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令牌

林晚风睁开惺忪的睡眼，昨夜一直梦厣不断，此刻回想，究竟做的是什么梦，却是不记得了。

起床推窗，晨风吹来，才发现眼角微微清凉，也许，昨夜又梦回了失忆的过往，或许美好，或许令人神伤。

窗开晨风吹，凭添几分莫名情绪。寒窗之外，一片天白，恍如那一片记忆，苍白，苍白，苍白……没有一点痕迹。才来千机峰的时候，天空也是这般模样罢，现在依旧如此。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一年了啊！

一年不长，或悲欢苦乐，或铭心思绪，从迷糊中醒来，还像昨日。

一年不短，或垂首努力，或遥望天涯，在青稚中成长，已经轮回。

一年前的少年，已脱去那份青稚，在渴望中成长着，终于不负努力，位入飞仙，并与梦中仙子飞鹤传书。

可是为什么，深心始终空虚，像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羁绊着它。

是什么？是惦念么。

林晚风摇了摇头，双手紧握窗木。

不再思，不再想，都先放一边罢。虽然说人生之中，注定有些人、有些事，会刻骨一生，可是不能强大自己，永远只能是怀念。

“我不要怀念，我要无憾无悔！”

林晚风脸色平静地走出了屋舍，快步向神机殿行去，已经许久没有去学机关之术了。

神机殿。

站在神机殿前，一如既往，严肃的念着口令：“习殿习殿快开门，小宝等得好兴奋。”

“嗡——”

神机殿门拖着沉哑的声音缓缓而开，依稀露出书架的一角。

走入殿中，林晚风拿下了架上右边的第十五本书：《天工》。

拿着这本讲解机关之术的书籍，如同以往，跑到了一处角落，怡静而认真地翻阅起来。

“人间多有机关世家，诸葛、司马、鬼谷、墨家、公输……世家各有所长，诸葛连弩，公输飞鸢，鬼墨战堡，司马地潜……本书集众家所长，自成一脉之美……”

蓦然，他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望向书架处。

只见一个白身身影静静浏览着书架上的众多书籍。那人似缓慢走着，说道：“你的心绪那般凌乱，能静下来将书读进去？”

林晚风身体微微一颤，他陡然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此重地？”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他微微一笑，道：“我姓秦，你叫我秦师兄便可。至于神机殿这处千机峰的重地，诺，凭这块令牌，我自是可以进来。”

林晚风接住从秦师兄手中抛过来的令牌，见上面纹理飞走，沟壑起伏，似一头龙在穿梭。令牌正中，赫然刻着“青龙”两字。整个令牌，隐有一股仙家灵气，握在手中，诸般奥妙从脑海中一一闪过。

林晚风看了秦师兄一眼，将令牌放在了一侧的木桌上，面无表情地道：“光凭一个令牌还不能决定你的身份，打过之后再说，看招！”

身如疾风，半路中双拳扬起，拳头之上，灵力奔涌，璀璨的白光将整个书籍殿堂都照亮了几分。

“人武！”秦师兄脸色微变，但他动作却是不慢，身体悠然奔空而起。半空之中，他白衣飘动，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在虚空悠闲画动，“清通始初，太玄神法！”

在林晚风来在他下方，脚下一点腾空砸拳挥向他之际，他那看似悠缓的动作却是画出了一张青光放射的道符。

人武武拳砸到了那一张道符之上，像是砸到了一块棉花上，丝毫不着力。

与此，那一张青光道符符身扭曲起来，像是波浪一般起伏，而且，有一长串青色符文自道符上奔了出来，向一条灵蛇，缠上了那一只拳头，并围绕着整只手臂旋转而上。

林晚风面色微微一变，手臂元力震颤，然后从该手臂上各个穴窍齐齐冲出，一举将那串青色符文给震荡了开去。

林晚风落到地面，望着一身飘逸白衣的秦师兄，脸色微微凝重。

“清通始初，太玄神法！”秦师兄声音悠缓，像是在阐述大道，声音之中含着一股莫名的韵味。

在他的声音之中那一张道符像是秋天里随风飘零的一片落叶，自然而然，玄之又玄的出现在林晚风的脚下，没入了大殿的土地里。顿时，整个大地的地面，好像被刻画了无数符文纹路，这些纹路一闪一灭，凭添许多玄妙气氛。同时，被林晚风元力震飞的那一串青色符文分解成个体，像是一群青色小蜂，将林晚风围在了当中。

“这是天符峰的道符结合你们千机峰的阵法而成的符阵，你感受一下。”飘浮在空中的秦师兄笑意吟吟地说。

“符阵可以这样？”林晚风大感惊异。

秦师兄笑道：“怎么不可以？”

