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但小镇仿佛还沉睡在夜晚而不愿醒来。风雪已停,街巷荒凉人迹寥落,寒风吹得青石路面光亮如镜。一行五人已改换了装束,破烂衣裤配上斗笠蓑衣,俨然就是落难至此的饥民。蓝阙已经彻底变成了施二狗,左手拿梆子右手提灯笼,长眉细眼儒雅斯文。
只要穿着施二狗的衣裳,凭法力就可感应到施二狗家的方位。只是小镇上的人家十室九空,多半都已被钓星所害,不知施二狗的家人可还活着。
窄窄一方院落,门前篱笆覆满白雪。一只白毛大公鸡趾高气扬踱着方步,红艳艳的鸡冠子顶在头上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见五人在门口徘徊,白公鸡不紧不慢踱步过来,竖起斗鸡眼将五人好一通打量。
“哇!好大一只鸡呀!”韦婳双目放光,馋的口水直流。这么雄壮一只公鸡滋味肯定不错。
白公鸡只当韦婳在夸它,颇为得意,抖抖羽毛仰起脖子啼叫一声。
屋门打开,从里面踉跄奔出两人,敢情这家的公鸡是看门的。
奔在前头的老汉一见蓝阙立刻扑上来抱住嚎啕大哭:“哎呦狗娃你可算回来了!爹以为你让妖怪吃了,吓得老命去了半条喽!天杀的妖怪把咱家驴蛋劫走了哟!可怎么活哇、可怎么活!”
“二狗你可要给咱们做主啊!驴蛋是咱儿子,出生没过百天就死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不好啊!早知该随你爹叫狗蛋,好歹承些你爹的福运啊!呜呜呜,可怜的驴蛋儿啊!”
蓝阙僵着一张脸哭笑不得,这个梨花带雨体壮如牛长着一张柿饼脸的女人就是他老婆吗?天杀的施二狗哟!!!
“爹,儿子不是回来了吗?您老别太伤心,驴蛋死了我和柿饼……啊,我和娘子还可以再生嘛!那妖怪你们别怕,此次我正是从妖爪下逃生,已有了对付她的绝招。不出十日,必定猎了妖怪来给爹下酒!”
柿饼姑娘羞红了脸,老汉激动道:“真的?还是我家狗娃有本事!”又对儿媳道,“你看贱名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啊!下回孙子的贱名还是我来取吧,让你们多读书,连娃的名也起不好!”
老猿捋须附和:“极是极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老汉眼睛一亮如遇知音,激动地握住老猿的手:“兄台贵庚?你我年纪相仿,不如结拜异姓兄弟?”
“咳咳咳!”蓝阙出声打断,“爹,娘子,他们是北方的难民,因为洪水之祸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求爹能收留他们住些时日。”
老汉听得老泪纵横,左边搂着韦婳右边搂着姒文命,频频点头:“瞧瞧这两个娃娃可怜见的!衣裳都破成渔网喽!”又捏着姒文命圆滚滚的肚皮,“啧啧,好小子!一身膘还在,这么壮实一定有个好贱名。”
姒文命憨憨笑:“爷爷,我叫小鱼。”
“小鱼?”老汉哈哈大笑,“怨不得不怕大洪水,原来是条小鱼啊!”
柿饼姑娘也不示弱,拽过吴回殷勤招呼:“哎呀小兄弟长得真俊!可曾婚配?可曾定亲?可曾批八字?”
吴回长睫扑扇星眸璀璨,亟不可待开口叫道:“娘娘……”
“唉?呵呵呵小兄弟真是……怎么叫娘呢?呜呜呜,我的驴蛋儿啊,你叫娘怎么活啊!”柿饼姑娘掩面哭泣起来。
“可是……”吴回急得抓耳挠腮,瞅瞅柿饼姑娘又瞅瞅老汉,“大叔……你……你们……”
老汉瞪眼叱道:“你这小伙子忒没规矩,你想认我当爷爷,我还不想要你这孙子呢!哼,别套近乎啊!”
“大叔,你不认得我了?”吴回很是委屈。
“去!谁是你大叔?老汉今年七十有五,叫爷爷!”
吴回抱臂,剑眉横挑满脸不忿不屑:“哼!你想认我当孙子,我还不要你这个爷爷呢!别套近乎!”
老汉眯眼一乐,俯身抱起大公鸡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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