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离定定的看着他,手心被他握紧了,她掌心似乎都烫起来了,有些潮湿,冒出汗来了。
白潇见她不自在的样子,目光柔软了些,继续道:“我不后悔,就是只有五十年,四十年,三十年,十年也好,我也不是自己孤身一个在这天地间游走了,我也有个伴了。我一点也不后悔。”
莫离目光一闪,手又被他抓住了。
“你知道么,八千多年,我都是自己一个,就是再有万万年的独行,也不及此时有你相陪的一刻。”他说着,看了看莫离,鼓励的目光看着她,意思很明显,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莫离觉得面上有些发烫,被他盯了半晌,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好。”
白潇又是一笑,合不拢嘴,今天他笑了太多了。觉得有些晕陶陶的,像是被这人间的酒香给弄醉了,踏在云端之上,就是收敛不住笑意。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酒气入肺,才道:“有你这一个字我也满意了。”
莫离垂下头,抿了抿唇,才小声道:“白潇。”
“嗯。”
“我会当一个好妻子。”
“好。”
“这几十年里照顾你,陪着你,疼惜你,最后也会跟你一起走,去鬼域也好,别的哪里都好,都会跟你一起的。不会让你孤单一个的,我发血誓。”莫离说着,乍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妖了,还什么血誓呢,不由得有些悻悻。
“总之,我说到做到。”
“好。”
像是怕白潇不信,她加重了语气,抬起头来了,又道:“你不能修炼,我也不会修炼的。”
“好。”
“你不能说点别的吗?除了一个‘好’字?”莫离有些郁闷,尤其见他似乎根本心不在焉,目光游离,明明没有认真听。
“我信你。”他从善如流的换了三个字。
“我不是为了报恩。”
“哦?”白潇的目光更加深邃起来。
莫离偏开了视线,看着他身后的红帐,才道:“是真的,你不知道,我这八千多年也想有人陪着,虽然期间我想璠……”
“哼!”重重的鼻音几乎将灯光都给喷熄灭了,“不许再提他。”
“我不想撒谎骗你,我只说这一次。”莫离沉声道。
“你说。”想到今天璠玺那死狐狸盯着他瞧,也不知道被他看出破绽来了没有。他可不想时不时见到璠玺在眼前晃荡。
“我本来是一心求死,你知道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有你陪着好像也不错。尤其,你居然为我伤心流泪了,白潇,谢谢你,这样的日子,我愿意。”
“以后没有他,没有王妃,没有天狐族,也没有妖族,就只有你,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理睬,就只有你就好了。”是哪个他,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嗯。说完了吗?”虽然提及那只死狐狸,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爽,但是听她难得的表白,他心中还是愉悦占了上风。
“还没有……我不会丢下你独自去修炼的,真的,要是没有你陪我,我捡回这条命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附生之法,不是白狼族,根本不能施展,唯一能让她附生的方法,就是白潇用自己的灵魂带着她一起。
可是附生之法,就是白狼一生也只能使用两次,第一次尚且还能修行增加寿元,第二回附生,他的灵魂就彻底的融合在凡人体内了,寿元再也不能增长,若是这凡人的身体没有灵根,他们也跟修仙无缘了。
事实证明,凡人之中有灵根的人果真是极少的,他找了七日,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也只找到了一个有灵根的女子身体,而再不附生,她也活不成了。
白潇为了救他,放弃了寻找,放弃了修行,他现在附生在这个叫做吕骥的男子身上,这人是没有丝毫修仙潜质的。反倒是她,涂玉漱,还是个水系灵根。
“好。”其实他根本一点也不在意她会不会去修炼,按照他的想法,有潜质最好还是别浪费的好。
他刚才没有撒谎,他是真的寂寞了,尤其在看见范喜和姜紫之后,这种孤寂之感,就在他心中像是生了根,发了芽,越来越茁壮的成长,让他受不了了,他迫切的想要有个伴,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明确过。
他在白狼族闹得腥风血雨,爬到狼王的位置上去,他依旧是空虚的不满足的,他在妖族瞎折腾,步步谋算,可是他也不开心。
他曾经以璠玺为目标,想要将他踩下去,可真的将璠玺踩下去了,却又被他那一副“我什么都有,你就是个可怜虫”的眼神给刺痛了。
此后,他就想,要是莫离能够陪他一生,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在妖族这么多年,他也只看上一个莫离,现在,瞧瞧,莫离不是说了陪他一生么?虽然现在的一生有些短暂了,但是说到底,他的心愿还是达成了,他别无所求,他圆满了,心里充实起来。
再说,这个凡人的身体也不是一无可取,至少,是跟莫离订了婚约的,他也就等了几日而已,以后就能天天见面了,还是很划算的。
“莫离,莫离……”他低喃的咀嚼着她的名字,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沉起来。
莫离被他的声音弄得面红耳赤,垂头不语。
他念叨了一阵,终于站起来,将她往怀中一带,打横抱起来,稳步朝着红帐而去,将人放在床上,一把扯下了帐子,四目相缠,准备迎接他们的新生。
夜沉沉,床帐晃动,灯影攒动,被翻红浪,一晚生花。
虽然说凡人在白潇看来依旧如蝼蚁一般,但是这洞房花烛夜,却是让他欣喜不已,总算是有些补偿了,不算太亏。
另一边,姜紫和范喜依旧是连夜赶路,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路过一处山谷,却听得一阵振聋发聩的声响,谷中犹如打雷一般,鸟雀动物都纷纷的往山上跑去,浩浩荡荡的,气势惊人,他们站在半空,似乎都见到大山像是隐隐颤抖。
三人俱是神色凝重,范喜道:“不是妖气。”
姜紫看向下方宽阔奔腾的河面,河水十分浑浊,河中还有不少的树枝被冲下来。
她目光一沉,道:“再往前走看看。”
等顺着河流走了半个时辰,就见到一处淤泥堆积之处,这淤泥是上游冲下来的,已经将河流堵塞了。
“糟了!”姜紫暗咒了一声。
范喜也是面色沉凝,他目力过人,看了看远处的山谷,突然抱着姜紫就跃起来了。
“快走!”
