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小幺换了长衫,在铜镜前转着看了看,吩咐取了把折扇出来,自己拿在手里装模作样摇了摇,海棠笑不可支:“姑娘别摇了,再怎么摇看着都是姑娘家!”李小幺白了她一眼,‘啪’的收了折扇,点着海棠几个转头吩咐紫藤道:“给她们几个一人备两身小厮衣服,要干净好看,往后好跟着我出门!”紫藤眉头挑得老高,青橙兴奋的拍着手叫道:“这主意好!姑娘就是姑娘!”
淡月将张狗子送进来的那几个怪模怪样的金锞子装在只玲珑的黄花梨匣子里,托到李小幺面前,李小幺用折扇敲了敲匣子,伸手接过来托在手里,弯着眼睛笑眯眯的出了门。
李小幺刚在梁王府二门里下了车,东平和南宁几个就忙迎上来,排成一队长揖到底说着吉利话儿:“恭喜五爷!贺喜五爷!??????”
“好了好了!当不得当不得!同喜同贺!”李小幺忙一边笑一边胡乱还着礼,南宁看着李小幺嘻笑道:“五爷可不能糊弄小的们,这回一定得放赏,这样的大喜事,五爷可不能小气了!”李小幺看着站成一排伸手讨赏的东平等人,往后退了半步,郑重的长揖谢道:“这都是大家伙儿厚爱,只是一个‘赏’字小幺可当不起,都是伙伴,谁赏谁的?要不咱们一块乐一乐,晚上我请大家到丰乐楼喜庆喜庆如何?”东平和南宁几个对视了一眼,忙点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南宁上前半步,伸手要接李小幺手里捧着的匣子,李小幺忙往后缩了缩,神秘的笑道:“这是我给爷准备的礼物,得亲自托过去才恭敬,嘿嘿,你就别沾手了,免得??????”李小幺瞄着手里的匣子,一脸的坏笑,南宁看看李小幺,又转头看看西安,忙往后退去,看姑娘这笑,这匣子里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东平和北庆当值,东平引着李小幺进了院子,过了垂花门,李小幺止住东平,一手托着匣子,一手抖开折扇摇着,一路往正屋进去,正屋门口的小厮见李小幺过来,也不禀报,只径直打起了帘子,李小幺微微怔了下,脚步并不迟疑,依旧一手托着匣子,一手摇着折扇进了屋。
苏子诚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李小幺,李小幺在离几案四五步处停住,‘啪’的收了折扇,一手握着扇子,一手托着匣子长揖见礼,苏子诚抬了抬手,看看李小幺手里的折扇,又看看她另一只手里托着的匣子,李小幺举着匣子放到案上,满脸笑容的说道:“这是我特意给王爷带的礼物,王爷不知道,我看到这东西,头一个就想到了王爷,真是太合适了!王爷看看?”苏子诚狐疑的看着李小幺,又看了看匣子,伸手按住匣子刚要打开,却又停住,抬手指着李小幺手里的折扇淡淡的说道:“这扇子粗糙了,跟你这衣服也不配,东平!”苏子诚扬声叫了东平进来吩咐道:“去把我屋里百宝格上那匣子古扇拿来给五爷配衣服。”东平干脆的答应了,几步退出去取扇子了,李小幺抖开折扇,一边有些闷气的扇着,一边努着嘴示意苏子诚:“王爷不看看?”
“嗯。”苏子诚看着李小幺,慢慢打开了匣子,匣子并排放着四个金灿灿盘成粪便形状的不知道算是什么东西,苏子诚急忙移开目光,拼命压下心里涌起的恶心,看着李小幺半晌才说出话来:“昨晚上让人现赶着打出来的?”李小幺紧盯着苏子诚,笑容灿烂却不答话,苏子诚推开匣子,站起来走到李小幺旁边,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深吸深吐了口气说道:“你想做生意,要多少银子?我给你,想做什么生意?盐茶马都随你,在北平,你想做什么不容易?”李小幺往后退了半步,仰头看着苏子诚,认真而郑重的说道:“我要自由自在,你许给我的自由自在,银子我自己会挣,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努力,我做你的幕僚臣子,我尽臣子的本份,你尽为君者的本份,所谓君君、臣臣,你不能把幕僚臣子又当成后院姬妾看待,你梁王府的幕僚,都能得你这句话么?”
