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整个中央赛台上此刻已经完全被黄色和白色覆盖了,声浪尖锐地刺激着台下所有的观众的耳膜,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通固真人看向明元真人,明元真人也很快地明白了通固真人的意思。两个人飘身而起,联手在中央赛台周围设下一道厚重的禁制。
当所有颜色退却,一道身影被巨力掀飞,落在地上踉踉跄跄地后退了许多步才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这个人正是在这次碰撞中处于劣势的何骁。在碰撞中何骁只觉得对面的钟巨灵就好像是一头拥有无尽力量的蛮牛,其沉重的力道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于是就出现了这个结果。
虽然在这次碰撞中何骁处于劣势,但何骁并没有放弃,他握着细长宝剑的手虽然颤抖却异常的坚定,因为对于何骁来说,七宗大会就是他的梦。
何骁出生在一个并不富庶的家庭里,他的父亲因为地产问题被当地的一个豪绅雇佣一帮泼皮活活打死,母亲也被这帮泼皮……年幼的他蜷缩在家里空荡的米箱中,从木板的缝隙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等到泼皮们大笑着走出他的家门时,他终于放下了紧紧捂嘴的双手,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天色渐渐黑了,他钻出米箱,用家里已经被砸碎的铁锅热了热散落在地上,被人踩过的窝头,那块窝头是他和着眼泪吃完的。
朦胧的月色下,年仅七岁的何骁用家里的铁锹、锄头在离家很远的荒山上挖了一个很深的大坑。他汗流浃背地跑回家用家里的草绳将父母亲的遗体背在身上。他一步步地朝着荒山的方向走去,眼神里尽是脆弱和无助。
埋葬了双亲,天已经亮了。站在父母的坟包前面,何骁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转过身来,眺望着山下已经冒起炊烟的人家,他知道,后楚帝国这么大,从此却再也没了他的家。
何骁开始流浪。他一直流浪了三年,做过劳工,苦力,但因为他年纪小力气小,没到一个月就会被雇主辞退。他也经常乞讨,有的时候甚至会跟流浪的猫狗抢食。有一天,他来到后楚帝国一个叫做明阳山的地方,在那里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他很不幸地遇到了一只蝎子灵兽。
就在那只足足有两米长的蝎子将尾巴翘起,想要刺穿何骁瘦弱身体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兀那孽畜,休得伤人!道爷来会会你!”
何骁向上看去,那人好似天上的神仙,身上披着一件黑白相间的道袍,手上突然涌动起一道锋锐的气流,那道气流呼啸着穿透了那蝎子灵兽的头颅,爆出了许多黄黄绿绿的毒浆来。眼看这些毒浆就要溅到何骁身上的时候,那道人大袖一挥,便将何骁卷进了他的臂膀。
何骁也不道谢,只是怔怔地看着道人。
道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骁。”“家人呢?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岭中啊?”
“我没有家人了。家人全被恶霸杀了。”
“苦命的孩子。”那道人一怔,随即长叹一声,“也罢,今次出了南天剑宫,遇见你,也算是咱们爷俩的缘法,这样吧孩子,我问你,你愿不愿跟我走?”
“有饭吃吗?”
道人一怔,他能想到的,一个十岁孩子问他的问题,何骁都没有问。
“有。”道人微微一笑,“只是可能没你想象的好吃。你,不准备报仇吗?”
