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孔雀大明王

金光笼罩下，蓝阙恢复了昔日形貌，苍白的脸犹如玉石雕塑，俊美却生气全无。佛祖催动法阵，启合的口型喃喃念诵着陌生的咒语，梵音缭绕中，漆黑夜空繁星陨落如雨，极西的天之尽头却有缕缕霞光变幻明灭。

“以本之躯换以新生，天滋生灵地养万物，借天灵地媒供佑圣体……般若多罗密！”紫金法杖哗然大响，青衫袈裟迎风鼓舞，清风明月尽揽在怀。天际风云涌动，霞光扩散映得夜空亮如白昼。坠落之星辰逆行飞升，颠倒万物又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运行轨迹，仿佛方才的一场覆灭只是瞬息一梦。

金光中，蓝阙苍白的脸颊淡起红晕，冰冷的胸膛再度跳动着沉稳的节奏，鼻息均匀悠长。死去的蓝阙与坠落的星辰一起，获得了重生。

佛祖收起法阵，清朗圣洁如高天明月的脸上挂着洞悉一切的微笑。三千凡世，亿万生灵，又有什么是他无法掌控的呢？就连每次的赌局，他都是胜券在握。仔细想想，也真是寂寞啊！

他蹲下身子，抬手往蓝阙额前按去，一个闪耀着咄咄金光的法印就刻上了蓝阙的额头，逐渐隐没入皮肤里。这是佛祖门徒的信印，象征至高无上的光明境界，慈悲、智慧与仁德。

从此脱离六道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达大智大勇大悲之境，天人合一。

法印按下，蓝阙终于从昏迷中醒转，狭长凤目再次睁开已然清澈如静水，不染一丝尘垢。他缓缓起身，又对着佛祖恭敬的俯身屈膝，双手平举过头拜了三拜。

往日飞扬跋扈的羽族少主蓝阙，何曾向人屈膝？韦婳眼中蓦然又涌起浓重的悲伤。

“你今日功德圆满，本座收你入座下修习，从此了断尘世爱恨嗔痴念，你可愿意？”

蓝阙眼睫微垂，恭敬虔诚，“弟子愿意。”

佛祖微笑，又道：“既入我佛门，当遵我戒律。戒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饮酒啖肉、戒贪嗔妄语。你可愿？”

“弟子愿意。”

“遁入佛门四大皆空，前尘往事如烟过眼，断情戒欲心澄如镜不染尘埃。堪破、放下、自在，你已放下了吗？”

蓝阙抬头，茫茫然四下环顾，眼中只见朗月繁星清爽无比。他的视线不曾在韦婳身上停顿片刻，就如无情流水一般滑过。

“禀佛祖，弟子已放下，愿皈依西天极乐之境，无牵无扰，得大自在。”

韦婳心头一痛，攥紧了手中的孔雀翎。女娲柔软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背，一下一下，好似四月春风温柔的灌入脊髓，冰冷的指尖忽然就有了温度。

她咬紧了嘴唇，咬得血珠子染红了牙齿，咬得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将视线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有一个陌生的蓝阙。

佛祖的手掌竖在胸前，掌心赫然闪着一个卍字，那道光直直射在蓝阙额前，与那法印遥遥相映。他只觉得灵台通彻，有五色佛光萦绕周身，耳畔响起阵阵梵唱，空灵庄严慈悲寂静。他仿佛是初生的婴儿，一切都是崭新明媚的，而他的生命中似乎从不曾有过黑暗的经历，就连丝毫的往昔记忆都不复存在。他来自何处？去往何方？他是谁？

蓝阙疑惑了，很浓很浓的疑惑浮上心头，他试图努力回想曾经遥远不可捉摸的记忆。然而念头刚起，额前被佛祖刻下的法印就是一阵剧痛，像被千万根金针刺脑，痛不欲生。他绝望的停止了回想，再度俯身叩拜下去。

“弟子请求佛祖赐名。”他是谁？他不能没有名字。

“阿弥陀佛，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尔归于西天极乐，封为‘孔雀大明王菩萨’掌魔界管事。”佛祖对着孔雀明王伸出手去，满眼都是慈祥笑意，“孔雀明王，随本座回灵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