级符箓的手,淡淡的道:“八姐不必如此,我是苏若。”说着,她拿出坤剑,在她眼前一晃。
苏欣长出一口气,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吓我一跳,阿九你与往日不大一样,我还以为是谁假扮了你呢。”
苏若目光复杂的看着苏欣。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八姐怎么知道有人要假扮我?”
“啊!”苏欣一惊,随即笑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血影教的手段咱们都见识过了,他们还是什么是不能做得呢。”
“不错,血影教的手段狠毒。居心叵测,各种阴谋鬼计玩得顺手。确实有可能找人假扮我。”苏若点了点头,“八姐聪慧。想必很多事情都有事前猜到吧。”苏若的语速缓慢,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欣,不肯放过她面上一丝毫的表情。
苏欣一愣,在苏若清亮的目光中,她突然觉得心虚。穿越而来,熟识剧情,虽然很多事情并没有记载,但是像血影教隐藏于东极修真界,图谋不轨的事情她知道的。甚至苏家大公子双修大典被搅,也是书中详细写过的。只是差别在于,书上是苏家损失颇重,是张启大展神威,拼着一件神器被损,伤了修为最高的那人,才反败为胜。可是现在剧情君已经完全不靠谱了,本该晋阶元婴期的张启,现在不但还在金丹期混着,甚至又一次伤到了苏若、白祈手中,狼狈逃命。
苏欣自从回到苏家,就一直心神不凝。她本有心想要告之苏文澈,奈何她一个平凡的昆仑弟子,是怎么得到连苏家家主和昆仑掌门都没有的详细消息?而且她一直跟上官玄在一起,就算想编自己偶尔听到的都不行。若是说得含糊一些,谁又会相信她呢?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天生便有欲知未来的能力?如何这样说了,等待她的便是囚禁。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才能打消苏文澈的随之而来的疑心,更何况,剧情已变,谁知道她知道的那些会不会改变,在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选择了隐而不说。
但是,她终究是担心弟弟和母亲,左思右想之下,将驱散九幽蝶的丹药交给了弟弟和母亲,交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说出去。当双修大典当日,来犯之敌与书上写得一般无二时,她已经觉得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隐瞒下去了,说出来对她、对她娘、弟弟没有一点好处。
苏欣自觉做得隐蔽,不可能有第四人知道,毕竟她连自己爹都没说。因此,当苏若开口问她:“八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来犯之敌中,有人能御使九幽蝶,所以才提前给了子彦避毒虫的丹药!”
苏欣当下便愣住了,随即有了一丝慌乱,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断然否定:“怎么可能!我若是事前知情,一定会告诉大伯的。”
“是么”苏若轻飘飘的扔出两个字,“大哥成亲当日,我经过静亭时,听到过你和子彦的对话。”
苏欣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起来,猛和咬住嘴唇,努力回想那天晚上跟弟弟都说了什么?或者弟弟跟她说了什么。越想越心慌,她急急开口:“阿九,我……”话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她又能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了?”苏若冷冷的看着她,“八姐,修真之人都有自己底牌,除了自己,连至亲之人也不告诉这很正常。可是在家族有难之时,你还为了一已之私,藏着瞒着就太过份了。”
“苏家死在九幽蝶之上的弟子最多。若是你早点说明,也许他们不会死。面对那么多损落的苏家子弟。你都不会愧疚么!”
“阿九……我,我并不知道来犯之敌中。会有人御使九幽蝶。我那些天很是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哥成亲头一晚,那种感觉尤其强烈,我这才给了弟弟一些防身丹药。”苏欣慌过之后,便镇定下来,有条不紊的给自己辩解。“当时,家中已经有安排,我才没有多言。”
苏若清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仍然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是么?”
“你若不信便算了。”苏欣外强中干的转过身子,不敢面对苏若的眼睛。
“苏欣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你这此年除了在昆仑闭关,便一直跟上官玄在一起,私下里得到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便是上官玄也会说的。这一种除去了,还有第二种,你应该是有什么预感未来的能力,却一直怕人知道,于你不好。便藏着不说。这原也无可厚非,自保而已,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家族有难临头之时,你依然闭口不言,只顾忌亲母、弟弟。连老父都抛开一边,太过让人齿冷。”苏若踏前两步。唇角吟着冷笑,“可笑你以已之私。度他人之腹。当日你若如实说出你所知道的,我爹和族老们纵使疑惑你消息的来源,你若执意不说,他们也不会逼问于你。因为,你是苏家的女儿,苏家人的手段从来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
