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就是袖手旁观的意思喽。敖钰没想到相柳竟然说出这一番话,看来无法无天的水神共工也是有所顾忌的。龙族数量庞大,灵力超群,在天界也很有威望。天庭素来就有天女下嫁龙族的惯例,龙族与天家同气连枝,地位尊崇。龙族这支精锐,无论倒向哪一方,另外的一方必定惨败无疑。但龙族再如何尊贵不可一世,说到底还是水族,属于水神统辖。水神共工发洪水屠害苍生固然是罪大恶极,但要令龙族公然倒戈帮助天庭缉杀共工也很为难。反过来,要龙族昧着良心协助共工继续兴风作浪也不可能。共工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相柳前来青丘游说的罢。否则凭龙族的战斗力,协助天庭打击一个失去了实体的共工元灵,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相柳不去找四海龙王而来找他,还真看得起他敖钰。恐怕这里面另有文章啊!敖钰斜斜挑起嘴角,懒散的笑容里有几分玩世不恭,面对如相柳这般危险的人物,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我就是随便问问,看把你急的。”敖钰摆摆手,挑了块干净的地面坐下来,眼望着远方曲折的山路和山峦在夜幕下黢黑的影子,语声洒脱爽朗,“父王说我是吊儿郎当的性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不管的。我在青丘也就是吃吃喝喝的混日子,将来娶房媳妇生些个龙子龙孙,老爹的龙王之位我也不稀罕,还会在意什么天下苍生吗?”敖钰一巴掌拍在相柳肩上,咧开红嘴白牙,“嘿,那都是你们这些英雄豪杰管的事。”
“你认为我是英雄豪杰?”相柳看着敖钰,忍俊不禁道,“敖公子已修成角龙,再努力修习必成应龙。凭东海龙王的神力,儿子应该不会太差吧?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相柳目光一暗,转瞬又变回那种深沉不可捉摸的样子,沉吟道:“但愿你修成应龙那一日,不要与我为敌。像你这样的敌人,相某只希望越少越好。”
敖钰心头蓦然一跳,应龙……那该是怎样的威风啊。他嚼了嚼嘴里叼着的草叶,让苦涩的汁液流进嘴里,压下心中忽然升腾的一丝兴奋。他要保持绝对的谨慎和清醒,不能被这个狡诈的九头蛇左右了心情。
夜雾渐浓,相柳斜倚在一棵榕树下,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真奇怪,他为何与这个龙族的青年说这么多话?看敖钰戒备的样子,分明是不把自己当好人。呵,他当然不是好人,他是阴毒狡诈的九头蛇,对杀戮和血腥有着难以抗拒的渴望。但是凶残如他,也有疲惫的时候,也有突然想喝醉的时候。一醉解千愁,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喝酒,再狠狠的醉一场。
如此单纯的愿望却总是难以实现,因为他是相柳,相柳除了杀人不应该有别的兴趣。哪怕他偶尔发呆,也会被误认为是在冥想修炼。这样枯燥不被人理解的日子,真是烦透了!不过敖钰的话提醒了他,有什么目的呢?他当然有目的。
相柳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个悠长的笑容,像朵夜色下绽放的曼陀罗,悠然舒展着沾毒的枝叶。当从山道上走来的一行人远远看见这个闭目倚靠在榕树下的白衣男子时,都被他脸上突然绽放的笑容所震慑,——那是一种染满了鲜血的笑容,孤寂而惨烈。
韦婳呆呆望着榕树下仪容出尘的白衣男子,瘦削的身形像一弯坠落海洋的月亮。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连脚步都难迈动。
“哇,那个哥哥好漂亮啊!”身旁的吴回捂住了嘴,脸上露出惊羡的表情,摇晃着韦婳的胳膊激动道:“你们青丘的妖都是美人吗?他叫什么名字?可曾婚配?可曾批八字?可曾收过情书?可曾搞过断袖?……”
老猿抹了一把头顶上逐渐稀疏的毛发,喃喃:“他确是个顶顶漂亮的男妖,却不是青丘的妖。他不曾婚配也不曾搞过断袖,情书没收过,战书倒是收过不少。”深吸一口气,老猿捂着半边脸,牙疼似得哼哼道:“他……他是相柳啊!”
“相柳?是谁?”韦婳歪了歪头,想全方位的欣赏一下这位叫做相柳的美男子。不料吴回一声惊叫,拽了她的手腕就往怀里扯。
“相柳是个大魔头,杀人不眨眼。娘子别看了,快来为夫怀里躲一躲。”
韦婳奋力挣扎也无法摆脱吴回的禁锢,只好忍着火气好言安慰:“纵然他是大魔头,我们不惹他,他岂会杀我们?”又指着坐在相柳旁边的敖钰,道:“这个人是东海龙族,算是我的师兄。看情形,他与相柳相识,我们走过去瞧瞧,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吴回疑惑地吸了吸鼻子,松开手臂,眼睛犹自不放心的胶着在韦婳脸上,“说好了只是瞧一瞧,你千万别靠近他。让火蛇给你做保镖好不好?相柳要是敢欺负你,就让火蛇烧死他!”说着话,吴回已从耳朵里召唤出两条火蛇,一左一右威风凛凛的盘旋在韦婳身边。
然而,不等吴回再啰嗦,韦婳已经当先迈步朝着在榕树下闭目养息的相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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