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如画睡的很沉很香,也许是疲惫不堪的原因,一觉醒来,她感觉精神气爽,身体也轻快很多,不再像被压着石头般沉重无比。
“姑娘,你终于醒了,殿下来过好几次看你睡的香甜就没打扰你。”宫女优伶笑着撩起鲛绡宝罗帐系好。
诗如画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已经深夜,外面偶尔刮起的寒风吹过冰凌树挂,发出‘呜呜’声响,在寂静的黑夜听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穿好红袍,巧鹊又为她披了件黄色披风,端来一杯温水:
“姑娘,喝点水润润喉咙。”
诗如画喝了一口,此水喝起来真的是令人心脾沁凉,舒服至极。
“你终于醒了。”蒆慯菫带笑的嗓音在殿门口响起,声音随着人进得寝宫,白色的发丝在黑夜看起来特别耀眼,映衬着他邪魅清冷的俊容,黄色长袍随着脚步的走动而飘展,整个人仿佛是从画里面走出来。
蒆慯菫挥挥手,后面跟随的宫女把各样小吃摆满桌面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下,宫女优伶和巧鹊彼此笑了一下也躬身退出寝宫,反手关好殿门。
蒆慯菫走上前拉住她因为刚睡醒有些冰凉的小手,落座:
“来,白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就吃点素食,对你身体好。”
抽出手,诗如画冷着脸,扭开头,水晶玉璧的灯光映衬着诗如画娇嫩柔润的脸蛋,染上一抹嫣红,优美的曲线优美的弧度都令蒆慯菫痴迷,抬起指尖,在要碰触到脸蛋那一抹嫣红时,外面陡然响起一声厉喝:
“什么人竟敢夜闯‘如画宫’。”
殿门被打开,宫女优伶惊慌失措的进来,躬身道:
“回禀殿下,婳薏大将军发现有人夜探‘如画宫’。”
蒆慯菫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只见空旷的‘如画宫’外人影闪烁,瞬间又不见踪影,微微皱眉,难道,又是白天那个人?他可真是死心不改,受了那么重的伤依然顾我。
蒆慯菫冷哼一声,如鹰般的眸光阴冷起来,转身走到诗如画身边,唇边浮现一缕笑,轻声道:
“乖乖吃点晚膳,稍后我会派人过来保护你。”双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捏了两下,才举步离去。
‘如画宫’,蒆慯菫竟然把这个宫殿起名叫‘如画宫’,可见用心良苦,也用情至深,无奈,她的心已经装满赫离蕘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
诗如画无声叹息,眉间微微皱起,巧鹊瞧见,急忙上前,躬身轻声问:
“姑娘,这些素食不合你胃口的话,奴婢再从新做一份。”
诗如画瞅她一眼,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摇摇头,伸手拿起银白色的小勺,轻轻舀了一口芳香滑腻的稀粥,香气扑鼻,就算不饿,她也是浅浅尝了几口,又吃了几口其他素食才挥手示意优伶撤掉。宫女优伶看了几眼没动几口的素食,和巧鹊相视一眼,眼中有些无奈,她们实在不明白一个凡人连着两天不吃东西怎么会不饿。
诗如画拢拢厚重的披风举步来到外面,站在一片白雪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轻微响动,殿外宫墙上空漂浮着四颗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亮四周,使之亮如白昼。
鼻尖一凉,诗如画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是雪花,伸出手接住从空飘落的雪花,片片落在掌心,慢慢融化,竟然下雪了,本来就银白的世界,犹如覆盖一层柳絮,飘飘洒洒,尽情挥舞。
“姑娘,都广之野每逢东荒历一、东荒历十五都会下一场雪,雪覆盖天地,都广之野会更加美丽惊人呢,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美景殿下看不到。”巧鹊站在诗如画身后,有些惋惜的说着。
侧首看向巧鹊,眼里充满疑惑,见她以眼神询问,巧鹊低声道:
“宫里老规矩啦,每当下雪持续三天时,殿下都要闭关三天,三天过后雪停殿下就会出关,刚才,殿下本来是要闭关的,不过,知道你醒来后殿下便急匆匆赶来想看看你,姑娘,殿下对你真好,奴婢在宫里当差很多年,从来没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好过。”
诗如画苦笑,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到脸蛋上冰冰凉凉,可爱的抽动鼻尖,一片雪花从鼻尖滑落,落在嘴角,诗如画伸出舌头一滑而过,雪花入嘴,冰凉还带着一抹很淡很淡的甜味,诗如画很是惊讶。
“姑娘,这雪是甜的,虽然甜味很淡,但经过提炼熬制,雪花成水很好喝的,姑娘现在喝的温水就是雪提炼出来的,本来这些东西只有殿下享用的,姑娘来了后,殿下吩咐以后宫里所有的温水都单独给姑娘享用。”巧鹊献宝似的说着,双眼眯起,闪烁星光。
惊讶凝固在脸上,诗如画没想到自己喝的温水竟如此得来,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和无奈,蒆慯菫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好?