话到这里,苏若觉得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她已经证实的自己的猜想。用团的闭了闭眼睛,“八姐,这是我叫你最后一声八姐。从此刻起,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再见之时,记得叫我苏师叔。”说完,她撤了阵法,转身离去,独留下有些失魂落魄的苏欣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阿若……”白祈见苏若一脸落寞的进来,心疼的搂她入怀,“自古人心难测,紧要关头,只顾自己的人太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真正面对,我还是难受。”苏若把脸埋进白祈怀里,好半天之后才闷块闷气的道:“我跟苏欣断了关系,她不再是我八姐。”
白祈一愣,“你还真干脆。”
苏若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她,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如此也好。”白祈安抚的拍了拍她,将苏欣扔到一边去,转移了话题:“阿若,师傅来信说,让咱们早日回山。那个大法师,是分神期的大能,不是咱们所能对抗的。”
“既然是分神期的大能,咱们门中谁去了?”昆仑掌门、三位首座都是出窍期,比之其人差了一个等级,对上也是非伤及死。但是东昆仑内,不知道隐了多少昆仑的长辈,单是苏若知道的,便有两个度劫期的,只等大乘,便能直接飞升。唔,合体期的老怪物,也有好几个呢,随便那个出手,都能把人揍爬下。
白祈摇了摇头,“不知道是那位长老去了。”昆仑内,好勇斗狠的老怪物有的是,谁知道那个下山了。
“呃,他们有点消遣挺好,省得变着花样的折腾咱们。”苏若吐了吐舌头,她和白祈几人,没少被东昆仑里的老怪物们调教,真是有苦难言!相比之下,她家师傅爱的教育真的没什么。
“苏若,你给我滚出来,你跟我表姐说什么了,让她失魂落魄得并点走火入魔!”田采盈在屋外大声骂起来,声声都是在为苏欣讨公道,明着告诉大家,苏欣被苏若欺负了。
苏若眸色转冷,整个人的气质一变,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触之即可伤人。
白祈拉着她慢慢踱出房门,见上官玄笔直的站在院中,落在苏若身上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田采盈穿着一件银红的法衣,立在上官玄身边,单手叉腰,指着苏若,盛气凌人的很。
“你的手再指着阿若,我便废了它。”白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与上官玄对上,只听他冷冰冰的道:“无极门的弟子,不劳你教导。”
“那你便教教她,该怎么说人话!”苏若立马反以颜色,她顶着上官玄杀人般的目光,丝毫不惧:“我跟苏欣已经断绝姐妹之情,她的事,你以后少找我。”
上官玄浓眉锁紧,眼中全是不屑,“就因为她阻了你杀人,便要断绝姐妹之情?苏若,你以为你是谁!”
苏若露齿一笑,理所当然的道:“我是苏若。”
“你……”上官玄想到苏欣私下里为苏若与虞明月交好的事情,忧心忡忡,想要冲口而出的讽刺转了两转,又咽了下去,努力缓和了脸色:“今日欣欣会出手,只在是因为她不想看到虞明月杀人,最后的黑锅却要你来背。你是她妹妹,她一心一意为你,不想你吃亏上当,误交歹人,以至害人害已。她本一片好心为你,言辞语气可能有所不当,你该体谅才是,怎能任性的说要断绝姐妹之情,伤她心!”话到最后,上官玄的声音随着情绪激昂起来。
“你若不知道我为何与她断绝姐妹之情,就自己去问她!”苏若现在看到跟苏欣有关联的人都心烦,语气自然不好,微微抬起下巴,傲娇的道:“少来我面前兴师问罪,你有资格么!”
上官玄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左手一动,风刃已成。
苏若查觉到灵气的泛动,也照旧拿出长剑,剑诀一掐,冷哼道:“想打架就来,怕你不成!”好吧,她现在还没法对苏欣动手,能揍上官玄一次也不错,最少让她也尝尝痛心的滋味。
白祈也不阻止苏若,只是随手将田采盈禁了行动,扔出了院子,还特意用上了两分力,让她脸朝下,摔了个鼻青脸肿,才捻了捻手指,觉得心中郁气出了一些。
他做完这些事,那边上官玄和苏若已经打了起来。苏若为了出气,用招大开大阖,打到兴起,甚至拿剑当刀用,对着上官玄左砍、右砍、上砍、下砍的。她招式简单,速度极快,一招接着一招,漫天剑影将上官玄包围起来。
上官玄是风灵根,速度是他的长处,满天剑影中,只见他如一片落叶,轻盈灵巧,游荡在剑气之间,双手开启,无数的风刃同样把苏若罩住。
与上官玄清灵飘逸的身姿不同,苏若躲闪起来干脆利落,从来没有多余的动作。比之她在密室之内的苦修,上官玄这点道行,根本就不够看。
后来,她干脆招回坤剑,贴近了上官玄身侧,直接抡剑便砍。
我砍,我砍,我砍,我刺、我刺、我刺……
上官玄本没将苏若放在眼中,他的对手向来只有白祈、严自慎等有限的几人,纵使以前跟苏若联手退过敌,当时觉得她反应不错,却也从来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对手看过。现在被个自己没放在眼中的姑娘逼着招出昆吾剑,上官玄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
他本是无极门内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年轻一代的道修之中,他晋阶金丹最早,与人相斗,几乎未尝败迹。现下苏若逼他动了本命剑,自然认真起来。他本以速度见长,此刻足下生风,反而是他围着着苏若转了起来,并且渐渐的控制了节奏。
白祈看到此时,略略皱眉,有些担心的注视着苏若娇小的身影。
相比上官玄的快,苏若却慢了下来,白祈一惊,随即便笑了。苏若不再跟上官玄移动,牢牢站在原地,掌中之剑,出招之间变得刁钻之极,常常划过诡异的孤度,出现在让人想不到的角落。
上官玄的速度被压制了一部分,甚至几次被苏若逼得不得不放弃进攻,全力防御。
苏若冷哼一声,再度将上官玄逼到了自己正前方,“万剑归宗!”九道赤红的巨剑从天而落,直直斩向上官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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