“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报仇啊。”何骁苦笑着说道。
“哈哈,说得好,只是……”道人看了看何骁的模样,欲言又止。“我道号明则,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说完,道人便夹着何骁,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明阳山。
……
何骁看着对面的钟巨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他看来,面前的凶悍的钟巨灵就好像是当年在明阳山上那只巨大的蝎子灵兽。想到这里,何骁不由得看向了台下南天剑宗的方向,在那里,明则真人就坐在明元真人的身后,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子,一脸笑意。
何骁坚定地伸出了双手,在他的双手之间,那柄细长宝剑骤然绽放出无匹霞光,开始旋转。
……
何骁刚到南天剑宗的时候,他测试过灵根,只是他的灵根,是再普通不过的黄根。可明则真人并没有放弃他,反而对何骁倍加照顾。渐渐地,何骁知道了,明则真人是掌门的师弟,也修炼了明元真人创造的楚天剑气。得知这一点,何骁很是感激,他的天资虽然不高,但是师父依然把南天剑宗最强的剑气法门教给了他,就凭这一点,何骁决定,今生永远会听师父的话。
他开始努力修炼,在师兄弟和睦的氛围下,他的性格也渐渐变得开朗了起来,入门十七年后,何骁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达到了元神中期,成为了二十年来南天剑宗最杰出的弟子。
在这期间,他也想过下山报仇,可师父却说,修炼剑气,最忌讳的就是动了怒气,修炼剑气的人倘若动怒,会极大损耗修为,甚至会因为血脉阻塞,爆体而亡。南天剑宗之所以能连续称霸七宗大会几届,就是因为宗门弟子,无一不是心态良好之辈,在危难之中往往能做到最冷静,是以也能应付各种情况。
何骁也终于明白了那日在明阳山上,师父的犹豫。师父定是怕自己知道不能报仇而不随他去南天剑宗,倘若那样的话,现在的他,恐怕早就饿死在后楚帝国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
“御剑之术,气机万变!”何骁的气势在一瞬间达到顶峰,手中的细长宝剑吞吐着尺长的白色锋芒化作万千道光影,在何骁的控制下,从各个角度攻向另一边的钟巨灵。
感受着这一击的强度,钟巨灵知道,这将是强弩之末的何骁的最后一击。平息了一下体内依旧汹涌的灵力,钟巨灵大吼一声,粗壮的手臂将宣花板斧舞动得宛如穿花蝴蝶,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细长宝剑的攻势竟是愈来愈烈。就连钟巨灵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何骁不想败,但是钟巨灵更不想,面对何骁,钟巨灵的眼神闪过了一瞬的赞赏,他很欣赏这样的拼尽全力的对手,但是没有办法,在他手中的,是名唤土之极致的宣花板斧。
像是决定了什么,钟巨灵仰天嘶吼道:“宣花板斧,重力掌控!”
这柄宣花板斧在没与钟巨灵融合之前,原本是属于钟巨灵的师父黑煞真人。黑煞真人这一生,几乎都在研究这柄宣花板斧,是以也将这宣花板斧的能力,开发了个七七八八,在黑煞真人将宣花板斧传给钟巨灵之后,也将这些诀窍悉数传给了他。极致灵宝之所以能冠以极致二字,本就是因为凭借它能够施展出极为高明的攻击。在这一点上,拥有血之极致的边城,拥有木之极致的孔伊梦,拥有风之极致的周仁都是万万不及有经验的钟巨灵的。
宣花板斧在这一瞬首次释放出了黑色的烟雾,这些黑色的烟雾仿佛是有意识似的,甫一出现便迅速缠住了悬在空中不断飞舞的宝剑。
通固真人坐在宗主位中,看到钟巨灵的举动,竟然摇了摇头,除了钟巨灵的师父黑煞真人,通固真人就是最了解他的人。在通固真人看来,钟巨灵明显还有施展出冥王金钟御的能力,只要他防住飞剑的攻击,何骁自然就败了。可是钟巨灵面对飞剑攻击的时候,还是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重力掌控,所形成的效果是,在进攻范围内,所有的事物都将受到远大于平时的重力压制,几乎没有人能脱离这种状态,只能任由钟巨灵宰割。除非是比钟巨灵修为至少高两个等级的修士,才能破坏这种压制。
何骁当然不符合条件,他只感觉到自己控制的飞剑骤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向地面,任由何骁如何发力也不能召回那柄飞剑。而他自己也越来越重,双脚竟然渐渐陷入了青色的石头地面中。
钟巨灵缓缓走到何骁的面前,“放弃吧,我承认你很强,只是你没有我这样的极致灵宝而已,这场,算我侥幸获胜如何?”
