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一件喜服

2015-08-21 作者: 秀屿熙
第45章 : 一件喜服

棾娗矿石般粗犷的脸庞没有一点表情,如饿虎般的眼睛闪烁精光,紧紧盯着诗如画。

“把人交出来,我不会告诉殿下。”

“棾娗将军,我真想把人交给你,可惜,我这里真的没有你所说的刺客。”诗如画在赌,赌没有蒆慯菫的允许无人敢进她的寝宫。

棾娗微微蹙眉,眸中闪现不耐,一把推开诗如画娇小的身子,举步向寝宫走去,诗如画没有心里准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脸色骤变,身形一晃,挡住他去路。

“棾娗,你要搜可以,如果搜不出人来,你该怎么办?”诗如画的意识冷硬无比,棾娗耸眉,冷硬的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那就当棾娗欠你一个人情。”棾娗说完,推开诗如画几步跨过殿门进入寝宫,空旷旷的寝宫内烟雾缭绕,落日的余晖照射进宫内,为寂寥的寝宫抹上一缕温暖的色彩。

虎目四处搜寻,诗如画站在他身后,一脸平静,心却提到嗓子眼,随着棾娗走动的身影微微颤抖。

棾娗在寝宫内没找到人,粗犷的眉都快挤到一起堆成山,眸光一闪,瞥到落下来的鲛绡宝罗帐,侧首看了一眼诗如画,抬脚向床走去,诗如画急忙跟上,刚想传递意识,棾娗却快速的撩起罗帐,眸光在里面一扫,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微微有些失望,心中疑惑,撩下罗帐转身就要离去,正好与诗如画打个面对面。

“棾娗将军,怎么样?找到人了吗?”诗如画悄悄松口气,砰砰乱跳的心才稳定下来,嘲讽的意识便传递给对方。

棾娗瞅她一眼,侧身越过她,走到门口,站定,回身,拱手道:

“这次是在下鲁莽,请如画姑娘见谅,棾娗欠姑娘一个人情,如有需要,棾娗定会照办。”

诗如画一怔,倒是没想到棾娗如此干脆,刚想传递意识,却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透过窗户只见远方一处火光冲天,蘑菇云的火焰冲天而起,翻滚着,人影闪烁。

棾娗一惊,急忙奔出寝宫,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

“如画姑娘,棾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扔下一句话便飞身而起向火光之处奔去。

诗如画站在宫门口,凝眉,就见宫女巧鹊急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一口气跑到诗如画身边站定,小手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道:

“姑娘,又发现刺客了,姒摩大将军、竡谒大人还有潶飺大人正在全力捉拿刺客呢。”

诗如画脸色微变,不顾其他,凌空飞起,水袖震荡,人影连闪消失在‘如画宫’。

“哎呀,姑娘,那里危险不能去。”急得巧鹊跺脚,也连忙跑着追了上去。

诗如画心急如焚,怕是婳寙被竡谒等人发现凶多吉少,不管怎样他都是海皇的人,为了心中那一口执念,她也要护他周全。

飞身落在火焰腾空之地,只见周围冰雪破碎,山石倒塌,碧绿凌乱,周围一片狼藉。

落日的余晖中,鹅毛般的大雪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洒洒飘落下来,不到片刻覆盖住一切痕迹。

诗如画飞身而起,立在半空四处察看人影所在,为何周围不见他们踪迹,正在焦急时刻,就见西北角一处雪山后闪过一抹人影,快如闪电,诗如画皱眉,低空掠过,向那处人影飘去,悄然落在旁边的一支建树之上,低头向那人看去,心中惊讶,竟然是简梦蝶,她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简梦蝶隐藏在雪山后,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影,便急忙出来疾步向寒冰洞走去,趁着那两名刺客吸引住竡谒和潶飺大人,她要赶紧找到那样东西。

来到寒冰洞前,伸出手慢慢向前移动,刚到洞口便被一股气波摊开,身形晃了几晃,简梦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紧咬娇唇,后退几步站定,双臂交错的转动,就见一缕黑光随着手臂的转动而缭绕穿梭,黑光越来越浓烈,双臂猛的向洞口推去,黑光与洞口的气波相碰撞,洞口一阵摇晃震动,气波浮现,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黑光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冰花,简梦蝶大惊失色,身形被气波撞击的连连后退,一抹血迹从嘴角流出。

