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元狩这些年顺风顺水,恐怕都快要忘记他元家只是一个排在南湘末尾的一品家族。”
不远处的一座傍山凉亭中,赫连竹一边为半倚着凉亭栏杆唐风斟茶,一边笑着介绍这些年元狩所在元家不容乐观形势,妖灵王泽道蹲坐在座位上,发现不远处的几人当中只有一个真灵灵士可以勉强塞牙缝,其余人都是一些个打喷嚏都显得杀鸡用牛刀浪费的垃圾角色,便兴味索然昏昏欲睡,三人对山路大道上发生的一切冷眼旁观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几年前在至云城时候,逸少和唐风在饮食习惯上可以说是格格不入,那时候唐风喜好大碗喝酒,有事没事整两盅,可逸少则更喜欢静下心来品茶,唐风对这种温吞行径一直嗤之以鼻,说什么喝茶是暮气沉沉的老头子喜好。
但是几年过去,现在的逸少在顾倾的影响下喜欢上了喝酒,而唐风则是在尝过赫连竹泡过几次功夫茶后,渐渐也开始喝茶,回想起来便是一阵感慨唏嘘。
人有时候坚持的东西,都会因周边环境变迁和时光飞逝而被无情打破,曾经的信誓旦旦,如今回想也不过是一些本就无甚底气的豪言壮语罢了。
“你是说这元家还不如古玉接引使宣武阳所在的宣家?”唐风眼神一直遥遥放在道路上针锋相对的两拨人上面,饶有兴致问道。
唐风之所以来此便是探望和唐家早些年有着不少渊源的金宫宫主缙云,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聚集一群狐朋狗友招摇过市的元狩一行人,这些年同在天瑞城生活的赫连竹自然知道元狩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便顺口把元狩的斑斑劣迹当做笑话提了一下,喜欢热闹的唐风便兴致勃勃的跟在后头准备看戏,只是在看到元狩要骚扰的女孩竟然是陈砚秋之后,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却多了一丝莫名的冰冷。
多年前缙云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炼金学徒,外出历练途径醉露,被唐家家主慧眼识珠,给了很大的支持,可以说缙云有今日成就和唐家有着分不开的原因。
缙云这些年投桃报李,通过自己那个御史徒弟暗中为醉露送去了不少威力绝伦的炼金之物,正因如此,醉露国的炼金行业要比古玉诸国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不唐风一来顺天,首要的事情便是拜访缙云,一来二去也就和那个虎头虎脑却在结界师上有着卓绝天赋的方天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宣家这些年发展很快,但和一品家族还有着一定差距,在帝国能否跨入一品是一道鸿沟,位列一品的家族才能真正算作登堂入室。”赫连竹侃侃而谈,“不过这些年元家的确衰败的厉害,有坐吃山空的嫌疑,若是和宣家相比也只能强上一线。”
一品,一品怕是就突出在这个‘一’字上面了吧。
唐风在心中嘀咕。
“看来元狩的耐心要用尽了。”赫连竹几年前也曾在文载道进修过结界术,当然听说过那时候已崭露头角的方天征,可是今日一见却发现这个炼金术上的天才竟然还能有如此担当,纵使面对元狩的逼迫依旧挺身而出,出乎意料。
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他人风景笑料的元狩伸出了三个指头,我数三个数,若是你还不让开,我就废去你两条腿,我就不信你的师傅能为了那两条对炼金术无益的腿和我元家闹翻。
脸色阴翳杀机顿现,说完一只手指便弯曲下去。
三个数,差不多也就是三息时间,足够一个人想很多事,做出很多决定了。
凭空感觉到一股寒意,方天征心中一惊,知道这一品家族出来的纨绔绝不是在开玩笑,早知就听师父的话拿几个威力绝伦的炼金器物作防身之用了。
方天征自顾自地后悔,却从没有想过要移开身子。
“让开。”被方天征挡在身后的陈砚秋突然开口,和半个时辰之前拒绝方天征的礼物一样坚决。只是本能想要保护背后这个让自己怦然心动女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上演英雄救美戏码的方天征微微一顿,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难道到了这种关头也要拒绝吗?
