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惨痛记忆

2015-08-30 作者: 舒志琪
第八章惨痛记忆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急啸着,黄羽翔被击飞出去的时候,心中仍带着万分的不可思议!他怎都没有料到,明明刚刚才打通了一条经脉,功力大长,怎得转眼之间就落到了眼前这个地步!情势之剧变,当真是是比翻书还快!

身形急落,他终于也开始面对现实起来,脑中念头飞转,只是身在半空,又不能平空长出一对翅膀出来,任他百般聪明,此时此景,也真是毫无办法。

“唉,真真,夫君救不了你了……你会怪夫君吗?莹儿,你能不能逃出生天呢?希望那个老太婆能看在你爹爹面上放你一马,我死了,你也能恢复以往的日子了!心儿,心儿……”

他正百感交集之际,却觉南宫楚楚一双玉手正将自己抱得紧紧的。黄羽翔这才恍悟,原来她竟也陪着自己击飞出了悬崖。心中不禁叹道,没想到陪自己走上最后一程的竟是这个妮子!

黄羽翔突然有一种极想抱抱她的念头,念头转过,已是解开了腰带,手一扳,已是将她转到了自己正前。只见她双目紧闭,正牢牢地抱着自己,俏脸之上,竟是一片平和。

难道她就半分也没有害怕之意吗?

但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黄羽翔的眼帘中突然映入了一片绿色,随着他俩的高速坠下,已是在眼中越放越大!

跌下去的瞬间,黄羽翔心中还有几分希冀,一个劲地求老天爷保佑底下是个大湖。可是这一片翠绿映入他的眼帘之时,却是打破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他将南宫楚楚紧紧抱住,略略翻身,让自己处在南宫楚楚的身下,心道:若是自己在摔地之前将她抛起,那她会不会免于跌个粉身碎骨呢?只是这悬崖几近三百丈来高,纵使自己将南宫楚楚往上抛出,也难以消去这下坠的大力,终是难逃一死。

黄羽翔黯然一叹,将双眼合了起来,只是感觉着怀中这个女子柔软的身躯,等待着转瞬即至的死亡。

猛然之间,只觉身体一震,已然撞到了一个极其柔软的物体之上。他心中一惊,想道:已然撞到地面了吗?但想到身下之物如此柔软,纵使下面的草地再密,恐怕也无如此柔软。

只是这物体虽是极软,但他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黄羽翔只觉浑身一震,背上猛地传来一阵锥心之痛,直欲将每一根神经都震碎!若不是他的护身真气已是强横之极,恐怕内腑早被这股巨大的冲力撞成了一团烂泥!

坠下之势稍稍一停,随即又往下落去,但比之适才之势,已然慢了好些。

这时黄羽翔已然看到满天全是乱飞的羽毛,他微侧过头,却发现自己正撞在一头巨鹰之上。那头巨鹰也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了,双翅展开,竟有半丈来宽,当真是雄伟异常。只是任它怎得雄骏,受了黄羽翔从百丈高处落下之势,已然被撞得血肉模糊,早已经死得干干净净。

黄羽翔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形复又加速落下,“怦”地一下已是摔到了地上。

着僧处原是一块草地,也不知是长了多少年了,竟是足有一人来高,长得又极其茂密。黄羽翔落到长草之上,落下之势再消。只是他虽然经巨鹰阻了下坠落之势,又有这些长草做缓冲,但从百丈高峰落下的下坠之势实在是太过巨大。只觉背心再是一震,已然摔到了地面之上,一股奇大的力量狂冲而至,势道之大,竟连他的护身真气也难以匹敌!

身体一震,一口鲜血已是狂喷而出,双手再也抱不住南宫楚楚。而南宫楚楚也从黄羽翔身上受到巨大的反弹之力,只觉双手一松,已然被弹飞起了半丈来高,复又重重摔下。

黄羽翔虽是浑身疼痛难当,只想躺着一动不动。但见南宫楚楚被弹飞起来,虽是已无力爬起,但仍是将身体一翻,已是滚到了南宫楚楚落下之处。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黄羽翔已是护身真气全散,这一下当真是痛彻心扉,鲜血再度狂涌而出。南宫楚楚内力恢复不过一两成,也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撞击力,娇哼一声,樱桃小口之中已是带出一道血箭,重重地倒在黄羽翔的身上。