简梦蝶双臂划动,又一股凶猛的黑光涌向气波,她嘴角流的血更多,更艳。

犹如狂潮拍石,两相撞击,卷起千层的雪浪,铺天盖地,漫天飞舞的白雪好似发狂,龙卷风般涌向洞口光芒越发强盛的气波,气波一层层扩散,似海浪滔天,急速的涌动,不断的拍击黑光,发出整天怒吼,气波中间光芒大盛,一团刺眼的白光划破长空,刺透云层,灿烂夺目。

立于树上的诗如画大惊,而在远处正与两名刺客激战的竡谒等人更是大惊失色,脸色骤变,有人在破坏寒冰洞的封印,竡谒和潶飺二话不说扔下两名刺客反身向寒冰洞的方向飞去。

‘啊’简梦蝶一声惨叫,娇躯在空中转了几圈重重摔在覆盖白雪的地面上,头脑一阵眩晕,抬眼看去,心中不禁气馁,寒冰洞口的封印又恢复如初,那个气浪滔天的封印又隐没在洞口,努力半天又失败了,简梦蝶咬牙站起身,刚想再试一次,空中掠来的衣衫漂浮声令她急忙掠空快速离去,摇晃的身影被鹅毛般的大雪掩盖。

立在树上的诗如画本想离去,但竡谒和潶飺的身影已尽在眼前,急忙收敛呼吸,悄悄把人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之中。

竡谒和潶飺落在洞口,看了看四周,浓眉紧锁,四周却有被破坏的痕迹,但不见人影。

“潶飺,有人想要进寒冰洞。”竡谒望着洞口,冷冷眯起紫眸,一股杀气从身上散发。

“殿下闭关,宵小便蠢蠢欲动,看来,有人窥视洞中的东西。”竡谒走了一圈没有发现,鼻兮动了动,眼睛落在简梦蝶消失的方向,掀唇一笑,眸中紫光流转。

“放心吧,殿下自有安排。”潶飺说完,眼睛也落在简梦蝶消失的方向,眸中杀气更盛。

“走!”二人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诗如画才从树上落下,红色的长袍在风雪中划出美丽的弧度。

她静静盯着寒冰洞,心中实在想不明白简梦蝶冒死进寒冰洞到底要得到什么东西,白天逛寒冰洞时,里面除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也没其他东西。

诗如画站在洞口沉思良久,直到从风中远远传来宫女巧鹊的呼声才急忙回神,掠空远去,风雪掩埋了刚才的一切。

棾娗高大粗犷的身影在雪山后缓缓走出,饿虎般的眸光落在寒冰洞口,闪烁着。

诗如画迎面走向巧鹊,看见她眼中的焦急,心中微微一暖。

“哎呀,姑娘,巧鹊终于找到你了。”巧鹊扑过来一把抓住诗如画袖子,水雾在眼中浮现,狠狠擦一把,才又道。

“姑娘,你明儿个可不能乱跑,听说刺客又逃了,姒摩大将军震怒,派遣几十名黄金士兵在城内仔细搜寻,现在,城中很乱呢。”

婳寙没被抓住,诗如画提着的心放下来,脸上也展现淡淡笑容,回到‘如画宫’落坐床边凝眉向床上看去,床单上的血迹踪迹全无,想必婳寙逃走时施法弄干净的吧,诗如画心中暗暗的想。

“姑娘,奴婢去给您准备温水沐浴,可好?”宫女巧鹊和优伶躬身站在一边,低声问道。

诗如画点头,身上确实有些疲乏,洗个澡解解乏也好。

巧鹊和优伶急忙出去准备,不一会儿功夫就在偏殿准备好浴桶,诗如画来到偏殿令优伶二人关好殿门在外守候。

一层层脱去衣衫,露出里面洁白嫩滑的肌肤,优美的曲线,诱人的线条,每一处仿佛都展现极致的魅力,抬腿缓缓滑入浴桶内,任水面一点点吞没肌肤,蔓延至肩膀,诗如画靠着浴桶舒服的深吸口气,水中飘荡着花香,在鼻尖缭绕,伸手撩起水波,从指缝间缓缓滑落,诗如画模糊的容颜在层层雾气中飘忽。

一股从脚底传上来的舒畅令她低低的呻吟几声,闭上双眸,身心放松,整个人好像在水间起伏飘荡,四肢泡在水中暖洋洋的,骨节煎都感觉特别的缓服,仿佛有一双手在她身上给按摩一般,力量适中,舒服有度。

有手在按摩!!!!

