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白衣凶煞

生死攸关之际，月老竟然还在调戏小姑娘，司命以为月老的情商已经脱离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顾不上与他废话，司命念了个法决布下结界，将三人包裹其中。结界是个类似气泡的透明大罩子，奇妙之处在于，这个结界具有隐身的功效，外面的人通常不会察觉这里有个结界。是以，当司命念出法决的刹那，三人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相柳擦净了刀刃上的最后一滴鲜血，收刀入鞘。脚下是河流般粘稠的血泊，眼前是一片劫后的惨象，空气中涌动着沼气的恶臭和血腥气。自从跟随共工，他就总会面对这样的战斗，尽管对手软弱不堪，他仍是能从这样绝对的屠戮中获得满足和兴奋。不错，他就是喜欢杀人，崇尚力量，厌恶软弱被动，喜欢操控生死。但是只要战斗停止，他就会沉静下来，把凶残藏进刀鞘，一袭白裳飘飘，瘦削的身形像一弯坠落海洋的月亮。

九头蛇相柳有九颗头，也有九颗玲珑心窍。当他从忘我狂热的杀戮中回首，竟然发现那两个天界派来的神仙不见了，连同那个妄想搞破坏的涂山灵女。千百年来从没有人能从他手下全身而退，一定是耍了什么小把戏，障眼法？遁地术？还是隐身结界？相柳淡若轻烟的眉眼射出寒芒，乌黑眼珠转瞬已变成青碧色，凝神搜寻着脚下每寸土地。

但是，纵然他催动“蛇眼术”也无法准确探到那三人的踪迹。天庭的神仙还有两下子。相柳挑眉一笑，收了蛇眼。既然是天帝老儿派的神兵，让他们看看热闹也好，他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两个白胡子糟老头身上。

“留兵驻守此地，不得放跑一只苍蝇！”相柳吩咐士兵长，独自提着白裳衣角离去，他雪白的衣裳沾染了血污，要赶紧换掉。

石头垒砌的屋子里不见天光，只有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握在水神共工的掌心里，发出幽碧的光芒。相柳穿墙而入，对着斜靠在墙根下的共工俯身施礼。

“哦，天兵天将已经来了吗？”共工并不抬头，蔚蓝如海浪的长发垂在胸前，遮住了他的面容。

相柳步至房屋一角，随手脱下染满血污的长袍，又换了一件收腰窄袖的白色劲装。暗处，传来了水神共工低沉的笑声，他说：“小柳啊，杀人是不能穿白衣的，会弄脏。”

“无所谓，我喜欢穿白。”相柳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仔细抚平腰间每处褶皱，随口叙述着方才惨烈的屠杀，“前来雷泽朝拜大人的百姓已全部收拾掉了。天兵天将没看到，倒是来了两个白胡子老神仙，估计是天庭派来打探消息的。看样子是文臣，恐怕连鸡都没杀过，不足为患。”

共工的身影埋进黑暗里，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自从有了实体，他每日吸食雷泽充沛的灵气，身体和功力已经恢复如初。刚才他趁着相柳在外驻守，独自离开了石头屋子，混入朝拜的百姓中间，又顺手送出了一瓶归墟圣水。那个涂山来的灵女多么幸运啊！可是相柳说什么？所有百姓都死了？

夜明珠幽碧的光映亮了共工抬起的脸，剑眉星目，亦如百年前那个英姿勃发的壮年男子。他的眉毛是浓墨般的漆黑，眼眸是大海般的深邃幽蓝，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下垂，唇线轮廓坚毅而冷漠。他打量着面前的下属，冷漠的嘴唇似笑非笑：“小柳，你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我只叫你剿杀祝融氏族的人，没让你把所有百姓都杀掉。”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啊共工大人。”相柳一边穿上银质甲胄，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只杀掉祝融氏，难道其他氏族的百姓就不会反抗了吗？与其分心对付无谓的人，不如一起杀个干净。”相柳转过头，直视共工蓝色的眼睛，语声戏谑，“大人放心，那个灵女小姑娘还活着。”

“哦，那要多谢你了。”共工长身立起，抬手消掉封印在石头屋子上的结界，迈步踏入外面明媚的阳光中。蔚蓝的长发、蔚蓝的衣衫，水神共工就像一个即将消融在阳光下的水泡，有种摄人眼目的凄美。

“大人……你的沧澜剑。”相柳追出去，把古朴的重剑递到共工手中。那一刻，他竟隐约听见了沧澜剑在剑鞘里发出阵阵兴奋的呻吟。

“小柳，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归墟圣水赠给那个涂山灵女吗？”共工手握佩剑，慨然大笑，“因为她们实在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