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结义

林晚风手中青色灵剑一挥，振声道：“你是何方妖孽？”

那道白影什么动作也没有，身体就那那么直直地飘落到了寺庙屋顶，跟她身体一样长的黑发狂乱飞舞，搅出漫天丝影。丝影之后，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若隐若现，莫名的目光远远地看着他，每一次都对视都令他体内的灵力滞留了一下。

林晚风心中大惊，镇了镇神，紧守灵台。

这时，漫天迷雾似乎被庙顶上的白影所吸引，全部朝其涌去，仅片刻时间，整个陰靈山都恢复了清朗。

白影又看了他一眼，快速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纵身飞走。

林晚风为之一怔，当他回神跳上庙顶时，那一道身影已然远离，不知道去了何方，只余庙宇屋顶残留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庙宇前地面上，那些僧人和香客都站了起来，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都面现茫然，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位小施主，还请快快下来，别站于大殿众菩萨头上。”一位僧人和颜悦色地对着他合十说道。

其它僧人和香客这才注意到庙殿顶上的少年，纷纷露出异色。

林晚风看了下方一眼，顾不得惊世骇俗，取出孤寒仙剑，手捏剑诀，置身仙剑上，然后驭剑飞走。下方众人面露惊色，齐齐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方知道那少年是传说中的飞仙。

林晚风回到雾隐镇的客栈，叫小二取来笔纸，提笔将陰靈山上见闻写下，然后折纸成鹤，回报师门千机峰上大师兄。

站在客栈窗前，看着下方依旧显得很热闹的街道，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清晨从陰靈山上涌下来的将整个雾隐镇都淹没的迷雾，是否也短暂的让镇中的人失去的神智？当迷雾退去，他们醒来，是否也曾迷惑而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关家兄妹让他到陰靈山上看看，并且将一颗小鼓似的东西抛入了后山山洞，是不是他们早已经发现了什么？

……

林晚风在雾隐小镇住了两天，确认没有再从陰靈山上喷涌灰色迷雾后，他方才离开，一路顺着赤水而行。

赤水乃是人世间五条大河之一，由西到东，贯穿整个神州大地，自古就有“赤河之水天上来，流至东海不复返”之说。

这天，他在赤水河畔看到了一棵桃树。

这棵桃树树高近百尺，树皮暗黑色，树鳞肥厚，树枝繁多，远远看去就像一把撑天的大伞。这棵桃树比起师门里纵横顶上的姻缘古树，也就稍微小一些。时节已至十月，早已步入深秋，秋风习习，很是萧瑟，眼看寒冬不久就要来临，可那一棵桃树之上，桃花繁茂，一树的粉红宛如含春少女玉颜上的那一抹羞红。

这是一棵千年桃树。

它扎根在赤水河畔，等候着一年又一年的春风。

桃树之下，桃花花瓣铺就花地上，一个身着粉红衣衫的少女，婉约而立，望着迢迢江水，怔怔出神。便是桃树之下多了一个少年，她都不曾发觉。

直到——

少年走到她的身侧，同她一般望着迢迢江水之时。

少女看了林晚风一眼，眼中露出几分失望，道：“你是何家少年郎，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林晚风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这又不是你家。”

少女侧头看着他，道：“你这少年郎，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就这么老气秋横？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我家？难道你没有看到桃树上的那一个木屋么？”

林晚风一怔，看了少女一眼，然后望向上方，果然看到了粗壮的桃树树干之间，隐隐有一间木屋。他微微诧异，奇道：“你一个人住这里？”

少女闻言满面后退了一步，美丽的脸上显出几分警惕之色，道：“你问这做什么？”

林晚风愣了一下，然后似想到了什么，不由暗自苦笑，想来这个如桃花一样美丽的少女把他想成了狼一样的恶人，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少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最好没什么，不然我把你扔进赤水河里。”