何骁仰视着宛如铁塔巨人般的钟巨灵,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然呢,再重来一次么?”
“我输了。”何骁输得坦然,因为自己,的确尽力了。
台下的观众在愣了几秒后突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钟师兄胜了!”“南天剑宗败在铜城派手里了,真没想到!”“何师兄,你尽力了,我们依然挺你!”
“没想到,这大块头还有点实力啊。”雷浩坐在边城的身边,喃喃自语道。
“你觉得,如果换做是你对战他,有把握吗?”边城笑着问道。
“没有,一点把握都没有。”雷浩耸了耸肩,苦笑一声道:“这黑厮的防御简直就是逆天的,那手中的宣花板斧更不是吃素的,就这一手重力掌控怕是在场的几位没几个接的下的。比赛,果然是越到后面越难了,”说到这里,雷浩突然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边城。
边城眉毛一挑,问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我可不想和你搞基。”
“搞个屁基!我是在想,下一场,对战的,不会是我和你吧。”雷浩担忧地说道。
“我和你对战怎么了,又不是没打过,正好再过过瘾。”边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很期待和雷浩一战。
“可别,别人还好点,看到现在,我多少都知道些底细,可是你,到现在我也没弄清你隐藏了多少东西。遇上你?太可怕了。”
正说着,那边单浩霆已经站起身来,“第二场,东紫阁边城,”
“噢!”雷浩的一双虎目在一瞬间瞪得溜圆,“不是吧。”
“对战……”单浩霆突然大喘气了起来,一句话分成好几段说。
“千万别是我,千万别是我……”雷浩闭上双眼,默默祈祷。
“合欢门孔伊梦!”
“嗷——”听到边城的对手是孔伊梦的时候,整个广场,瞬间被大家的呼喊声淹没。
不断有人喊着“女神”的字眼,期待着孔伊梦的出现。七宗大会三朵金花,昆仑牡丹梅玫是杨冰的女人,没人敢惦记;冰霜美人海棠性子冷漠泼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有烈焰玫瑰孔伊梦,姿色美艳,温柔如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被七宗子弟称为女神并不为过。
听到孔伊梦的名字,边城的心弦也是一颤,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在八强的其余七人中,边城最不想遇见的,就是曾对他流露好感的孔伊梦。可惜天不遂人愿,最不想碰到的偏偏就会碰到。
边城长舒口气,即使对手是孔伊梦,他也并不愿意手下留情。因为他的确是在为东紫阁的荣耀而战,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边城早就和白瑾浪迹天涯,逍遥快活去了。
迈着坚定的步伐,边城信步走上中央赛台站定。尽管台下为边城呐喊的声音早已被孔伊梦的名字淹没,他却并不介意。
一袭红裙,孔伊梦的脸色多少有些苍白,她袅袅婷婷地走上了中央赛台,却显得没有之前那样自信,在她的心中,同样不想遇到边城。
台下的喧嚣渐渐静寂,台上的男女,就那样直直地对视着。
“比赛开始!”
边城坦然地看着孔伊梦,微微一笑,淡淡的威严散发出来,像是毒药,腐蚀着孔伊梦砰砰跳动的心,“你是女孩子,你先来吧。”说完,边城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这一步之间,却离开孔伊梦好远好远。
孔伊梦又爱又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上他身上的哪一点,是在台上永远的霸气从容,还是在台下的狡黠随意?她在心中暗叹一声,将情绪稳定了一下,既然这一战不可避免,自己为何不好好陪他一次呢?
想到这里,孔伊梦渐渐催动体内的灵力,准备自己的第一道灵决攻击。
可无论她如何催动体内的灵力,金丹周围,还是一片古井无波。
她惊愕,而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她释然,最后却激动了起来。
边城奇怪地看着对面眉眼间像极了白瑾的美丽女人,忽然耳畔传来了孔伊梦那宛如天籁般的声音:“这一场比赛,我输了。”
“边城。”孔伊梦痴痴地看着对面,那个束着长发,面如冠玉的男子,美眸中是释怀的深情,“今生,我都无法和你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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