“知道殿下的好,你就应该好好珍惜。”婳薏出现在殿门口,冷冷注视着白雪漂浮之中的诗如画,人影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小小的她被雪花围绕,一袭黄色披风迎风而展,乌黑亮丽的发丝在白雪中飞扬,飘散,此景此情,仿佛画中一般,令人心悸。
婳薏暗中咬牙,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抬脚走了进来,笔直的站在诗如画面前,脸上带着冰冷和不屑。
“奴婢见过婳薏大将军。”见婳薏进得院内,巧鹊赶紧施礼,心中暗自揣测,宫女们私下议论婳薏大将军心仪殿下,看来果真不假,明明眼中的嫉妒已掩饰不住,还在极力的控制掩饰,想必,心中已恨极姑娘。
“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婳薏冷冷挥手,巧鹊瞅了一眼诗如画,见她没什么表示便躬身退离‘如画宫’。
“诗如画,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有让殿下倾心的地方,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让殿下伤心难过,我绝不饶你。”
诗如画摇头失笑,盯着婳薏的目光更加冷漠,又是一个陷入痴心的女子,不知该怜悯她的痴心还是该嗤笑她的情深,但不管哪一样她恐怕都不会接受。
“婳薏大将军,情之一事,你又懂多少?”诗如画歪着头,意识淡漠的问,眼角微微向上一挑,在浓密的睫毛下显得阴暗,闪耀着灰色的光泽。
握着剑柄的手更加用力,骨节都有些突起,婳薏眼中的嫉妒和疯狂再也掩饰不住,猛的拔出长剑,剑指诗如画,剑尖散发出来的寒气直逼诗如画脸面。
“我是不懂情,可是,我对殿下的心忠贞不二,可以为他死,可以为他生,诗如画,你做的到吗?”
头微微往后仰,诗如画食指并拢推开剑尖,盯着婳薏的眸光更加凌厉:
“婳薏,我并不想与你敌对,如果,你再这样咄咄逼人,别怪我不客气。”
婳薏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违背殿下命令就会把自己推离的越来越远,缓缓收回剑插入剑鞘,摩擦的黄金战甲发出‘锵锵’轻响,眼中的嫉妒和疯狂令她的目光更加迫人,只是死死盯着诗如画不再言语。
“婳薏,我本无意留在这里,我心中已有所爱之人,并不想参合到你和蒆慯菫之间。”叹息和无奈的意识令婳薏眸光一转,本来压抑的心顿时跳了起来,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你什么意思?”婳薏压低声音问,如果细听,能感觉到声音余尾的颤音。
诗如画柳眉微微一动,嘴角划出一抹若隐若无的笑:
“婳薏大将军,听宫女巧鹊说,下雪三天,殿下就闭关三天,不知可是真的?”意识慢慢导引着婳薏的思绪。
诗如画就是要借助婳薏对蒆慯菫的情离开都广之野,只有婳薏才能暗中帮助她离开。
一个动了情的女人是绝对不允许那个男人拥有另一个女人,尤其是,在她面前天天上演浓情相偎,更令身为大将军的婳薏受不了。
“是,你到底想干什么?”婳薏的心又跳了一下,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眸光闪烁不停。
“婳薏大将军是聪明人,该知道如画的意思。”意识淡淡的道,诗如画转身走到高耸入天的冰雕旁边,手指抚摸着冰凉入骨的挂坠,天空的雪下的更大更浓了,幽黑的发丝上飘落雪花,又慢慢融化,弄湿了发丝。
婳薏咽口吐沫,握着剑柄的手松开,手心有了汗水,在黄金战甲上轻轻擦着,眸光含着思量落在背对着她的诗如画身上。
“被殿下发现可是死罪!”婳薏沉声道,心虽蠢蠢欲动,可是,想到殿下的无情,心又猛的沉下去,有些险能冒,有些险她冒不起,不怕死,怕临死殿下对她的无情,她忍受不了。
“回去慢慢想,我等你!”意识说完,诗如画转身向寝宫内走去,步伐不紧不慢,缓缓而行。
婳薏咬牙,手又握上剑柄,眸光急速的转动,抬头看向前方,‘如画宫’三个字入眼,令她的心颤了几颤,最终,狠狠咬下牙齿,沉闷的声音在诗如画背后响起:
“好,你等我的安排!”