话音刚落,只见山谷剧烈的摇晃起来,浑浊的泥水夹着树干和山石,犹如兽群,呼啸着狂涌而出,姜紫回看了一眼,泥水眨眼间已经从山谷中出来,淹没了大片的农田,眼前已经是一马平川。
“怎么会这样?这里怎么会突然有泥石流!”姜紫吃惊的问。
范喜抱着姜紫往前走,目光沉肃,看了看前方,已经隐隐能够感觉到寒气了。
“鹤嘴镰在前面。”按理说,鹤嘴镰跑了那么久,他们路上还耽搁了,应该远远的把他们甩远了才是,居然现在就能感觉到鹤嘴镰的气息了。
“是鹤嘴镰影响的?”姜紫讶然,这泥石流的产生条件,首要就是有大量的水聚集,然后是疏松的泥土,而这里和莱县距离已经很近了,地理条件也都差不多,莱县虽然近海,但是山中并无疏松的泥土啊。
“走,去看看。”范喜说着带着她就往前走,泽生沉吟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了。
三人往前走了不多远,就见到一处山峰,像是被什么利器拦腰砍断了,削走了一部分,泥土翻飞,草木凋零,一落在这山头上,就有一股寒气袭来。
不用说,肯定是鹤嘴镰的作为。
“它真的往莱县的方向去了。”姜紫沉声道,要是去到莱县,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先前的冰雹,现在的泥石流,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
“追。”
很快姜紫就见识到了,他们在鹤嘴镰的后面,一路追赶,它几乎是走一路就是一路祸害,不是弄的山崩,就是地裂,要么就是将冰山震碎,或者将海水激起来,闹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到处都是难民。
满目疮痍的大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璠麟不知道到底要搞什么鬼,专门来祸害人间么!他才是最大的煞星,姜紫不禁想。
这一日,眼看就要到莱县了,还没有见到鹤嘴镰,就已经听到一阵清脆的鹤鸣声响了,十分的急促,似乎遇到了敌手。
姜紫和范喜对视一眼,循声而去,不多远,就察觉到强烈的罡气,在虎啸山脉的一处山巅之上,正旋转成一团的正是鹤嘴镰!
“泽生,你先在这里等着吧。”姜紫道,泽生点点头,他的灵力,再过去也是受伤的份了。
范喜带着姜紫上前,而赶在他们前面,将这鹤嘴镰给拦下来的男人……
姜紫看到那玄色的人影,顿时眼睛一亮,居然是荆翮!
他没有事,还活着,真好,虽然比之先前瘦了一大圈,但是面色还好,身体也十分的灵活,而且……姜紫在他后背之上,还看到了一个布帛卷轴,露出一脚黑色的柄手来,是杏黄旗!他也把杏黄旗保住了。
看荆翮现在的灵力,也比先前进益很多了。
荆翮此时正专注的跟鹤嘴镰周旋,他的伸手十分的敏捷,那单柄的鹤嘴镰,也不能碰到他分毫,一身的土系灵力,更是使用到了极致,飞沙走石,尘土瓦砾都是袭击的武器,将鹤嘴镰团团的围住了。
姜紫和范喜停了下来并未靠近。
突然,“嗤……”的两声响,荆翮后背明明没有被鹤嘴镰扫到,却凭空出现了两道口子,他迅速的避开,可是还是又多了一道,血迹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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