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雷泽特殊的气候和地脉,百年以来共工元神才能凝聚不散。尽管已恢复了实体和九成的灵力,共工仍然会时不时沉入泽底“休息”一会儿,吸食更为丰沛的灵气。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眼见天兵天将即刻就会追来,共工蓝影一闪,已然像水泡般沉入雷泽。
相柳抬头望了望天边滚滚而来瑞气腾腾的祥云,以及祥云上面各式吹胡瞪眼的天兵天将,探手入怀中取出一只纸鹤。纸鹤的两只翅膀上写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相柳将纸鹤托举在手心里,轻轻呵气。转眼间纸鹤好像活了一样抖了抖翅膀,仰头叫着飞上天空。
御鹤术是最简单的法术,也是相柳昔年学会的第一种法术。久不施展,连折叠纸鹤的方法都快要忘记了,幸好去青丘的路程不算太远,否则这只拙劣的纸鹤恐怕会半途夭折。
韦夜,不知他做好准备了没有?相柳翘了翘单薄的唇角,又转头望着方才共工视线凝聚之处,虽然在他的眼中仍是一片空无,光秃秃的地上寸草不生,但此处一定有问题!因为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很类似共工身上的气味,那是……归墟水!
相柳皱了皱眉,十分不能理解共工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那个涂山灵女是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模样相似?百年囚禁果然改变了共工,把一匹孤狠狡诈的狼变成了温驯善良的马。再下去,共工恐怕不仅会丢掉性命,就连在氏族中崇高的威望也会丧失,——共工族人,已渐渐习惯了相柳的统御,而逐渐淡化了水神共工的存在。
“只有共工大人才配得上水神之尊吧?你说是不是呢,浮游?”相柳抬手拍了拍卧在身边的棕红色大熊,大熊亲昵的蹭了蹭相柳雪白的衣襟,两只褐色大眼里盈满了泪水。蹭了一阵,大熊便摇摆着巨大的身体踏入雷泽水中,像一座堙没在海中的岛屿一样沉没下去。
“浮游还是老样子,不肯离开共工大人一步。这样忠心耿耿的死心眼,在你们鲛人国很少见吧?”相柳对走过来的一位高大男子说着。
“是啊,我们鲛人崇拜力量,毕生只追随最强者。倘若一旦发现主人变弱,就会毫不犹豫选择背叛。所以在鲛人国,是没有所谓‘忠诚’这个概念的。”
男子容貌彪悍,身材颀长四肢健硕,身披一件用鲛绡纱制成的浅色披风。头顶的发被剃去,纹着类似图腾的刺青。头顶刺青,这是鲛人的习俗,通常在下层的男性鲛人中流行。下层鲛人往往会因为劳动或者战斗的需要,自幼便将头发剃去。而上等贵族鲛人一般会蓄发,因为鲛人的头发色彩斑斓十分华丽。这个男子,很明显是地位卑微的下层鲛人。
相柳看着鲛人男子,淡然一笑道:“这么说来,庚桑你选择跟随我,就是认为我很强喽?”
叫做庚桑的鲛人男子有着一双褚红色的眼睛,猛的看去有些阴鸷。鲛人女性柔美靓丽,而男性却相貌凶恶。庚桑相貌虽不至于凶恶,但也绝非英俊,若非他身材修长完美,单论五官长相就是丑陋了。
仿佛被相柳的问题难住,庚桑捏着下巴想了想,才皱眉道:“相柳将军当然不是最强的,但鱼婴喜欢你。我作为她的兄长,留在你身边是为了完成鱼婴的心愿,替她守护你。”褚红的眼睛黯淡了下去,过了半晌才又叹息着说:“所以你放心,即使你有一天变弱,我也不会背叛你。为了鱼婴,我会终生追随你。不是你们中州人所谓的忠诚,而是我们南海鲛人国所崇尚的‘信念’,因为我坚信,鱼婴看中的男人不会太差。”
庚桑咧嘴笑起来,大掌拍打在相柳瘦削的肩上,仰头望着天边腾云驾雾密密麻麻的十万天兵,威风凛凛的举起了手中的银杆长枪,一声唿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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