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晨,焦玉星匆忙赶到主楼房,走到“尤贝筱”住的客房门口,敲了敲门,房里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一下,依然没有回应,他转身走到大堂,问值班伙计:“见过那位姓尤的客商出去了吗?”
伙计回答:“是那位在这住了很长时间,做丝绸生意的客商吗?小的不知道他姓什么?如果您问的是他,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是他,做丝绸生意的大掌柜,他出去时对你说什么了吗?”焦玉星着急地问。
“小的见他那么早就出去,还特意问他那么早要去忙什么,他说要出远门去会一位客户,他还说可能两日后才能回来,他吩咐小的,要把这两日不能回来的情况告诉魏助理,估计,尤掌柜是有很急的生意要谈吧。”伙计说。
焦玉星心里急了,他想:“‘尤贝筱’走了,这一下遭了,昨晚没有过来告诉他,要误大事了,等他两日后回来,不知慕容大爷会出事吗?”
本来,焦玉星是想尽快把昨夜听到的事告诉“尤贝筱”,让他提醒萧北游和慕容云,冷雪貂非常阴险,正秘密指使一帮探子在对他们进行探查,劝他们千万要小心,可是,现在联络不上“尤贝筱”了,焦玉星非常着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焦玉星找到了姜山峰,对他讲了昨晚听到的消息,并对他说:“姜兄,‘尤贝筱’远出去谈生意了,现在找不到他。探听到的消息无法传给萧北游,你有好办法吗?”
姜山峰对焦玉星说:“你要冷静,你已经知道冷雪貂非常阴险,你还这么着急,这很容易被他觉察到的,你现在需要的是镇静,保持像平常一样的,依我看,冷雪貂现在主要心思是用在‘明事楼’之外,他对尤兄。对你、我目前还是放心的。只要你保持镇静,更小心谨慎,是不会出事的,再说。他在外面要探查到慕容大爷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警跸司的人已经探查了那么久,不是对慕容大爷的行踪还一无所知吗?难道冷雪貂指挥的那几个探子,会比警跸司的人更厉害?你就放心吧。别那么着急!”
焦玉星听了姜山峰耐心的劝说,心里宽松了很多,他觉得姜山峰说得很有道理,现在要冷静,冷静才把事做好,也才更安全,他对姜山峰说:“你的分析是对的,冷雪貂现在关注的主要是客栈外面的事,据我所听到的消息,他一方面在关注着静远山上的贾掌门以及潜伏在京城的慕容大爷,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另一方面,他关注的是崖山派在京城的青楼、赌馆、客栈等,他想探查崖山派和其他派别在做什么,显然,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依然是各门派和警跸司的争斗状况,他的目的是乘火打劫,称江湖各派与警跸司激烈争斗时,坐收渔利。”
“既然你对冷雪貂想的,对他的目的很了解,你就不用着急,现在他也不喜欢‘明事楼’乱起来,如果没有证据,他是不会对咱们动手的,这客栈如果乱了,贾掌门人有可能会再派别人来,那时,冷雪貂就非常被动了,冷雪貂现在还没有能力另立山头,他还需要暂时稳定客栈,也需要咱们这些老职员维护暂时安定,你刚才说他在外面另外组建了一支探子队伍,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更需要把那支队伍训练好了,才有精力、力量和时间回过头重新整顿‘明事楼’,所以,现在他需要客栈安定,就是觉察到咱们行动异常,他也暂时不会对咱们动手,你就放心吧。”姜山峰平时话很少,而一旦谈到关键话题,他能说出很多。
焦玉星听了姜山峰的分析,心里很佩服,他觉得姜山峰考虑问题比自己更周到,他说:“你想的比我深,就听你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还继续跟踪和监视冷雪貂吗?”
“我想,咱们暂时不要去监视冷雪貂了,等尤兄回来后商量商量再说,说不定,他把情况向萧北游说了,会有好办法的,眼下咱们暂时不要去招惹冷雪貂,保持与他相安无事,这样他也才不会觉察到咱们与萧大侠、慕容大爷的关系,咱们不惹他,他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咱们身上,咱们可以先做别的事,比如,咱们先把主要精力用来探察客栈门口的那几个监视的,昨夜,我已经在门口与他们寒暄过,通过与他们谈话,以及对他们神情的观察,我发现,这些人也不完全是警跸司的死硬分子,他们对他们的上司心里似乎也很不满,咱们可以想办法拉拢他们,与他交朋友,给他们一些好处,从他们那里探消息,这也是完成萧北游大侠交给咱们的任务。”姜山峰说。
“好吧,就这么干!对付门口监视的人,就以你为主,我来配合你,晚上咱们开始行动。”焦玉星性情比较急,昨晚遇到的意料之外的新情况,使他乱了分寸,他一时头脑昏昏沉沉的,他决定由姜山峰来领头,他跟着干。
傍晚,姜山峰走出“明事楼”,找到了在外面监视的人,他邀请他们一起去喝茶或喝酒,那些人谢绝了,他们说晚上他们不喜欢去喝酒,如果在白日,他们的人中,如果有兴趣的,可以陪着去喝几杯。
后来姜山峰弄明白了,他们负责监视,虽然长时间没有监视到什么情况,但在夜里还是不能离开监视岗位的,在白日,他们可以轮流,可以有几个人悄悄走开,出去喝喝酒。
姜山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在第二日请他们去喝酒,他也叫上了焦玉星,说这是他的好兄弟,很想与他们认识,监视的人中来了两个人,一个像是领头的。另一个比较年轻,姜山峰能看得出,这年轻的监视行动已经很讨厌了。
几轮敬酒之后,那位年轻人就有点醉了,他说了一大堆不满的话,姜山峰注意到,那领头的并没有反驳和阻止他,这表明,领头的对年轻人的看法是赞同的。
焦玉星在会客时表明地很文静,他一边跟着姜山峰敬酒。一边留心观察着。他感到那领头的有些话要说,但还没有说出来,他抓住各个时机,频频敬那领头的喝酒。
姜山峰看出了焦玉星的用意。也敬了领头的几杯。两个人轮番敬酒。让领头的真有点醉了,姜山峰说:“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一看你喝酒的风格。就知道你是一位非常豪爽的人,我喜欢和你喝酒,这样,我自己喝一杯酒,自我介绍,我姓姜名山峰,我想认识你这位兄弟,希望你也能姓名告诉我,大家再爽快地多喝几杯!”