并不高大身躯一动不动,想要独自阻挡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找死。”屈指三个的元狩终于狰狞毕露,一股无形气势将衣袍吹动得猎猎作响,只手一挥,手刀击在方天征脖颈处,后者便如码头上被挑夫扔来扔去的破麻袋横着飞了出去,直接昏死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唐风伸个懒腰,王泽道便好似有感应一般从栏杆上跳下,体表便好似有一团团黑色云气在聚集。
赫连竹翠绿眸子眯起,从来没有见识过在醉露大名鼎鼎的妖灵出手,仅是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会有如此威名。
恐怕族中寻常长辈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吧?赫连竹心中暗暗摇头,方天征勇气可嘉,无论他在炼金术有多大的造诣,不会丝毫灵术的男人终究是难以给心爱女人丝毫安全感啊!
“就这些杂鱼,还用得着盛世狼烟?”唐风啪的一声拍在了王泽道头上,王泽道嘿嘿一笑,依言收敛身体周围黑云,就要去救美。
“不用出手了,我们还是看戏吧。”就在赫连竹兴致勃勃地想要见识一下唐风手中最利妖刀时,唐风又坐了回去,王泽道挠挠头。
三人所处凉亭正是山间拐角处,居高临下,正好可以见到山道两面情况,两个身影正缓缓上山,离元狩不良纨绔调戏良家的地点已相去不远。
扫去前路唯一拦路石,自忖成竹在胸的元狩戾气稍减,刚才那一下子看似雷霆万钧,实际上多半使了些巧劲,方天征可能连轻伤都算不上,出入文载道这么长时间,哪里会不知道方天征的名头?今日可能结下梁子,但日后总会有补救机会,至于像他口中所说断其双腿是万万不敢的。
整个南湘省本就是一个大网,上面千丝万缕,像元家这种一品家族就更加牵连甚广,断不得一个环节,至于这些年的下坡路,就更由不得精~虫上脑的元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陈砚秋,现在能不能一起去吃饭?”既然撕破脸皮,元狩也就没了最初的故作姿态,直接道出这个只是一眼就下定决心要拿下的女子名字,皮笑肉不笑道。
后者看了眼被一掌击飞的方天征,依旧摇头。
没有看到已出现在元狩一行人身后二人,众人也只当是寻常学子,并没有回头。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南湘省有些人是你不能拒绝的。”元狩冷声道。
陈砚秋忽然伸手,就要上去扇元狩一巴掌。
没料到清丽如仙的美女竟然会动手,眼中兴致更浓,这一巴掌的动作落在眼里自是缓慢无比,一动不动。
只是这个时候忽然多出了一只手,将陈砚秋的手掌抓住。
眼前一花,便听得一个声音,“别脏了你的手,我来扇。”
声音刚落,就听得啪得一声脆响,元狩后退两步,左脸颊上多出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使用迷蝶步的逸少脸庞渐渐清晰,被擎住左手的陈砚秋呆立不语,微微抬头望着这个好像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庞。
“周芳,没忘记我吧?”逸少嘿然笑道,笑的就像一朵绽放在秋日的灿烂菊花。
被攥住左手的陈砚秋依旧没有回过神来,面无表情。
逸少咬牙,收回反手一巴掌的左手,轻轻搂住陈砚秋修长脖颈,狠狠地吻了上去。
我手中无剑,所以我可以抱着你,但我也可以保护你。
陈砚秋忘记挣扎,但是眼神却渐渐有了神采,任由日思夜想人儿的气息钻入口腔鼻中,深入心底。
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肆无忌惮的索取,浑然忘记后面还有一群由错愕变得虎视眈眈的人群,没完没了。
直到有泪水沾湿逸少脸庞,逸少才忽然住嘴,看着两行清泪止不住流淌的陈砚秋,自心底涌上难以遏制的怜惜,将下凡的仙子揽入怀中。
趴在逸少怀中肆意哭泣,仿佛想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思念一并释放。
轻声道,给我一个理由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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