虽然林晚风并不相信这个少女有能力将他扔进赤水河，但他还是吓了一跳，赤水极宽，一眼看不到河的另一岸，河中赤浪滔滔，河深不知凡几，如果真被扔进河里，即便以他人仙和仙人之躯，恐怕都会十死一生。他吞了一下口水，看着美丽少女，心中忽然一动，脱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白了他一眼，勾魂夺魄般的眼神令他一阵失神，少女冷哼道：“你想干什么？莫非见我一个弱女子在此，就想欺负我不成？”

林晚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连摇双手，急道：“不……不是的，我……我……”

不知道怎么，原来在凝香峰，遇到那些美丽师姐的调侃，他都能应对自如，可在这个少女的眼神下，连说话都不顺畅起来。

少女见他如此模样，微现恼色，道：“你想怎么样？”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

少女突然面显凶恶之色，张牙舞牙地扑来，怒道：“你果然心存不良，我打死你这个小色胚……”

林晚风见状也不逃避，又急又快地说道：“你听我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亲切想认你做我的妹妹。”

说完，林晚风猛然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少女对他的暴打。

只是，天地一片安静，除了赤河河水奔流的声音。

隔了好久，林晚风小心翼翼地，微微地，睁开了右眼，见少女停在他前方三尺处，正又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将双眼齐齐睁了开来，小声道：“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要认我做妹妹，你不觉得太唐突了么？”少女又白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又道：“况且，你怎么就认为你比我大？”

林晚风眉头一挑，振振有词地道：“这不明显的吗？”

少女紧紧盯着林晚风看，然后笑了起来，宛如桃花绽放，决然断然地道：“我叫素素，你叫我素素姐罢。”

林晚风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反对，但看到素素乍似柔和的眼神，就怎么也没有发出声来，只能低低叫了一句：“素素姐。”

素素笑意更浓，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小弟弟，真乖。”

林晚风听着她的称呼，很是别扭，道：“我不叫小弟弟，我叫林晚风。”

素素点了点头，微笑道：“知道了，晚风小弟弟。”

“我不叫小弟弟，我……”“那叫你林小弟弟。”“我……”“那叫你林晚风小弟弟？”

林晚风很感挫折。

“好了，不逗你了，以后直接叫你晚风罢。”素素微笑着说道，她转身，看着赤水大河另一端的远岸，微不可闻地说道：“也不知道，有朝一日……”

“素素姐，你说什么？”

素素“呵呵”一笑，道：“没什么。”

“素素姐，我俩既然义结金兰，那是不是该烧黄纸、斩鸡头，备案焚香，祭告天地？这样一来方才显得正式些。”

素素蓦然侧身，神色一片肃穆，认真说道：“你真的要与我义结金兰？即便大道不容？”

林晚风闻言后神情昂然激烈，道：“我林晚风虽然有些年少，却也是一言九鼎，面不改话，背不变言。素素姐，怎么？听你的意思，方才你一直认为我是闹着玩儿么？”

素素认真注视着他，见少年神色诚然，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决然道：“好，我就与你备案焚香、祭告天地，义结金兰！”

……

赤水河畔，花开茂盛的千年桃树之下，少年少女执香祭告天地：

“苍天后土，素素、林晚风，虽为异姓，既结为姐弟，不求同时生，但求悲欢共、甘苦同，天地为证，若违此义，天诛地灭。”

忽然云破天开，自苍穹垂下一道天光，笼罩中树下两人。片刻后，天光回退，两人手腕间均多了一道光圈。只不过，一个在林晚风左手碗，一个在素素的右手腕，而且，林晚风手碗上的光圈呈绿色，素素右手碗的光圈呈白色。

祭告完毕，千年桃树撒下万千桃花，像是在为两人庆贺。

一时间，粉红桃花如雨，飘飘洒洒，落在两人头上、身上、脚下。

“晚风，我叫素素，来自逍遥山……”

“素素姐，我叫林晚风，师承仙门之首的‘太玄神宗’……对了，素素姐，为什么刚才祭告天地时，你让我念的不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而让我念的是‘不求同时生，但求悲欢共、甘苦同’？”

“金结义兰本是喜事，生生死死的，不好！”

“哦！”

花雨之中，两人相视而笑。

虽然是初次相见，但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两人早就相识。

而且，仿佛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