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宇引领天元大军直追二十里有余,缴获兵器马匹战车辎重不计其数。天元兵马凯旋回关,各个意气风发。
元靖在武灵关城楼上负手而立,亲眼目睹大胜南阳全况,但此时脸上却无一丝喜悦。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当初进宫送信时的肖林模样,时时不能散去。直至有兵士禀报,郇宇率军回关,方才断了思绪。又是幽叹一声,下得城来。
此时,曾在武灵关前驻扎的南阳大军早已逃去远方,那旧时的兵营已然被天元军兵打扫得空无一物,此刻多日来难得一见的沉寂无音。
半晌,在那南阳兵营旧址上空凭空出现两人。这两人好似天外来者般,诡异而临,无丝毫源头可寻。两人皆为老者,银须过胸,白眉如雪,苍老面容如朽木枯纹,令人观之不由心生返古遐想。覆足长袍一白一黑,悬浮高空,风尘不染,飘飘欲仙。
“看清了吗?”白袍老者手持一根齐眉法杖,向远处点指口中问道。细看那法杖犹如一根枯木无彩无华。
“没太看清,嗯。”黑袍老者手捻银须,微微摇首:“应该是没看清!”黑袍老者手中并无兵刃,只是那黑袍背后绣着一对交叉板斧图案。
“你个老不死的!老眼昏花!没看清就言没看清,还没太看清!这虚伪说辞百年来都未曾改过。”白袍老者随即一声轻哼。
黑袍老者闻听,白眉一蹙,望向身边白袍老者道:“我虚伪?那我来问你!你看清了吗?”
白袍老者砸了砸嘴,老眼微眯片刻后,微微摇首:“我也好似没太看清。嗯,看见了,但没看清!”
黑袍老者一撇嘴:“不都是一样!嗯?”黑袍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竟仿似明珠抖彩,“竟在咱们眼皮底下把人救走,如此大能,我真想不出,这元一大陆还有何人?”
白袍老者闻听这张狂口气,竟是未有反驳,片刻,微微颔首,“你我不妨继续追去,一观真身!”
黑袍老者闻言道:“好!如若要是魔教所为,倒是可以活动下筋骨啊。走啦。”片刻,两人瞬间凌空消失。
此时肖林正处一奇特环境之中。眼前尽是黑暗,周身不得驱使,感查间如同被挤在了一处夹缝之间。身形左右两侧从头至脚被无形之力板固得纹丝不动,渐渐压抑之感尤浓。呼吸急促,汗流浃背。
“再多坚持一会,等那两个老不死的走远了,你就暂时脱险了。”一声话语响起,音如流水,竟分不明是男是女。
肖林昔日落入‘赤凤池’中,那赤凤皇灵念亦是如同此景,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因此肖林并无过多惊讶,但依旧心奇,莫非自己又遇奇缘?瞬时回想,方才在那南阳敌营上空自己拼命与无形之力对抗,驱使两式云灵剑术,竟不得逃脱,正危急间,仿似一只手臂将自己瞬间拉扯此处,其来至过程自己竟是模糊不清。高人相救!想到此处,肖林又是急促呼吸几次,口舌干涩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搭救,在下日后必报大恩。”
“呵呵,年岁轻轻倒是知书达理啊。哎,你这道尊怕是遇到什么奇缘了吧。怎生如此肤浅?驱使真气内相逆走,直至在你那丹田处小银人处,吐纳循环即可,何必张着大嘴抢着方才从外捎带进得稀薄之气!”流水话音再次想起。
肖林闻听,心神一动,内相逆走,丹田处吐纳?这可行吗?肖林敢想但未敢说,于是按照所指,缓缓执行。片刻,真气逆向游走,渐渐汇聚丹田而收。那隐幻银身竟真的有吐纳之像。肖林猛然发现此时自己已经不用口鼻呼吸,亦是不感缺氧,竟如同日常无异。肖林心中又惊又喜,细细琢磨如此简单之法竟有神奇奏效。片刻,恭声道:“多谢前辈指引,前辈一言,胜过晚辈修习十载。”
“言重啦,言重啦。呵呵,这只是个小窍门而已,其神奇之处,原由本座也是不晓。你且再坚持些光景,等这两个老不死的彻底走远,本座再放你出来。如若再被擒住,本座也无能为力了。”言语中意指自己也不是敌方对手。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日后晚辈可以铭记心间,以报大恩。”肖林心中感激。
“本座没名没姓,你无须记得。呵呵,本座这次就你,也是把握不足,侥幸而致。真未想到,这两个老不死的百年修行竟也不知道这个窍门。呵呵。”
“两个?”肖林一惊,“前辈是说,方才攻击晚辈的是两个人,斗胆敢问前辈,那两人可否是修真监判?”
“呵呵,真被你猜到一半了!不错正是监判。但攻击你的却是一个人,而且啊,他也就使了不到半成力吧?”
“哦?”肖林越听越心惊,“半,半成力?半成力是多少力?”