苏子诚恼怒中又有些狼狈,紧盯着李小幺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幺又退了半步,迎着苏子诚的目光笑容灿烂的接着说道:“我是个笨人,只能做好幕僚这一件事,王爷是不是也该只看我这幕僚做的好不好?王爷的差使我做好了,回到家里,我是寄情山水还是游戏花丛,是读书吟诗还是走鸡斗狗,只要谨守法度,王爷是不是也该由我过自己的日子?”苏子诚直直的看着李小幺,心里如油煎般翻腾不停,一时说不出话来。
“爷,扇子取来了。”东平小心翼翼的在帘外禀报道,李小幺看着直着眼盯着自己的苏子诚,指了指门口笑道:“你的扇子来了,叫他进来?”见苏子诚还是直直的看着自己,李小幺不自在的挪了挪,又挪了挪,干脆替苏子诚扬声答道:“拿进来吧。”东平托着匣子进来,苏子诚这才恍过神来,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到椅子上,东平将匣子放到案上,扫了眼苏子诚,不等吩咐就赶紧小心的退了出去,李小幺打开匣子,取了几把折扇抖开看了,打着呵呵说道:“这哪叫扇子,分明就是古董,这样的扇子拿在手里,连扇也不敢扇了,算了,还是我这扇子好,五个大钱一个,扇坏了也不心疼,王爷这扇子一般人用不了。”李小幺说着,将折扇依旧放回去,合上匣子,拱手着告辞道:“多谢王爷,扇子不敢当,在下那里必定积了不少事务,在下告退!”
不等苏子诚答话,李小幺脚步轻快的倒退几步出了屋,几步转进东厢自己屋里,放下帘子,长长的舒了口气,两个丫头忙沏了茶,送了点心上来,李小幺舒展了下胳膊,跳到榻上,对付榻几上堆成堆的公文和折子去了。
晚上接了魏水生出龙门,回到柳树胡同,张嬷嬷早就备好了酒菜,张大姐和孙大娘子也早早伸长脖子等在二门里了,李小幺又让人叫了张狗子等几个人过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隔一天,武举策论就出了榜,魏水生名列第十,李小幺大喜过望,靖江侯兴奋得意非常,特意让水岩过来请魏水生过府,水岩和魏水生陪着他,靖江侯左一杯右一杯,喝的大醉,靖江侯自小自负有才,一心想在科举上扬个名,可惜没等下场就封了爵,之后虽说都捧他大才,可到底没谁敢把自家要下场科举的儿郎交给他教导指点,科举上头,还是请个有经验会作文的老夫子更稳妥可靠些,这魏水生说起来算是靖江侯教导的头一个下场科举的弟子,头一个弟子头一次下场,就名列前十,虽说是武举,可到底只教导了两三个月,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名师!这简直跟自己名列第十没什么分别!
李小幺将送进梁王府的那些过了策论考的众武举们偷偷一一过了一遍,心里微定,下一场武试就简单的多了,不过骑射、步射、刀马三项,骑射和步射和九中三、九中五都极容易,必定多数都是全中的,水生的骑射和步射就是在虎威营也是数得着的,说不定全中之余还能玩出点花样来,至于刀马,以水生的功夫,得个中等那是稳稳妥妥的,加上这个策论前十,一个二甲是稳的了,李小幺盘算了又盘算,心里大定,这一头不用忧心了,那看棚的事还没个着落,自己那天那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再去寻苏子诚开口借看棚,这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说了岂不是自打嘴巴?算了,还是想别的法子吧,实在不行,就在自己那个遥远的看棚里,就当寻地方喝茶说话了。
没等李小幺拿定主意,水岩往东厢寻了李小幺笑道:“爷交待了差使,武试那天,咱们也得好好看着,看看那些武举人里有没有合用的人,这分两头,他们取武进士归他们取,咱们归咱们看,正好,我这边押运粮草辎重也要些有功夫、细心耐劳的人,五爷这边,若有机巧灵变的,寻几个补到谍报里去,这是二爷的交待,二爷说了,咱们就在梁王府的看棚里挑人,二爷那天要和大爷一处看武试,不跟咱们一处。”李小幺心里微微一动,想了想笑道:“唉呀,真是??????我还约了水莲和水桐大/奶奶一起看武试呢,这真是??????”
“叫她们跟咱们一处看就是,梁王府的看棚宽敞,再多几个也不嫌挤,再说,正好是我们府上的姐妹。”水岩笑着截过话说道,
“那也好!”李小幺干脆的一口答应道:“我让人跟水莲和水桐大/奶奶说一声,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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