诗如画笑了,许久无表情的脸蛋顿时溢满开心的笑容,唇边,眼角都肆意的挑了起来,双眸微眯,闪过一抹精光,脚步不停,继续走进寝宫。
“婳薏大将军,我等你的好消息。”淡淡无波无澜的意识在婳薏有些混乱的脑海中回荡。
婳薏转身,握着剑柄步伐急促的离去!
天空飘舞的雪花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就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天地之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在风雪中忽隐忽现,立在宫墙之上,如饿虎般的豺狼之眼,死死盯着‘如画宫’内那一抹映在窗棂上的身影,石岸般突出的眉弓紧紧皱在一起,冷硬的唇抿的很紧。
“棾娗将军,那个刺客已经受伤,今夜看来不会再来这里。”身穿黄金战甲的珌陌将军轻飘飘落在宫墙之上,笑着道。
“殿下闭关,身为属下的我们必须守护好‘如画宫’。”宽大的披风在棾娗将军身后呼啦啦展开,高大粗犷的身材有着力量的爆发力,无论法力和功力在几位大将军之中都是最深厚和极强的,这也是殿下特别看重他的原因。
“棾娗将军说的是,既然如此,我去调配人手再好好搜索刺客,身上受了伤量他也跑不远。”珌陌说完,转身跃下宫墙转身消失在风雪之中。
蓦地,大雪纷飞中,空气有些浮动,慢慢出现两抹身影,一黑长袍一白长袍,俱是白色发丝在风雪中飘扬,紫色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冷艳的光焰。
棾娗有些意外,立在宫墙之上的高大粗犷身材动了动。
“不知竡谒(baiye)、潶飺(heici)两位护法前来所为何事?”棾娗的声音有些浮动,对于殿下身边的两位护法他是清楚的,没有事情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
竡谒眼中的紫色闪了闪,笑着道:
“棾娗将军,殿下命我们兄弟二人随身保护如画姑娘。”
“那殿下身边岂不是没人了?”棾娗浓眉皱起,有些不赞同殿下的决定。
“棾娗(qingtian)将军不必多虑,炑莨(muliang)护卫随时守候在殿下身边。”潶飺望向‘如画宫’的紫色眼睛闪现迷人的紫色光芒。
“既然如此,‘如画宫’就交给两位护法,在下告退。”棾娗不再说什么,拱手便飞身而起,隐没在大雪之中。
“棾娗将军的法力又见增进啊。”竡谒感叹的说着,随后目光也望向‘如画宫’,眸光变得越发明亮。
“真没想到,事隔千年,我们兄弟二人还能见到她,不知她可好!”潶飺拂了拂黑色丝绸的长袍,跃下宫墙,静静凝望前方,他的眸光悠远,如淡淡青烟一样朦胧。
“好与不好,明天就能知道。”竡谒背负双手,白色丝绸的袍角随风飘荡,他的紫色眸光望向远方,异常专注凝神,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但并不让人觉得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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