诗如画一惊,蓦的睁开眼,眼前却空无一人,眸光再向其他地方看去,也是一片空寂,根本就没有人,只有缭绕的水雾挡住视线,飘飘渺渺的。

诗如画皱眉,那种感觉不会错,刚才,真的好像有一双手在给她按摩,舒服的令人心儿颤颤。起身,带起一片水花从身上滑落,水中散发的淡雅香气令人精神一震,穿好衣袍,诗如画推门出去,优伶急忙抖开披风给她披上,低声道:

“姑娘,晚膳已备好。”

向前走的步伐顿了一下,又要吃饭,诗如画无声叹息,刚走到寝宫门口,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诗如画转身看去,就见一身穿宫装,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的老嬷嬷领着两位宫女径直向她走来,巧鹊和优伶见状急忙向前走了几步躬身:

“奴婢见过宫婆婆。”

宫婆婆只是嗯了一声,越过她们二人径直来到诗如画面前,站定,冷淡的开口:

“你就是诗如画姑娘,殿下倾心的人?”

诗如画扬眉,瞅了一眼优伶,优伶明白上前躬身解释:

“姑娘,这位是宫婆婆,是殿下身边伺候的人。”

诗如画明白,这是蒆慯菫的人,便点点头,转身向室内走去,宫婆婆面无表情的领着宫女跟在身后进了寝宫内。

诗如画落座,抬手示意宫婆婆坐下,宫婆婆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淡漠的开口:

“诗姑娘是殿下倾心的人,老婆子我可不敢放肆,今儿个老婆子前来是奉了殿下口谕,要为诗姑娘连夜赶做喜服。”宫婆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淡淡的,疏离的,令人不好接近。

听见喜服二字,落在水袖内的手倏地攥紧,诗如画脸色冷了下来,眸光死死盯在宫婆婆脸上:

“我,有说过要做喜服吗?”冷冷的意识在宫婆婆脑海中响起,宫婆婆丝毫没有变化,依然一板一眼的开口。

“老奴只是奉殿下口谕,还请诗姑娘配合。”说完,一挥手,身后两名宫女上前就要给诗如画量身,气的诗如画抬手推开她们二人,冰冷的目光逼视着宫婆婆。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敢!”意识厉喝,宫婆婆依然不为所动。

“既然诗姑娘不愿意她们二人为你量身,那就老奴来。”说着,挥手令二人退开,她直接走到诗如画身边从怀里拿出一条丝线就要为她量身。

诗如画旋身,退离,宫婆婆踏前,手指一弹,丝线仿佛有灵性向着诗如画的身上落去,诗如画大怒,掌中光芒一闪,拍向公婆婆胸前。

宫婆婆脸色不变,脚下一踏,地面忽然浮现蓝色冰层,蔓延开来,瞬间冰冻了桌椅,又向着诗如画脚下蔓延。

优伶和巧鹊大惊失色,急忙扑上前跪倒在地,抱着宫婆婆大腿慌乱的求饶:

“宫婆婆,不要,千万不要,姑娘可是殿下最重视的人,你伤不得。”

冰层已经蔓延到诗如画脚底,诗如画大惊,飞身而起,一指弹飞被冻住的椅子飞向宫婆婆,宫婆婆面色不改,踹开优良和巧鹊,眸中光芒乍现,脚下再重重一踏,又一缕冰层覆盖而上,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寝宫内所有东西蔓延而上,直逼落在宫内鼎炉上的诗如画。

诗如画震怒,杀机突起,眼中凶光再现,这个死老太婆找死。

整个人飞身而起,双手交错,光芒大盛,中间闪现的一缕黑色光芒笔直的冲向宫婆婆,宫婆婆急忙抬手,一团蓝色的光团迎向黑色光芒,碰撞的瞬间,宫婆婆身形摇晃几下,脚下再一用力,冰层覆盖鼎炉沿着诗如画飞身而起的痕迹直接逼向诗如画。