“怎么?还不服啊?半成力就是说一人如有十成能力,他方才攻击你连一成的一半都没用上,甚是更少,而且还是远程攻击。”
“如此大能!想必都能逆天了吧?”肖林心神巨震。
“逆天?还翻天呢!呵呵,吓坏了吧?也难怪,你才是个小小的八品道尊,和他两人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那个攻击你的是法师公会的年岁最大的老不死的法师,法名隆天。”
“隆天?”肖林眉头一蹙,心道昔日并未听道祖提起此人,忙问道:“那他比象化大法师如何?”
“他二人比啊,嗯,恐怕象化能在他面前坚持半柱香光景吧。”
“什么?”肖林此刻惊得脑中有些眩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嗯,想必差不多了。再坚持少许,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多谢前辈。”肖林正欲发问,突感有些无力,方才闻听得几句对话,对这元一大陆的以往认知顷刻颠覆。自己原本认为,五大修真界,是以道祖,象化,沃丹,尼古,马太为顶,怎地又多出的五大监判如此神奇,如像闻听所言,那法师公会的顶尖大能居然只能在名为隆天监判的手底下坚持半柱香光景,这叫人只觉天旋地转,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实是九死一生。
“好了!走了。你现在即刻恢复真气运转途径。”
肖林急忙依照行事,片刻完成真气正顺,不待出言交代,那暗隐之人仿似看透肖林体内情形,瞬时发动。肖林只觉眼前一花,光明大盛,自己突现高空一处。肖林忙驱使真气,平衡身形,环顾四周片刻,缓缓飘落地面。猛然间竟发现此处上空正是方才那被无形之力困锁所在。肖林顿时戒备,片刻轻声呼唤:“前辈?”
肖林连呼三声后,突觉背后有人,忙瞬时转身望去。
一个身高不足四尺的老者正站立眼前。老者生得童颜鹤发,精神矍铄,正频频眨眼打量肖林。
肖林微一迟疑,躬身一礼道:“参见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片刻微微一笑,流水奇异话音再起:“年轻有为啊。恐怕你是几百年来最年轻的道尊了。嗯。丫头有眼光!”
“嗯?”肖林一愣,沉吟片刻道:“嗯,敢问前辈,您方才话语,晚辈愚钝,并未明白。”
“呵呵呵,小子,你有福啦!本座徒儿已然对你有爱慕之情啦!”说着,又是打量起肖林,脸上尽是欢喜。
“嗯?”肖林此刻已然完全蒙了,心道这前辈说话怎么句句让人匪夷所思?心中又感无力,只是恭敬望向老者,等待发言。
那老者打量肖林片刻,双眼微眯,脖颈前倾:“是不是有诸多不懂啊?好吧,本座告诉你。”言讫一笑,又是打量起肖林。
肖林顿感浑身不适,忙垂首躬身道:“前辈请讲!”心道,你来说吧,我也不问了,免得再次受惊。
“刚才我带你躲避的地方叫空间缝隙。本座是为了爱徒而救你性命。本座的爱徒就是天元帝国元靖公主。本座的爱徒元靖公主已经对你心生爱慕了。还有不懂的吗?”老者讲话甚是直爽。
肖林足足眨了十几次双眼,再次回转心神,突地一惊:“嗯?元靖公主爱慕我?怎么可能?哦!绝对不可能,啊,不,是绝对不可以。”不觉间肖林言语中竟有安博与郭坤的话语元素。
老者望着肖林惊奇而否定的神态,微微一笑:“这世上还有谁比本座更懂本座的爱徒心思?无须争辩了。”老者笑着微微摇首。
肖林此时惊得无语,那老者依旧不停打量肖林,片刻,吞咽几下口水,有意转开话题道:“嗯,前,前辈,您方才所讲的空间缝隙,那,那是什么?”
老者闻听淡然一笑:“这个嘛,以目前你的修真层次还是得知无用,不过你既然问起,本座倒是可以简略讲解。所谓空间缝隙,就是空间之间的缝隙。这缝隙有大有小啊,大则装下一头牛,小则装下一个人。方才你所处的空间缝隙就是个小缝隙。本座讲解你可领悟?”
“啊?”肖林再次吞咽口水,微微摇首:“恕晚辈愚钝,未有领悟。晚辈斗胆再请教前辈,您既讲,方才晚辈所处的空间缝隙是一小缝隙,那在当时,前辈您身在何处呢?”
“问得好!”老者一笑,“方才本座正处在你所处的空间缝隙与现在的空间之间的缝隙之中,你可明悟?”
“嗯?”肖林此刻听得脑中嗡鸣,“您处在我所处空间缝隙与现在的空间之间的缝隙之中?”肖林心中虽有一丝忽闪即隐的领悟,但终是不明所以。
“哎,这些你还无须知晓,就算你明悟,你又绝无可能做到。世间万象,人之所知,真如沧海一粟啊。就这些常被世人忽略的暗处玄机那可说真是不计其数啊。本座悟这世间边角余料,已有五十余载,但所获颇微啊。”老者讲道此处,望向肖林又是一笑,“若不是你有此番劫难,本座倒是想收你为徒了,可惜啊,你这劫难,本座也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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