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归墟之水

雷泽是百年前水火之战引发的大洪水汇聚而成的天然大泽，此处地脉特殊，又因水神共工被封印在此而变成了俗世凡人不敢靠近的禁忌之地。然而自从共工元灵破开封印，看守雷泽的雷神也被羁押回天庭，这一处死气沉沉的禁忌之地逐渐有人迹往来。民间相传，水神共工拥有无上神力，如能求得他净瓶里的一滴“归墟之水”便能令人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不少人愿意冒险来到雷泽拜见水神，想求得一滴圣水治病，然而却无一人见到共工。即便如此，执着的人依然前赴后继，沿着被雷泽雾气覆盖的崎岖道路，三步一叩首极尽虔诚。

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风帽的女孩手里拄着一支桃木拐杖，随着众多前来朝拜水神的信徒，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脚下是绵软的土地，有黑绿色黏腻的臭泥沼不断自地底冒出，若有人不慎一脚踩上，就会被泥沼吞噬。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同行的一位大叔及时扶住了她，免得她被一股突然冒出来的泥沼缠住。女孩拍了拍因恐惧而急剧起伏的胸口，感激的仰起脸，对着救命恩人微笑道：“多谢大叔，阿娇因为要给爹爹求圣水，所以才孤身前来雷泽。”

原来又是一个替父求医的孝女，可惜不知有没有命活着回去。男人暗自感叹，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裹着的布巾，随口问道：“不知小姑娘你是何方人氏？看你风尘仆仆，想必是从很远的地方来。”

女孩模样秀丽乖巧，被黑色风帽遮去一半的脸庞白皙如细瓷，杏核眼里水波流动，好似蓄着泪水楚楚动人。发觉大叔在看她，女孩羞涩的拽了拽宽大的风帽，把一张瓜子小脸完全藏了进去。

“阿娇是涂山人氏。”女孩怯怯的说完，就拄着桃木拐杖加快了脚步。临行前，病重的爹爹再三嘱咐她千万小心，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这位大叔穿着蓝色的长袍，打扮怪异，不知是不是坏人？

看到女孩故意避开自己，男人咧嘴苦笑，忽然很想捉弄一下这个害羞的小姑娘。紧走两步追上去，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丛丛黑黢黢的草木堆，低声对女孩说：“看见了吗？那些草堆后面埋伏着水神共工的精兵，只要有祝融氏族人靠近，就会被这些伏兵剿杀。”又指了指朝拜人群里几个长有暗红色头发的百姓，“发色赤红的人就是祝融氏族人，这么明显的特征却不懂得掩饰，这些人还真是愚蠢呐！”

女孩抬起眼睛望着他，白皙秀丽的脸上满是惊惧，焦急道：“这些人会被杀死吗？大叔你是哪个氏族？”一边问，一边努力踮起脚尖，想要查看男人的发色。无奈男人头上裹着厚厚的布巾，把头发完全盖住了。

“我嘛……”男人拖长腔调，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

“大叔你不要逗我。”名叫阿娇的女孩咬着嘴唇急的快哭出来，一把抓住了男人有些冰冷的手掌，杏核眼里流露着惊惶，“大叔用布巾遮住头发，定是怕被认出，大叔你是祝融氏？既然是祝融氏，明知有伏兵围剿，却又为何只身犯险？大叔快快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呀！”

呵，她果然是心地纯洁善良的人。男人脸上绽出了一抹快意的微笑，俯身凑近女孩花朵一样的小脸，轻轻道：“你猜错了，我是共工氏。因为怕这些祝融氏族人对我虎视眈眈，所以才遮住了头发。”男人笑眯眯的用食指挑出一缕头发，发色幽蓝，像是大海的颜色。女孩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眼珠也是蓝色的，湛蓝且深邃。

“大叔你……”女孩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避开男人身上突然散发出的一股腥咸气味，腥咸好似海藻的气味。她听说共工氏族的人都是狡诈贪婪的性格，喜欢用花言巧语哄骗人，还是离这个大叔远一点。

“害怕了吗？你这么胆小还怎么去见水神共工？”男人大笑起来，惹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嫌厌的目光。这个大个子男人一路上总是找女子搭讪，现在竟然瞄上了未成年的女孩子，真是色胆包天！

“阿娇不怕！”女孩倔强的仰起头，与男人湛蓝如海的眼眸对视，右手紧紧握着桃木拐杖，“我是涂山的灵女，才不会怕共工！”

“哦，你是灵女？”男人玩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不过就是个毛丫头，看来涂山巫族也走向衰落了啊。挑唇一笑，竖起食指对女孩做着噤声的手势，“嘘！别这么大声，当心被共工抢去当媳妇。他可是……很久都没碰过女子了。”

“大叔你说什么呀！”女孩又羞红了脸，却不敢再高声说话，只是与男人保持着距离，握紧桃木拐杖匆匆赶路。

“我是逗你的。”男人走在女孩身侧，蓝色长袍下的鞋面不染纤尘，“你知道水神共工最讨厌什么样的女子吗？就是像你这样，矜持过度的女子。”

女孩诧异的转头看他，发现男人胸前佩戴着一条银色项链，顶端缀着拇指般大小的一颗蓝紫色明珠。这是……浮沉珠？！女孩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却见男人手掌里托出一只小瓷瓶，送到她面前。

“这是归墟之水，你拿去吧。”男人湛蓝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指着远方某处被乱石遮蔽的道路，“这条小路通往最近的村子，你从这里出去，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