黄羽翔原本还想查看一下南宫楚楚是否无事,但身体经过如此大的重击,真个是半根手指也动不了。他粗喘了几口气,略略感受到南宫楚楚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传来的心跳,知道她还活着,心下顿时一松。

他抬眼看了下云雾缭绕的天空,猛然发现,原来那悬崖竟是如此之高。暗呼自己的命大,如此遭遇竟还能大难不死,老天爷总算开眼了!他嘴角微微一咧,原想笑一下的,但觉就是这笑一下的功夫,也是疼痛难当,不禁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苦笑。

看着蓝蓝的天空,翠绿的草地,顿感一切就如同在梦中一般。迷迷糊糊间,只觉浑身痛得要命,已是昏了过去。

他在巨痛之中醒来了三次,都是乍一醒来,便重又昏死过去。只到第四次醒来,神经才承受住了身体的巨痛,勉强没有再晕过去。南宫楚楚仍是趴伏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若是在平时,他定会趁机占些个便宜。但此时此刻,身体真得是疼痛得快要死去一般。南宫楚楚的娇躯虽是柔软无比,可对此刻的他而言,当真是如千斤巨石一般。

黄羽翔强自忍住痛,慢慢地将她从身上移开,顿觉全身一松,说不出的舒服。他挣扎着坐起,调元运气起来。

体内的真气仿佛全被打散了一般,分成了千万缕在身体之中到处游荡。黄羽翔强自将身体的疼痛之感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全意凝神调息。功行三周天,紊乱的真气终于慢慢聚合起来。

复又运行七周天,“抱朴长生”真气活泼泼地在体内流转开来。这下子这门上古奇功的好处便显现出来,真气流转之处,只觉四肢百脉仿佛被千万只轻柔的小手抚摸过一般,当真是舒服异常。

等他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原本艳阳高悬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换作一轮明月挂在了头顶。原来他这一调息几有半天之久。他此时身体上虽还略有几分疼痛之感,但内力却已经全复。

他贪婪着地呼息着四周青草的味道,感到了无限的生机。对于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来说,没有比重新呼吸一口这个世界清新的空气再高兴的事情了。

黄羽翔高兴了一阵,便走到了南宫楚楚的身边。见她兀自躺着,心头不禁略震,探手过去,已是将她扶坐起来。只见她脸色苍白,嘴角之上仍是挂着几分血迹。

黄羽翔怜惜地将她嘴边的血迹擦去,盘膝坐在她的身后,左手扶住她的香肩,右手按在她的背后,浑厚的内力已是向她的体内涌去。

他此时的内气已臻至无所不达,无所不通之境,“抱朴长生”真气于疗伤又有莫大的功效。功行不过半周天,南宫楚楚已是“嘤咛”了一声醒了过来。

黄羽翔沉声道:“抱元守一,随我的真气而行!”

南宫楚楚原是中了“三花断肠散”,体内真气被压制住了。不过这药物的名字虽是吓人,但对人体却是没有丝毫杀伤力,只是让中者在两天之内真气涣散,全身泛力。她中此药物已近一天半,再加上服得量极少,到了此刻也差不多全部化去了。

她从昏迷中醒来,本来颇为彷徨不安,但听到黄羽翔的声音,立觉心中一安。听到他命令一番的口吻,丝毫也没有半分质疑的地方,心神合一,已是调息起来。

在“抱朴长生”真气的贯行之下,南宫楚楚涣散的真气立时重新聚合起来。才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南宫楚楚已是内力全复。她虽也是受了重击,但比起黄羽翔来,却要轻了许多。只是她原本真气不顺,才会一直昏迷不醒。此刻她功力全复,身体反倒比黄羽翔灵活得多。

两人经过了这大半天折腾,都是极其疲劳,肚中又饥饿异常。好在他们两个虽是被击下了悬崖,但身上所带的物品都是一点也没有遗落。黄羽翔取出干粮,两人都分食了一些。但却不敢多用,谁知道这崖底有没有出路,又能不能找到食物。

吃完干粮后,顿觉精神一振。只是明月虽是高挂,但游目四周,俱是黑压压的一片。黄羽翔虽是眼神极佳,但也只能看到四面俱是大山。

黄羽翔道:“楚楚,此时已是天黑,我们还是明日再去看看可以从哪里走出去吧!”