五指成圈,黑色光芒被诗如画轰向宫婆婆,身形不停,诗如画连闪,扑到宫婆婆面前,五指齐张,抓想功婆婆脖子,宫婆婆头一次变了脸色,急忙后退,双臂挡住五指,眼中厉光更深,抬脚带起一阵阴冷的寒气踹向诗如画身体,她的人又翻身,堪堪躲过诗如画泛着黑色光芒的五指。

诗如画无声冷嗤,五指成爪,一转,‘砰’抓在她胸前,又重重往下一压,宫婆婆胸口一痛,整个人被砸落地面,冰层碎裂,瞬间又融化,诗如画飞身而退,立在殿中,冷冷注视倒地的宫婆婆。

跟来的两名宫女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宫婆婆,却被她甩开,两人踉跄着脚步惶恐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宫婆婆起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诗如画,依然无波无澜的张嘴说道:

“不管如何,喜服今天是必须量的。”

“怕你喜服没量成,人却死了。”充满杀气的意识只令宫婆婆动了动眼角。

“老奴死了,还会有其他人来给你量身,这是殿下的命令。”宫婆婆无动于衷的说着,仿佛谈论的不是她的生死。

诗如画气极,正如她所说,杀了宫婆婆还会有其他的婆婆,总之,完不成蒆慯菫的命令她们是不会罢休的。

“诗姑娘,天色已晚,还是尽快吧。”宫婆婆面无表情上前,在诗如画身边站定,盯着她表情看了一会,见她眉宇紧皱,眸光似冷如刀,还隐藏着一丝丝的怨气,叹口气,挥手令优伶四名宫女退出寝宫。

在宫门关闭的瞬间,宫婆婆望着诗如画叹息,道:

“诗姑娘,恕老奴多嘴,你性子如此倔犟,强硬,对你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你喜欢被人逼着做不喜欢做的事?”意识冷冷的反问。

“一件喜服而已,穿与不穿都还是未知数,何必纠缠不休浪费时间呢。”

诗如画走到窗前,背对着宫婆婆,抬头看着已经快要隐没的夕阳,心中好似被针扎一般疼,水雾渐渐浮现眼底。

一件喜服而已,说的轻巧,说的容易!

可是,这件喜服对她来说,是一生的喜服,一辈子的喜服!

一生一次,一件喜服!

最美的风景只能看一次,一次就是一辈子!

最美的喜服只能做一次,穿一次,一穿就是一辈子!

怎可,随意!

“不,我不会做喜服!!”诗如画转身面对宫婆婆,坚定的意识令宫婆婆无奈,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便道:

“你觉得你能逃离殿下的掌控吗?还是,你有能与殿下对抗的能力?”

“我会试,这是我心中的坚持,任谁都不能改变,包括他蒆慯菫,也不行。”意识一字一字的道,令宫婆婆有些动容,但也只是动容,有些东西谁也改变不了,知道无法完成殿下交付的任务,便举步向外走去。

“诗姑娘,真不知道你的坚持到底为谁,难道殿下对你不好吗?”宫婆婆质疑的嗓音消失在殿门后,余音缭绕。

寂寞的黑夜,万籁俱静,只有宫墙上空四颗硕大的夜明珠闪耀半空,照亮一方天地。

沉睡中的诗如画,双眉紧皱,娇艳的双唇一张一合,好似在梦中说着什么,双手无意识的攥紧被褥,使劲的揪扯着,额头浮现汗珠,整个人处在一种不安恐惧的睡梦中。

寝宫内,空气一阵浮动,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一抹蓝色身影缓缓浮现,鲛绡宝罗帐缓缓滑开,蓝色身影缓步走到床边,俯身,伸手轻轻擦去她额间的汗水,五指齐张,一缕光芒闪现笼罩在诗如画上空。

紧皱的眉瞬间抚平,揪扯着被褥的小手缓缓松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梦中不再恐惧和不安,唇边,慢慢浮现淡淡的笑,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蓝色身影侧身躺在她身边,手臂穿过她脖间搂她入怀,另一只手更是轻轻拍着她后背,似哄小孩子般,带着怜惜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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