“刚才忘了自报姓名了,我自罚一杯,我姓江,不是你的那个‘姜’,而是江湖的‘江’,名叫‘河水’,这是非常好记的,‘江河水’流到海,海纳百川,本来,我喝酒应该是‘海量’的,可是,好像喝了不多,就有点醉了,来,姜山峰兄弟,咱们再干一杯,你是‘姜’,我是‘江’,是同音的,你是‘山峰’,我是‘河水’,你高高在上,我敬你!干!”江河水说。
姜山峰感到这江河水有点醉了,但说话很有趣,略有醉意,却能讲出很意思的话,思维有点迟钝,但还说话还没有支支吾吾的。
焦玉星喝的酒比较多,他想了想,决定装醉乘机探问江河水,他举起酒杯,支支吾吾地对江河水和带来的年轻人说:“我也有点醉了,但是今晚能与两位一起喝酒,太高兴了,我……我也不是‘海量’,但我想敬二位三杯,三杯才是礼貌,我先干!”焦玉星连续端起酒杯,连喝三杯。
年轻人说:“我大哥有点醉了,我替他喝,我来喝六杯,感谢这位大哥敬酒的诚意!”
江河水拦住年轻人,说:“这位兄弟很诚意,我怎能让你替了,你喝你的,我喝我的,咱们一起连干三杯,表示诚意!”
焦玉星说:“感谢两位的真诚,这样喝酒太痛快了,二位如此豪爽,如此肝胆,不知你们整日忙着什么,如果有时间,咱们以后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谈天,酒逢知己,喝起来多爽快。”
江河水说:“我这个人很直率,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喝酒喝痛快了,不如说出心里话,其实,咱们不要故意藏掖了,我知道姜兄和这位大哥是远山派的弟子,你们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在你们客栈周围,老这么晃悠着,你们自然是知道我们在监视客栈,今晚在这包厢里,乘酒兴都说白了,这才真的是爽快,不过,咱们四人,走出这包厢,就全都忘了,好吧?”
“江兄为人爽快,在下佩服,我叫焦玉星,非常乐意交江兄这位豪爽的朋友,你说的非常对,喝酒见真情,咱们今日就谈个痛快,交心交底,真诚坦言,您尽管说,我和姜兄保证,走出这个门,就全都忘了,来,江兄,我再敬你一杯。”焦玉星努力表现出豪气冲天的样子。
江河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说:“说白了,你们是远山派在京城的线人,‘明事楼’是远山派设在京城的情报站,几个月来,我们每日在你们客栈周围巡视,岂能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人,当然,你们不是傻子,能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今晚,这么多杯酒下肚,我也不藏掖了,我们是警跸司彭副使派来的,任务是监视你们客栈,主要目的是探察你们远山派的大侠慕容云的行踪,可是,我就是不理解,慕容云有那么傻吗?他能不知道我们在监视吗?既然他会知道,那么,他还会来客栈吗?我感到很奇怪,上面的头们,为何用这么笨的办法来探察慕容云?既然派我们来这里那么久,都一无所获,为什么还把我们留在这里呢?好像把我们派来了,就忘了我们存在了,而我们整日傻傻地在这晃悠着,不知道在干吗,这不是很荒唐吗?其实,你们的上司也同样不可理喻,这‘明事楼’早先已被崖山派的陆仲崁侦查过,原来的掌柜钱胖子被‘陆仲崁’绑到‘杏芳阁’,后来死了,打那以后,江湖上、官场上谁不知道这是远山派的情报站,你们还能在这里收集、传送情报吗?连慕容云都不会到这里来了,这情报站还有什么用处呢?我想,你们现在是没‘情’可报,或者有‘情’难报,‘情’是小情,报也白报,总之,你们和我们一样,都被上司当成‘鸡肋’,丢了可惜,而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我们是白忙,瞎忙,傻忙着;你们是假摆设,空架子,瞎折腾,也就是说,咱们都是在傻干白干,所以,还不如一起喝酒痛快,来,四个人一起干一杯,就像焦兄刚才说的,今日喝得真是痛快,痛快极了!干!”
焦玉星端起酒杯,满满干了一杯,他想:“今晚是怎么了?我这个平时最喜欢咋咋呼呼的人,今晚讲话特别少,而江河水平常一定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今晚却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而且是十分真诚和潇洒地袒露真情,今晚在一起的,到底是对手还是兄弟,是敌人还是朋友呢?我们到底是在侦察,还是在诚心诚意地交朋友?”
焦玉星头有点昏了,他弄不清楚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了,还是不够聪明,面对着今晚的酒局,他被搞懵了。
姜山峰非常高兴,他想:“今晚喝酒效果太好了,遇到了一位非常豪爽的人,这江河水是可以作为好朋友来交往的,虽然他只是讲出了一些大家已心中有数的事,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着对手,能如此坦诚地讲出真话,这是非常难得的,以后,应该多与他交往,互相多交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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