两人同生共死,患难与共,都是有了一层微妙的情感。南宫楚楚原本对他就颇有几分异样感觉,虽是听他如此亲腻的称呼自己,但却没有驳斥他,只是缓缓点了下头。

坠崖的瞬间,她虽是心中一阵惧怕,但随即却安下了心来。只觉拥着所抱的男人,便是下到地府之中,他也会为自己挡在身前。她半生没有违抗过父命,一直为家族利益所牺牲,心中早就充满着叛逆的心态。

在山神庙被黄羽翔一番话教训下来,心中已是隐隐有几分反抗之意。后来虽是被击飞出了悬崖,但心中却想到:爹爹,你一生算计,从无遗策。但却想不到你女儿竟然会生陷死地,再也不能充当爹爹壮大家族的棋子了!

她从不敢违背自己父亲强加给她的种种意愿,二十来年的人生,只是如同木偶一般。而那时性命已是难保,终于第一次顺从了自己的意愿,牢牢地抱住了黄羽翔!

她虽然对怀中这个男人的认识多还只是停留在好奇之上,但黄羽翔却是第一个闯入她心扉的男子,在坠崖的时候,让她想到了黄羽翔霸道的吻,温柔的拥抱,强烈的男子气息……

死里逃生的瞬间,她虽是为能够重新获得生命而高兴,但更多的却是遗憾,从醒过来的那刻起,她的脑海中不知翻转过了多少心思。她经历了一番由死到生的剧变,性情也发出了巨大的变化。听到黄羽翔的话,虽是点了点头,但心中却隐隐希望这是一个死谷,没有半分出路。

黄羽翔见她的神色奇奇怪怪的,还道她是忧心走不出这个崖底,当下宽慰她道:“楚楚,你莫要担心,我一定会带着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的!我要让你见见莹儿、心儿,还有真真她们!”

黄羽翔每报出一个女子名字,南宫楚楚的脸色便难看上一分,等他说完,便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同你一块出去,我为什么要去见你那些红粉知己!”

黄羽翔一怔,便知道她是吃起了醋来,当下笑笑道:“楚楚,你吃醋了?”

南宫楚楚冷笑一下,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又怎么可能吃你的醋呢?”

黄羽翔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南宫楚楚毫不未弱,也是凝眸回望过去。

两道视线也不知交视了多久,南宫楚楚从开始的反抗、不甘、恼怒,渐渐变成了温顺、平和。她又是坚持一阵,终是匹敌不住黄羽翔目中火辣辣的热情,垂下了头来,双手抚弄起了衣角。

黄羽翔突然一个长身,已是将她搂到了怀中。南宫楚楚猝不及防,武功又逊了他几分,竟是半分反抗之力也没有便被他占去天大的便宜。

“恶贼,你放开我!”南宫楚楚死命地挣扎起来,浑然不知自己在他怀中的扭动,对黄羽翔而言,是多少的诱人。

黄羽翔猛地咽了下口水,双手已是按到了她高耸的胸部之上。南宫楚楚浑身一阵僵硬,突然之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楚楚,我喜欢你!”黄羽翔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哼,”南宫楚楚被他一句话惊醒过来,重又挣扎起来,道,“喜欢我?你喜欢的人还多着吧,张梦心、司徒真真,还有一个姓单的美人儿……问剑心阁的那个传人听说也是个美人,我看你定也是挺‘喜欢’人家的吧!”

黄羽翔被她扭动得浑身都麻痒起来,沉声道:“你不要再动,不然的话,我真得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南宫楚楚一怔,随即却是扭动得更加厉害,晒道:“你这个恶贼,要占人家的便宜竟还要叫别人不动任你凌辱吗?”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宝贝楚楚!”黄羽翔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又道,“你看你还不是吃醋!”

“我没有!”南宫楚楚受不住他的亲热,浑身都哆嗦起来,道,“我不要吃你的醋……你放过我吧!我不要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的目中突然流露出强烈的憎恨之意,黄羽翔猛然瞥到,突然一怔,将她的头搂在自己的胸膛上,双手环着她的腰,不再有进一步动作,温柔地道:“楚楚,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

南宫楚楚突然像一只小猫般蜷伏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黄羽翔更生怜惜,伸手轻轻抚了下她的秀发,道:“楚楚,不要难过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南宫楚楚双手抓在他的胸襟之上,猛地痛哭起来。

黄羽翔捧起了她的头,只见她美丽的大眼已是红肿异常,秀颊之上满面是斑斑泪迹。黄羽翔伸出手去,将她的泪痕一一拭干,道:“楚楚,莫要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女子要漂亮有什么用呢?只是让自己受更多的痛苦!”南宫楚楚的双眼中重新恢复了恨意,话声之中,说不出的寒冷。

“楚楚——”黄羽翔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肩上,道,“到底怎么了?你经历了什么样的惨事,怎会害得你这样……”

南宫楚楚怔怔地看着月亮,出神了好久,才道:“我娘亲,我娘亲是爹爹第十一房小妾……”

黄羽翔一听,不禁想道:乖乖,这个南宫老头也是蛮好色的!十一房小妾?咦……他心中一动,突然想到:楚楚是南宫世家的大姐姐,难道南宫老头前面几个夫人生得都是儿子,还是都没有生育?