一指点出，像是听风赏月，笑指江山，一派写意。一道青色的光华自他伸出的那一根手指指尖冒出，注入到围着林晚风的那一片符文里。

这些符文顿然变大了一倍不止，符文之间，更有一道道青色丝线相连。

感受着四面符文传来的压迫般的沉厚气息，林晚风深吸了一口气，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摊开，掌心朝天。只见那只手掌上面白光放射，竟是遮住了整只手掌，令人不能逼视。

仅一眨眼有时间，白光收缩，一个圆形的白色光团出现在了那一只手掌之中。

“嗯？”秦师兄目光微缩，紧盯着林晚风右手中的那一团光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林晚风紧握住光团，将手掌连同光团一起，砸向前方那一片青色符文。

这时，脚下地面上符文纹路顿时明亮，不再闪烁，反而是长明不灭，将地面完全映照成一片青色的符文地界。

地面仿如波浪，向前方起伏了一下。林晚风身体顿时一晃，向后栽倒。

地面又向后起伏了一下，林晚风又向前方扑倒。

地面时前起，时又后伏，弄得林晚风身体前后摇晃，始终定不下来，而且脚下符文之中，似乎有一股吸力，紧紧拉扯着他，让他不能腾跳。

看着前方那一片青色符文竖墙，林晚风果断地收起了右掌中的白色元力光团，后一刻变成了一团青色的光团。

“人武与仙法同修！”秦师兄惊异地盯了林晚风一眼，似有所悟，惊道：“你竟已经达到了人武元丹的境界，看来修为人仙已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你人武仙法同修，仙道已经达到仙人的地步，人武也已经快至人仙，真不愧是大白挑选的继承神目之人。”

似乎秦师兄的话挑动了林晚风的某根神经，那只托着青色光团的右手在那片青色符文前方一线的地方骤停，林晚风看着秦师兄，沉声道：“大白是谁？”

“大白是陪了我十七年的伙伴！”秦师兄眼神柔和，似乎在追忆过往，神色一片缅怀。然后某一刻，他眼中闪过莫名情绪，看了林晚风一眼，道：“大白就是你在千机峰后山遇到的那一个三、目、灵、猿！”

林晚风收回了右手，神情有些失魂，道：“你怎么知道？”

秦师兄右手摊开，一张道符从地面飞了出来，落到他手上，而原围绕着林晚风的那些青色符文也串成了一道青色灵蛇，钻入到那一张道符之中。

秦师兄收好道符，悬在空中的身体缓缓落了下来。

他轻轻地走道林晚风面前，静静地道：“大白是我的伙伴，它的事我又怎么不知道？”

“那它为什么传功给我？”林晚风看着秦师兄，这才发现秦师兄的脸色很是白皙，就像他一身的白色衣衫一样，白肌赛雪，不沾染一点尘埃。

秦师兄伸手拿起木桌上的那一块令牌，一边轻轻地擦拭，一边说道：“大白不是传功给你，而是给你一只神眼，为的是让你看得清真虚与虚妄。”

林晚风死死看着秦师兄，双手紧紧握成拳，道：“你知道吗，大白已经死了。”

秦师兄凄然一笑，道：“我知道，他死的时候，我就在后山，而且，我早就知道它想死。”

林晚风怒道：“你早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秦师兄用怪异地眼神盯着林晚风，半晌后，他恍然一笑，道：“为了不辜负大白，我们谈谈神目罢。”

林晚风沉默，心中为三目灵猿感到悲哀，它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伙伴？这个伙伴明明知道它想死，身在后山竟都没有去阻止。而且，在谈及它的死事这等如此严肃的话题时，它的伙伴竟还笑，且笑得那么坦然。

林晚风心中怒火升腾，然后是一团烈火在燃烧，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淡淡地道：“神目？谈哪儿？”

秦师兄盯着林晚风眉头的那一道红色印记，道：“你的神目才显形，还未开眼，只能被动护主，所以威力有限。”

“如何开眼？”林晚风压下心中澎湃的怒火，平静地问道。

“看得多了，自然开眼。”秦师兄洒脱一笑，将手中令牌塞到林晚风手中，道：“给你，不要掉了。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林晚风手中怒火汹涌，在秦师兄转身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挥拳砸在了秦师兄身上。

只是，那一只拳头竟穿过了秦师兄的身体。

“我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实在顶不住，就给他们看令牌罢。”

神机殿外，传来秦师兄的声音。

而眼前这一道被拳头穿透的身影在一道袭面的凉风吹后，消散无踪。

林晚风心中一凛，“他的修为竟如此高么？太玄七十二子之中，他排行多少？”

怔恻间，眼神余光处有白光闪过。

他抬头看去，却是挂在神大大殿殿门后上方的那一块古老八卦镜，在他诧异地目光里，微微地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