“娘亲长得很漂亮……可是,娘亲本是与南宫家有着灭门之恨,她将自己卖身到南宫家,做了爹爹的第十一房小妾,想要伺机杀他……可是爹爹的武功太高了,娘亲哪里是他的对手,便是牺牲了清白的当晚,也只是将他轻伤而已,反倒被爹爹制住了!”

听着她用极其平淡的口气说着这事,黄羽翔突然有一种不忍之感,但看到她木无表情的样子,心知她已经忍受了很久,若是不让她说个痛快,心结便永远也难以解开!只是将抱紧她的双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南宫楚楚将自己的身体向黄羽翔的怀中缩了缩,似是要从他的身体汲取更多的温暖一般。

“爹爹十分地愤怒,他叫来了他的几个兄弟……*了娘亲!”南宫楚楚突然一哽,猛然哭了出来,双手捂在脸上。

黄羽翔低下头来,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秀发之上,道:“楚楚,别说了!”

“不!”南宫楚楚似是发了疯一样,想要从黄羽翔的怀中挣出。黄羽翔生怕弄伤了她,只得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娘亲被这帮禽兽凌辱后,爹爹原想杀了娘亲的。可娘亲是爹爹所有的妻妾中最漂亮的,他不忍心杀了她!但娘亲恨爹爹,爹爹得不到娘亲的心,便每日都折磨她……娘亲表面是南宫世家家主的小妾,但实际过得比妓女都不如!”

南宫楚楚摇摇晃晃地说道:“三个月之后,娘亲有了我……我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杂种而已,我连自己真正的爹爹都不知道是谁?但我不要知道,他们都是禽兽,不是我的爹爹!”

“楚楚……”黄羽翔终是忍受不住,跳起来将她重新搂入怀中。南宫楚楚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

“爹爹一直没有子嗣……大家都知道,爹爹是不会让女人怀孕的!我名义上是南宫世家的大小姐,但背地里,下人们都说我是娘亲偷汉子生出来的贱种!”

南宫楚楚突然急喘起来,“那帮禽兽不但污辱了娘亲,竟还要污辱我!若不是那天爹爹赶来,我在十三岁的时候,便要重复娘亲的遭遇!爹爹没有孩子,他将我当亲生女儿一般养大,教我武功,我也拼命地练功……我恨爹爹,是他将娘亲推到了深渊中的!可我又感激爹爹,若是没有他,我早已如同妓女一般了!我不要像娘亲一样,不要!不要!”

拨开坚强的外表,她却比普通女子还要柔弱!她只是一直强撑着自己的尊严而已!

南宫楚楚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呼吸也变得极为紊乱。黄羽翔忙打了一道内力到她的体内,平复她激跳的心脉。

“你还要娶我吗?娶我这个妓女的女儿吗?”南宫楚楚冷冷地看着黄羽翔。

“我的傻楚楚,所有的一切只会让我更怜惜你!”黄羽翔怀抱着这个有着痛苦过去的女子,用自己的体温去驱逐她身上的寒意。

南宫楚楚慢慢平稳下来,道:“我虽然恨爹爹,但更不敢违抗他,我怕爹爹不要我这个女儿了,让我如同娘亲一般,每日都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所以,我要嫁给李剑英!你明白吗?我不属于自己,我没有自己的一切!”

“楚楚——”黄羽翔心痛地道,“你有的!跟我在一起,永远离开南宫家。有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着你的!”

南宫楚楚紧紧地看了他一阵,突然道:“大哥,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开始有这种感觉的,但我现在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如果这是一个死谷,那我便嫁给你!若不是的话,那……萧郎从此是路人,此后纵使相见,有若不识!”

她猛地脱出了黄羽翔的怀抱,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脱下,道:“大哥,也许我不能给你我的一切,但我要把自己唯一珍贵的东西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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